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下來之後,邵勳讓人把桌子搬到了殿前廣場上的陰涼處。
吹着晚風,聽着蟲鳴,吃着晚餐,感覺挺安逸的。
樂嵐姬少少吃了一點,便回去照看新出生兩個多月的女兒了。
邵勳一個人坐在那裡,看着城外明滅不定的燈火,愜意無比。
曹操是會享受的。
在城西挖了巨大的人工水庫,在湖面上治水師。
所得泥土就拿來築造三臺。三臺是鄴西制高點,偏偏還修建了宮殿建築羣,人住在上面可登高望遠,頓覺心曠神怡,豪氣頓生。
感懷了一會後,便回了殿室。
王景風正坐在窗口,聆聽着城西的松濤。見到邵勳進來後,先觀察了一下他的表情,確定他心情很不錯的話,便悶聲說了句:“你說過要對我好的。”
“啊?什麼時候?”邵勳故作不知。
“就上次。”王景風氣急。
“上次是哪次?”
“上次是……”王景風臉一紅。
邵勳笑了笑,走到她身後,輕輕攬住她的肩,道:“我對你還不好?你想吃雉雞肉,我去北邊安置羣胡,也不忘給你打兩隻,對你好不好?”
“嘻嘻。”王景風突然一笑,反過身來摟住邵勳的腰。
“你怎麼這麼傻呢……”這個時候,邵勳也不想做什麼,就這麼摟着她。
兩人一起吹着晚風,靜靜品味着瀰漫在空氣中的旖旎。
對邵勳來說,很神奇的是,他完全放鬆了下來。
在外奔走的時候,即便他知道自己已經打敗了石勒,河北無人能對他造成威脅;即便他知道有銀槍兒郎護衛在側,沒人敢在他眼皮底下挑釁;但心底總有那麼一絲若有若無的焦慮,默默蟄伏着,時不時影響他一番,讓他夜中被驚醒。
阿瞞,伱也是這樣焦慮的吧?睡覺都睡不踏實。
但在家的時候,卻非常放鬆。
尤其是與這羣可愛的女人們調情、拉扯的時候,讓他煩惱頓消,愉悅無比。
王景風這個傻大妞,效果尤其好。
“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和你……好。”王景風在他胸前輕聲說道。
“第一次見到我時是什麼感覺?”邵勳好奇地問道。
王景風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吃吃笑了起來。
“快說。”
“好傻!”王景風樂不可支地笑了起來。
不知道爲什麼,邵勳也被她歡樂的情緒感染到了,跟着笑了起來。
一男一女很快分開,各自笑個不停。
“你……你當時……臉色一本正經,好像要上陣殺敵一樣,哈哈。”王景風笑得直不起腰,斷斷續續道:“坐在那裡,眼角餘光一直亂瞟,一隻手偶爾擡起,作手勢說話,另一隻手垂在下面,隨時準備捉刀。笑死我了!來我家的客人,就沒你這樣的。”
“是城南別院那次?”邵勳問道。
“嗯。”王景風笑了好一會,才直起腰來,又道:“當時你的樣子,就像一個從地裡回來的老農。我和嬸嬸打趣,說你黑得像阿黑叔叔。”
邵勳搖頭失笑。
“你——沒生氣吧?”王景風眨了眨眼睛,問道。
月光透過窗戶灑了進來。
王景風的眼睛在夜色中分外明亮。她或許“傻”,但感覺也很靈敏。
她或許對邵勳有一些好感,但她也揹負着家族的巨大壓力。
享受着家族帶來的好處,享受着家族贈予的錦衣玉食,家族需要你的時候,你需要爲家族犧牲,王景風從小就明白這個道理。
她——已經有自己的憂愁了。
以前她或許更在意自己的感受,畢竟她是天之驕女,又長得那麼漂亮,從來只有別人哄着她的份,但在這個破碎的世道中,她也必須考慮別人的感受了,比如眼前這位軍頭。
“沒有。”邵勳看着她的眼睛,用確定的語氣說道:“昨天從趙郡回來的時候,我還有些煩悶呢,見到你之後,煩惱頓消。有你在身邊,我或許能多活十年。”
王景風又高興了起來,道:“我就說你要對我好嘛。”
“是要對你好。”
“怎麼對我好?”
邵勳扭頭看了一眼,有了主意。只見他在王景風的驚呼中一把抱起她,然後放在坐榻上,自顧自替她脫起了鞋襪。
“你……”王景風有些臉紅。
“別動。”邵勳輕輕按住她的腳,道:“今日我替你濯足。”
王景風傻在了那裡,身體有些僵硬。
邵勳湊到她耳邊,輕聲說道:“是大濯足哦。”
王景風微微顫抖了一下,神色有些慌亂。
邵勳已經脫下了她的鞋襪,將兩隻玉足放入了木桶之中。
“別亂動。”邵勳輕聲說了一句,然後仔細替王景風洗起腳來。
王景風有些感動。這時候的男人,有幾個願意替女人洗腳?同時又很害羞,一雙腳被男人翻來覆去地洗着,讓她心中涌起一陣奇怪的感受。
邵勳洗得非常仔細。
一邊洗,一邊說道:“阿魚你爲我煮茶,爲我做點心,陪我閒聊。我疲倦欲死的時候,你爲我揉肩,還爲我唱歌。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爲你濯足又如何?”
王景風沒有說話,只靜靜看着他。
邵勳認真地洗着,洗完了腳趾、腳背、腳底,還洗腳踝,又揉又捏。
王景風覺得有些癢,下意識想要抽回腳,待看到男人認真的臉龐時,又捨不得了。
再者,腳底的癢,又如何比得了心中泛起的波瀾?
她感覺深埋在心底的些許塊壘在一點一點溶解、消失。
是的,爲了家族利益,她願意做任何事情,但心底之中,難道真的一絲一毫的委屈都沒有嗎?
她知道自己是有的,從一開始就有。
但當邵勳願意爲她建果園,願意帶她騎馬,願意哄她開心時,委屈就開始一點一滴地消散了。到了今日,這個河南河北最有權勢的男人,卻蹲在那裡,認真地爲她濯足。事到如今,什麼委屈都沒有了。
或許,還有許多歡喜。
洗完腳後,邵勳把水倒掉,又換了一桶新的水進來。
此時個人清潔洗浴,大致可分爲洗面、濯足、沐浴三類,且各分大小。
就濯足來說,小濯足兩人服侍,換一次水,只洗腳和腳踝。
大濯足四個人服侍,不光洗腳,還洗膝蓋、小腿、大腿,更換三次水。
現在洗小腿。
邵勳走到王景風面前,道:“把裙子褪下吧,不然不好洗。”
平日裡頗爲活潑的王景風久久不語。
邵勳抱了抱她,然後動手解開裙腰,向下褪去。
王景風暈乎乎的,似乎想要阻止,但當裙子褪到一半時,還下意識擡起了身子,讓邵勳順利地把裙子褪下,放在一邊。
月光灑在屋內,照着晶瑩玉潔的小腿,彷彿一件玉雕。
邵勳把玩了一會,道:“袴也要褪下。”
袴是穿在裙子裡面的,直達於股,有獨立的左右褲管,過膝。
每條袴管都有襠,但並不縫在一起。
也就是說,與普通勞動人民穿犢鼻褌、軍士穿滿檔褲不一樣,相當多的貴族男女還穿着傳統的不縫襠的褲子。
邵勳輕輕解開襠間的繫帶。
王景風下意識併攏雙腿,臉上血紅一片。
邵勳輕輕去抽袴管,沒抽動,於是手伸了過去,一點點往下褪。
觸碰之處,滑膩、結實、飽滿、勻稱。
王景風整個軟了下來。
邵勳終於將袴褪下,原本緊閉的雙腿微微打開,河谷密林秀麗無比。
他認真洗着小腿、膝蓋。
王景風軟在坐榻上,靜靜地看着他。
她的上半身仍然穿着完整。
綠色箭袖衫,直達腰間,非常貼身。
白色抱腹穿於裡面,緊緊包裹住凹凸有致的身體。
下半身的敝膝、長裙、袴皆已被褪下,空無一物。
她想捂臉,又渾身痠軟提不起勁。
今天這場濯足,從一開始就不對勁。
邵勳洗得非常認真,心無旁騖,但王景風就是覺得他眼角的餘光在窺探着什麼。
有心併攏雙腿,但腿被人家拿捏在手裡,酸痠麻麻,用不上力。
邵勳洗着洗着,似乎嫌洗不乾淨,於是將一條修長的玉腿擡起,從小腿往上,一寸一寸往前擦洗。
王景風整個人顫抖了起來。
“我……”她欲言又止。
“乖。”邵勳看了她一眼。
臉色緋紅,氣息急促,大眼睛水汪汪的,倒映着邵勳的人影。
“洗好小腿、膝蓋了。”邵勳輕輕笑了一下,又出門換了一桶水。
接下來是洗大腿。
他還是一副認真細緻的模樣,由外及內、由表及裡、由輕及重、由快及慢……
當洗到最後一部分時,王景風終於攢出了一點力氣,抓着他的手,乞求道:“別。”
邵勳停下了動作,手放在大腿內側與坐榻之間。
王景風似乎想到了什麼,一下子捂住了臉,不敢看他。
邵勳沉默地在木桶中洗了洗手。
“抱我去榻上。”王景風輕聲說道。
“嗯。”邵勳點了點頭。
先替她褪去上衫,再脫去抱腹,然後一隻手伸進腋下,一隻手伸進腿彎,將白玉美人用力抱起,向牀榻走去。
“你一定要對我好啊……”王景風喃喃道。
“一輩子對你好。”邵勳說道。
王景風摟緊了他。
天空飄來幾朵烏雲,遮住了明月,反覆害羞得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