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得知老頭子手中有一條海上商路,石韜曾有過借海上之路跑路的打算,但後來才知道所謂的海上之路,不過是組織幾條漁船,在春夏交替的時節前往南洋,每次前往無異於一次冒險,之後石韜不得不就此打消發展海上之路的念頭,眼下石韜和司馬囧勢同水火,石韜因此有了更長遠的打算……
念頭才起,石韜便對劉胤說道:“從現在開始,屯田區凡是十八歲到四十歲的男子,可統統組織起來,每三日抽半日時間進行訓練,也無需教他們太多,先讓他們學會如何站隊、以及熟悉各種口令,以此作爲民團的後備力量,這件事,可由二郎及你手下的郡兵牽頭來做!”
劉胤生於官宦之家,自然知道其中的不妥,因此問道:“七郎,中樞只同意組建一千民團,如果將所有青壯男子召集起來訓練,會不會遭人詬病啊?”
“剛纔不是說了麼,只教他們站隊以及熟悉口令,而不涉及騎射以及搏殺訓練……對外,我們便說流民野性難馴,時常發生偷雞摸狗,乃至作奸犯科之事,將他們組織起來訓練,不過是爲了讓他們懂得方圓規矩!”石韜一臉淡然,其實他心裡明白,如今的太子就像一枚定時炸彈,這枚炸彈何時被拉響誰也說不清楚,太子的事一旦爆發,賈氏自身都是難保,又如何有精力來管東莞的事呢?
“去青州打劫之事……”
劉胤又惦記起打劫一事,卻被石韜揮手打斷道:“此事我自有安排,你只需抓好各屯田區的訓練,時機到時,絕少不了你的!”
“那好,就這麼說定了,這一次你無論如何也不能拋下我!”劉胤這才滿意道。
三人又討論一陣關於民壯訓練之事,甚至來不及用膳,石韜很快騎馬返回東莞。
傍晚時分,石韜總算抵達礦山,在營地與孟大錘等人一同用過晚膳,隨即便在衆人的陪同下,前往礦山深處。
夜幕下,一座高約五米的圓柱型建築,正聳立在山谷的正中央,一羣袒胸露R的漢子,正通過四周的木架,將一筐筐鐵石和木炭混合物,從圓柱形頂端倒入;
與此同時,圓柱型建築的四周,卻有四座火爐與之相連,數名漢子此際正不斷往爐子裡面添加塊狀煤炭。
這是經豎爐改進而成的“高爐”。
豎爐的出現,甚至可以追述到兩漢時期,不過此時所謂的豎爐,卻是用鐵製鑄造的金屬器物的空腹器,又俗稱“鐵範”;
而眼前這座鍊鐵爐,卻是經豎爐改造而成,且添加了燃燒室,冷卻通道,卸料裝置等衆多石韜熟知的高爐附屬裝置,雖然不能與後世高爐相提並論,卻也有了大體的錐形,今夜,卻是首次投入使用。
“點火!”
“關爐倉!”
“踩風排!”
吆喝聲,一聲接着一聲;
不知過了多久,等得口乾舌燥的石韜,終於見到鐵水從高爐底部的卸料口淌出……石韜很快返回營地,至於高爐煉出的鐵,鐵質如何,已經不是他所考慮的問題了。
回營地的路上,孟大錘喜滋滋的說道:“郎君,照這麼下去,每日出產幾千斤鐵,根本沒什麼問題!”
“幾千斤?”石韜愣了愣,隨即反問道:“一天若只產幾千斤,我不如讓你們多打造幾臺鐵範,又何苦花費數月之功來修建這座高爐?”
“???”孟大錘滿臉擠成了菊花。
“先用這座高爐煉煉看,等技術成熟,再修建更大更高的高爐,到那時,每日產數萬,乃至數十萬斤鐵,都沒什麼稀奇的!”
孟大錘渾身一顫,道:“我勒天,每日出產數十萬斤,那不是堆成山了麼?”
沒有搭理大驚小怪的孟大錘,石韜自言自語的說道:“若能在河邊建造高爐,然後用水力帶動風排,效率還會提高,只是將高爐建在沂河邊,是不是太顯眼了?”
“郎君,從這裡再往裡走四五里的樣子,就有一條小溪,只是水太淺,就不知合不合用……”
“這附近有小溪麼?”石韜問道。
“是啊,如果郎君明日有空,老朽可帶郎君前去一看!”孟大錘老實說道。
“好!”石韜點頭應道,突然想起一事,石韜又道:“對了,我讓你和古河打造的冷鍛板甲,可成了?”
“成了,成了,老朽離開東莞的前一日,剛好造出一副胸甲,而且當場就讓人效驗過,嘿,還真別說,果真如郎君說的刀箭難傷,郎君一定是天上的神仙下凡,要不爲啥對打鐵鍛造都是這般嫺熟呢?”孟大錘眉開眼笑的說道。
看得出來,自從將兩名廚娘娶回家,孟大錘便整日一副幹勁十足的樣子,每次見到石韜都要卯足勁的拍一拍馬屁,石韜自然不以爲意,“將我交代的事辦妥,比什麼都強,那些虛頭巴腦的話就不用說了!”
“嘿嘿,郎君儘可放心,能將這把老骨頭賣給郎君,是小老兒的福氣,老朽定然將您交代的事,辦得妥妥當當!”
……
第二日,石韜親自去查看了一下孟大錘說的那條小溪,水的確很淺,雨季還好,若是旱季,動力恐怕稍有不足,不過這也難不倒他,這方圓百里的山中,不但盛產鐵石和煤炭,更有燒製水泥所需的石灰石和石英砂;
高爐礦渣、鐵粉、石灰石、石英砂等材料,這裡一樣不缺,勞力也充足,所以石韜有了燒製水泥的想法,而有了水泥,在小溪上築壩,也就有了基礎;
無論水力鍛機,還是高爐,目前都屬於起步階段,短時間內只能用人力來補足效率上的差距,所以石韜對燒製水泥和築壩的計劃也不慌,僅僅只當做解決多餘勞動力的又一途徑。
回到東莞,石韜發現西郊莊園居然比往常熱鬧了不少,而且大多是一些陌生面孔,他因此猜測,這幾日,東莞應該來了不少客人,而這些客人,卻是他盼望已久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