自己的孫女,曾被這個傢伙滯留東莞,長達數月之久,其間二人有無瓜葛,羊瑾並不清楚,即便二人並無瓜葛,但瓜田李下,此事一旦傳出去,羊家的名聲受損不說,自己的孫女再想嫁個好人家,卻是千難萬難,將獻容嫁給眼前這個小傢伙,既能保住名聲,還能爲羊家換來不小的好處,羊瑾實在不願與之撕破臉皮。
最終還是羊瑾主動開口:“齊王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你與他一再交惡,他肯善罷甘休?東海王也非善茬,你身處二人的夾縫之中,豈非兇險萬分?就連賈后都對那二王無可奈何,你又有何能耐,敢與之相鬥?老夫讓你離開東莞,也是好心,可你……”
站在羊瑾的角度,爲孫女的幸福着想,讓石韜遠離東莞那等是非之地,本無可厚非,可石韜卻有苦難言,他總不能告訴對方,自己打算在東莞壯大自己的小山頭,坐等亂世到來吧?
左思右想,石韜說道:“老大人,您可聽過我石家所釀天價酒水?”
羊瑾奇道:“莫非你不願離開東莞的原因,是因爲那天價酒水?”
“老大人可知那酒水的利潤,究竟有多大?”
羊瑾搖頭,表示不知。
“每年不會少於五百萬!”
羊瑾麪皮抽搐,總算沒發出聲來,每年不少於五百萬,怕是普天之下也找不出這等賺錢的營生啊!
“不瞞老大人,離開東莞,我石家恐怕再不能釀出此等品質的酒水,而這門營生,並非我石家獨享,其中還關係着許多大人物的利益,正因爲如此,即便父親回朝任職,也要將小子留在東莞,小子實在是有苦難言!”
羊瑾胸口起伏不定,且久久說不出話來,心中卻以開始盤算……不低於五百萬的營生,石家自然不能獨享,或許果真如他所說,其中牽扯了不少的勢力,恐怕就連那賈氏也分得不少好處,纔會讓石崇成爲九卿之一,這事老夫還需斟酌纔是!
石韜繼續說道:“老大人可否給小子一年的期限,我會向老大人證明,我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家人……如果小子能證明這一點,還請老大人准許我迎娶小娘子過門,如若不能,兩家的婚約,便就此作罷,可好?”
這個看起來遠比同齡人成熟的傢伙,讓羊瑾越發感到有趣。
由於長子羊玄之,本爲徐州官員,加之從羊家兄妹那裡聽來不少東莞的所見所聞,因此,羊瑾對這大半年來東莞發生的事,知道的並不少;
招流民,建莊園、酒坊……就連和司馬囧交鋒也不曾吃虧,剛纔更是承諾,一年之內,便能證明他擁有保護家人的實力;
眼前的少年,竟讓官場沉浮數十年的羊瑾,越發看不透了。
目光閃爍一陣,羊瑾突然開口:“既是如此,老夫便應下這門婚事!”
石韜大喜,正待大禮參拜,卻被羊瑾阻止:“你先別急着高興,我羊家可以答應這門婚事,可老夫剛纔提出的要求,同樣有效,一年之內,你要麼證明自己有能力保護我的孫女,要麼離開東莞,去別的地方任職,而老夫會對外宣佈,你與獻容的庚辰犯衝,今年不宜成婚,算是給彼此一個臺階下,如此安排,你認爲可還妥當?”
“小子石韜,謝過老大人!”石韜終究還是拜了下去。
坦然受了對方一記大禮,羊瑾撫須笑道:“說完家事,我們該聊聊公事了吧?”
※※※
從羊家出來,石韜臉上仍掛着笑。
在他看來,這已經是最理想的結果了,他和羊獻容暫時還不會成婚,可關係基本明確,用前世的話說,他現在可是有“未婚妻”的人了,有這一年的時間作爲緩衝,成婚之日,想必也不會像眼下這般突兀,這是他的一點小心思;
更重要的是,石羊兩家有此婚約作爲紐帶,兩家便可算作政治盟友,這無論是對他當前的計劃,還是將來在東莞的發展,都是好事,按照一早商定好的,秋收過後,石崇升任衛尉,然後舉薦羊玄之接任刺史一職,此事一旦成真,那麼即使將來石崇不在徐州,有了這層翁婿關係,羊玄之自然也會對他額外照顧,這對他來說,算是多了一層保障。
石韜哼着小曲回到石家別院,石中玉早早就在門口守候,上前拍了拍石中玉的肩膀,又隨口問了幾句關於酒水發佈會的準備事宜,便去了內院。
“七郎回來了麼?”蘭蔻迎了過去。
“呵,回來了!”石韜美滋滋的應道。
“奴家已經叫人準備了熱水,只等你回來,便可洗去一身的風塵!”
不經意間,蘭蔻柳眉卻是一皺……女人家最是敏感,尤其蘭蔻這類久居煙花之地的女子,從彭城出來,這個傢伙的臉上,便整日洋溢着笑容,她每次問起,對方大多敷衍了事,一路之上,又時不時與那羊獻容眉來眼去,今日更是來不及回家洗漱整理,便徑直去了羊家,蘭蔻隱隱約約猜到了其中的貓膩。
“這都幾天沒洗澡了,真是讓人難受,嘿嘿,還是蔻兒細心,竟準備好了熱水,不如你來幫我搓背如何?”石韜笑嘻嘻的說道。
下人很快準備好沐浴所需,關好房門,石韜三下五除二,脫得清潔溜溜,並一頭竄進木桶裡,滋味那叫一個舒爽,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便仰天躺下,甚至都懶得動彈,只等蘭蔻上前服侍。
拿着皁角與絲絹,蘭蔻靜靜的走到木桶旁邊,仍嚮往常那般,替石韜搓洗起來。
其實石韜一直不願讓人伺候他洗澡,主要是不太習慣,上輩子好不容易鼓足勇氣去一回洗浴場所,最後都慫了,到了這裡,他依然不太習慣這等與人坦誠相對的場景,可蘭蔻與他畢竟有了夫妻之實,從最初的扭扭捏捏,到如今的坦然受之,一來二去,也就逐漸習慣了,但也僅限於蘭蔻一人。
被蘭蔻摸摸碰碰,石韜漸漸起了反應,臉上的表情也因此變得猥瑣:“要不……蔻兒陪我一同入浴可好?”
“纔不要呢!”蘭蔻臉色泛紅,卻是一臉欲拒還迎的嬌俏模樣。
心中藏着事,石韜並未像往常那般胡來,笑了笑,竟閉目養起神來。
石韜一反常態的表現,讓蘭蔻心裡越發不是滋味。
她不是不知,石韜遲早有一天會迎娶門當戶對的女子過門,只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如此之快,心中有了漣漪,蘭蔻便再也忍不住了:“七郎可是要迎娶羊家小娘爲妻?”
表情頓時一僵,石韜立即睜開眼來:“你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