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阿緋妹妹只是性子冷
有些像尤湖公子的背影……
古緋一怔,她腦海中浮起尤湖的面容,又與已經消失在翠竹林中的白衣男子一對比,還真是挺像,都是一樣帶着文人的孱弱。
可隨即她便搖搖頭,否定了這想法,“不是,他的嗓音同尤湖有細微差別。”
即便那差別很小,可她還是聽出來了,尤湖的聲線偏低沉一些,而剛纔那男子不僅嗓音清脆,其中還帶着中氣不足的虛弱,倒是和那傳聞中的逍遙王有些相似,都是有氣無力的模樣。
這事不適合大張旗鼓的言談,主僕三人從院中出來,已經有侍衛瞧見了,便過來引到前院的花廳去。
一路上苦媽不動聲色的打探。
那侍衛只說是不知身份的刺客混入了王府,本是來刺殺逍遙王的,可不曾想眼見逍遙王身邊守衛森嚴,那些喪心病狂的刺客竟然對手無寸鐵的今日賓客和家眷動手。
如今,自然是將刺客盡數斬殺乾淨,逍遙王也從宮裡請來了御醫,正在前廳中安撫驚慌的賓客。
對這說法,古緋自然是不信的,這一路,她便已經看到有侍衛正在收斂不幸殞命的賓客,原本香花恣情盛開的妖嬈園子,此刻到處都是折損的殘花斷枝,且遍地猩紅鮮血,一股一股的血腥味讓古緋幾欲嘔吐出來。
她臉色不太好看,素白的像是冷冰。
今日逍遙王府之日,明顯就是一場早有的預謀,而這場謀劃之中,這些白白死去的賓客,當真是死不瞑目,古緋不知逍遙王想幹什麼,可她就是篤定此事與逍遙王脫不了干係。
“阿緋妹妹,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墨卿歌眼尖,她在花廳一回頭就見古緋遙遙過來。上下打量見,居然沒在古緋身上看到半點痕跡。
與此同時古緋也在不動聲色地打量墨卿歌,一見一身華服長裙的墨卿歌此刻裙襬有撕爛的痕跡,袖子上沾了點血跡。也不知道是她的還是旁人的,除此之外再無任何狼狽。
她眉目帶憂地看着古緋,在古緋還沒進門檻之際,就巴巴地跑過來,面帶關切地拉着古緋瞧,“可是有傷道?”
那一副的神色,落入旁人眼裡,再是無比關心兄弟姊妹不過,真真的大家閨秀風範。
古緋眸色微閃,這會她想着尤湖和逍遙王的事。壓根不耐煩陪墨卿歌僞善,她一拂袖,雲淡風輕的將墨卿歌拂開,在苦媽的幫助下,進到花廳。還離墨卿歌遠遠的。
“阿緋妹妹,”墨卿歌期期艾艾地喚了聲,她攪着袖子,十分無措,絕色面容上浮起惹人心疼的憐惜,“讓大姊看看,你如何了?剛纔大姊一回身不見了你的影子。好生找了來,後又遇刺客,大姊生怕你有個什麼不測……”
說着,她還眼眶都紅了。
這幕落在有心人眼裡,自然就是古緋不近人情了,當即就有人爲墨卿歌出頭——
“哼。一個分家血脈不純的子嗣而已,不知道的,還當着架子比嫡出姑娘還大了,真不知你哪裡好了,虧的卿歌還與你姊妹情深了十年。”
呵斥古緋的。是一頭梳墮馬髻,面容嬌俏卻目帶跋扈的少女,這人手臂帶傷,剛纔古緋進門之際,就是墨卿歌在爲她打理傷口。
古緋斜眼睥了一眼,像看個螻蟻一樣,她甚至不屑開口說句話,徑直將視線移開,在整個花廳觀察起來。
花廳之中,安置了好些賓客的女眷,此時正有人小聲的嚶嚶哭泣,也有人暈迷不醒,更有甚者像被嚇傻了般,癡癡呆呆,往來有御醫學徒正在挨個診治,並有好幾隊的帶刀侍衛在廳外來回巡視。
古緋不知她這般蔑視,徹底的激怒了某個人。
“賤婢,目中無人,欺人太甚!”說這話的仍然是那嬌俏女子,她一跺腳,本就發白的臉色越發鐵青。
墨卿歌連連安撫,她不時又瞅瞅古緋,臉上有顯而易見的包容和無奈之色。
立馬周圍對古緋不喜的人,瞬間多了半數去。
古緋哪裡會在意這些,她招手示意苦媽附耳過來,小聲的在她耳邊嘀咕了幾句,苦媽點頭應下,囑咐夜鶯寸步不離地伺候好姑娘,她自行一人退了出去。
夜鶯找了個安靜不惹人注意的角落,摸出帕子給古緋擦了擦鬢角的細汗,身子一側,就將旁人不善的目光給全部遮擋了。
墨卿歌眼底狠辣一閃而逝,快的讓人以爲是幻覺,她勸慰下嬌俏女子的怒火,擡腳就想走過來,夜鶯敏銳察覺,只回頭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滿含警告之色。
墨卿歌遲疑片刻,只得嘆息一聲,嘴角露出苦笑,遮掩般的對周圍人解釋道,“阿緋妹妹只是性子冷,不善言談,若有得罪之處,卿歌在這代妹妹向衆位賠不是了,還請大夥見諒。”
後又擺出那副高雅大方的姿態,將家中長姐的氣度表現的淋漓盡致。
夜鶯氣的咬牙切齒,只覺好個沒臉沒皮的,她家姑娘一句話都沒說好,好端端的也不招惹任何人,怎的就有錯了?還要她墨卿歌還代爲陪不是。
她頭一次覺得要是白鷺在就好了,她定要讓白鷺給這個無恥的僞善女人幾槍吃。
古緋只當犬吠,這會她的注意力全被花廳之中的高榻上給吸引了,那白玉雲紋高榻上,金絲鋪泄的軟墊,一雕一琢都能瞧出精緻來,且最顯眼的還是,那高榻的上首位置被長長的白色帷幔隔開,像是之前她在逍遙王畫舫上看到的那樣,只能見其中有人影在晃動,不能看真切。
有御醫從裡面出來,緊接着就傳來一陣輕咳,那咳連綿不止,像是要將自個的五臟六腑都給咳出來一般。
緊接着,就有虛弱無比的聲音傳來,“諸位貴客,今日王府突遭刺客,對遭逢大難的諸君,本王甚爲難過,是本王連累了大家,雖刺客已盡數伏誅,但此事本王定會稟明皇上,徹查到底,還諸君一個公道……咳……咳……”
說到這,逍遙王明顯接不上氣,他歇了歇,緩過勁來繼續道,“三日之後,本王會親自登昭華寺,求的昭華寺主持爲死者祈福,以盡本王的愧疚之意。”
話到這,底下的哭聲大了點,夾雜着跪拜叩謝的聲音,以及勸慰逍遙王要保重身子的哀求。
古緋冷笑一聲,這逍遙王倒是慣會裝的很。
這當,苦媽回來,她尋到古緋,彎腰低頭就在她耳邊道,“姑娘,老奴打聽清楚了,今日遇刺不幸身死的賓客中,有吏部大臣的家眷,還有刑部大員的血親,其他的皆是與御庭重臣有關係的。”
古緋嘴角的冷意更甚,她眼都不眨地盯着白紗帷幔後,企圖從帷幔飄起的縫隙中窺的逍遙王的真容。
恰如她想,帷幔後來傳來婢女的驚呼,卻是逍遙王受不住,又差點暈厥過去了,立馬就有數個婢女不慌不忙的進去,攙扶着一道人影從帷幔後的暗門出去了。
那帷幔角落的縫隙中,古緋只一眼就看到好幾位婢女攙扶的人穿着一身白色長袍,袍子赫然與之前她在翠竹林小院見到的那男子身上的一模一樣。
她心頭一凜,剎那心明如鏡,再沒半點疑團。
苦媽沒注意古緋的表情,她回頭瞅着似乎剛纔出去過這會剛回來的墨卿歌一眼,就道,“姑娘,老奴剛纔回來的時候,看到墨卿歌與侍衛小隊長模樣的人在密探,還隱約提到了姑娘的名字。”
(阿姽:趕着出門,所以這章瘦,晚上10點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