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姑娘這般纏人,如何纔好
點漆黑瞳驟然緊縮如麥芒,電光火石間,在花師父手握刀柄之際,古緋知曉自己的機會來了。
她想也不想,全憑身體的本能,大力一轉輪椅,先是扶手狠狠地撞在花師父手臂,在她身子不穩之際,古緋條件反射地就想按下扶手裡側的小凸點。
然而,只那麼一瞬,她果斷地放棄了這想法,轉而是大喝一聲,“皇上,小心!”
緊接着,也不知從哪生出的力氣,她雙手一抱,從側面整個將花師父給抱住,那當,花師父已經揚起了利刃,冷冽的寒光,譬如冰霜,帶起流星般的速度,就欲刺向初元帝。
三人的位置,本是因着初元帝起先靠近古緋,而花師父則跪在古緋左前方,更爲接近初元帝一些。
古緋輪椅先是一撞,讓花師父趔趄了幾步,後她再一攔,實際那距離就更近了。
古緋只顧救駕,也就壓根就沒看到中年帝王不閃不避,他甚至連背手的動作都沒鬆分毫,就那麼冷冷地直視花師父,眼神銳利如鷹隼,一身龍袍龍冠,越加從他身上帶出不怒而威地架勢。
花師父絲毫不念和古緋初識的幾天情誼,那利刃利索地一個調轉,就從右手到左手,儘管腰身還拖着個古緋,她毅然速度不減地朝初元帝殺去。
“嘭”古緋雙手死死扣在花師父腰身,她人被帶拉着走,栽倒在地,手肘膝蓋撞得生疼,可她沒空想那麼多,眼瞅着那利刃就要戳到初元帝面前。
這一切都只發生在眨眼之瞬,甚至這會連一邊的魏明央和蘭後都才遲鈍的反應過來,兩人驚慌高呼——
“皇上!”
“皇上!”
古緋眸色幽沉,她在見到花師父手中利刃之時,毫不考慮的就決定以身救駕,讓初元帝欠她個救命之恩,這會騎虎難下,既然要救自然就要救到底,豈容功虧於潰的道理,是以她嬌喝一聲,“休得造次!”
話音方落,竟不管不顧地張口就咬在花師父腰身,那一口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只一下嘴,透過衣料就嚐到了鐵鏽的血腥味。
“啊!”花師父痛呼一聲,刺殺的動作一頓,就那麼一瞬間,就有御庭侍衛衝將過來,將初元帝護着往後退。
古緋眼瞅初元帝被侍衛保護地幾乎看不見人影,她才鬆口。
“你該死!”花師父眼眶欲裂,要知道女子腰身本就是極爲敏感的地兒,被旁人碰觸都難忍,更何況古緋還一口不要命地咬上去,就算不論古緋壞她大事,單是這一口之仇就不是那麼好善罷甘休的。
只見花師父一甩手,將古緋提將起來,手腕翻轉,那寒光利刃就狠狠的往古緋心窩扎去。
“給朕救人!”
古緋依稀間聽到初元帝雷霆大怒的聲音,以及周圍有御庭侍衛拔劍,卻遲遲不敢上前。
她曉得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死在大殿上,如若不然這救命之恩就沒法找初元帝討要了,她古緋本就不會是肯吃虧的主,所以在那利刃及體的當,她一手精準地戳在花師父腰身自己咬出的傷口上,自己再努力偏轉身子。
“噗嗤!”
利刃入體,初初沒有疼痛,古緋低頭,就見到殷紅的血迅速地浸透衣衫,渲染出大團大團若白雲的暗紅色,再然後,她才感覺到疼痛。
“噗噗噗……”
又是數聲利刃刺穿身體的聲音,古緋偏了下頭,黑白分明的眸子帶着茫然,她就見更多的血噴灑在她身上以及臉上,帶着腥甜的芬芳以及血液特有的溫熱溫度。
那是有侍衛找準機會,一舉數劍刺透花師父,由背而入,徹底地捅穿她那副妖嬈妙曼地身子。
花師父大睜着眼,她看着古緋,一咧嘴就詭異地笑了,滿口的血順着她脣滴落下來,連同牙齒都被染成了紅色。
“墨家有玄且有緋,玄緋二色並天驕……”
古緋呼吸一滯,她盯着花師父,一瞬間整個腦海都是花師父的臨死之言。
墨家有玄且有緋,玄緋二色並天驕!
這話指的是,她和兄長墨玄,一玄一緋,皆是極致之色,聽聞這名字是孃親在他們還未出生之時,就已經定下了的,而知曉這句話的人,在這世間除了早逝去的爹孃,就只有兄長墨玄一人,畢竟兩兄妹後來寄人籬下,什麼天驕之言,說出去徒惹人笑話而已。
而現在……
花師父嚥下最後一口氣,她就那麼睜着眼,嘴角還保持着詭笑的弧度,看着古緋,噗通一聲倒在血泊之中。
沒了人支撐,古緋順勢一起跌坐鮮血之中,花師父那一刀,本是刺向她心窩的,她掐她傷口,還偏轉了下身子,導致那利刃堪堪避過利害處,紮在她肩胛以下,心窩以上的位置。
她感覺到疼痛和冷,指尖下是粘稠的血,恍惚之間,她忽聞一股子淺淡的龍麝香,微微睜開眼,就見初元帝竟然親自跑了過來,將她從血泊之中抱了出來放回輪椅上,也不怕她染他一身髒血。
“皇上……”她像是孤立無援地幼獸,弱弱地喚了聲,連出氣都帶着疼。
初元帝顧忌地看了眼還紮在古緋身上的利刃,瞧着古緋青白似死人的臉,淺笑道,“傻姑娘,一個小小的刺客還奈何不了朕。”
說完,他一轉頭,就衝還站一邊正在商討要如何給古緋治傷的御醫吼道,“朕養你們是幹什麼吃的,一個刀傷都處理不好,今個這姑娘若是沒事倒好
,要有個什麼好歹,諸位卿家當知後果,嗯?”
幾位御醫汗如雨下,只差沒腿軟地當場跪下求饒。
古緋其實腦子發暈的厲害,暗地裡她咬了點舌尖,讓自己保持那一點的清醒,輕輕拉了拉初元帝的龍袍,虛弱無比地道,“皇上,不用罪責他人,今日若民女殞命於此,可皇上完好無損,那也是民女天大的榮幸……咳……”
初元帝對古緋以身相護的舉止極爲滿意,且見她都這模樣了還未他人着想,實在很合他脾性,當即面色都柔和不少,“朕是天子,朕沒同意哪個閻王幹殞爾的命去。”
似乎覺得自己口吻生硬了點,初元帝頓了下,伸手輕拍了拍古緋髮髻,“莫多想,朕這皇宮裡頭有全天下最好的御醫,自然保你無恙,況且,朕還未問及爾的心願,這救駕之舉,該得朕的賞賜,爾若有礙,這賞賜朕可是要收回的。”
聽聞這話,古緋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都說皇帝是金口玉言,哪裡有還能將賞賜收回去的道理。
古緋那點詫異地小表情無比地取悅了初元帝,他哈哈大笑幾聲,一轉身就又怒視着那幾名御醫。
古緋眼眸半闔,不經意間,她越過初元帝就看到站最後後面的蘭後,只見面容雍容精緻地蘭後笑意盈盈,既未上前添亂,又一直保持得體的氣度,正在安撫其他受驚的衆人。
許是感覺到古緋的注視,蘭後煙波一轉,就看向古緋,兩人視線對視,蘭後脣邊的笑意一凝,又飛快得深邃起來,眼底更是有古緋看不透的幽深暗光。
這一愣神間,古緋感覺到是一股怨毒地目光膠着在她身上,不用說,她都知曉是墨卿歌的,不過這會麼,她懶得理會她,專心順着身體的疲憊昏迷了過去。
就是有醫女在御醫的吩咐下給她拔利刃,止血治傷,她都未曾清醒過來,只朦朦朧朧中感覺身邊有很多人在說話,吵鬧的她心起暴躁,沉如漿糊的意識裡不自覺就想起尤湖來,若是尤湖在這,她豈會受這等罪,醫術了得不說,還最爲曉得她要什麼,原則底線在哪,雖人不正經,可好在那腦子好使,處起來輕鬆自在。
也或許是身子太過虛弱,古緋壓根就沒意識到,即便在不甚清醒的時候,她都會想起尤湖,繼而還念起他的好來。
當她被痛醒渴醒的再次睜眼的時候,昏暗的光線中,她眼都還沒睜開,也根本沒記起自己是身在何處,下意識的就喚了聲,“水……”
立馬就有溫熱清潤的水從她乾涸到裂的脣邊涓涓地流瀉進來,潤了她幾欲起火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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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喝完一盞的水,她才止住那點渴意,人也越發清醒,可連帶的是身上的傷口痛她簡直想殺人。
“哎,”一聲嘆息如水波逐漸盪漾開,隨後就是古緋熟悉的嗓音,“小生這才離姑娘幾天,姑娘就又帶傷了,姑娘這般不顧惜自個,若是沒了小生,姑娘要如何是好?”
知曉來人是尤湖,古緋剛想睜眼的心思剎那就熄了,她繼續閉着眼,身子都軟了幾分,渾身散了防備和僞裝。
她感覺到有厚實而乾燥溫暖的掌心覆在了她的額前,灼熱的氣息噴灑下來,是尤湖湊近了她,“莫不是姑娘害羞,明明捨不得小生,卻不好直言,便三天兩頭的弄傷自個,用這樣的法子來癡纏小生。”
古緋眉心一跳,總覺得她再不睜眼,接下來的話更不會是她想聽的。
“姑娘對小生這般情深,又如此纏人,旁人若是知曉了定會笑話,”尤湖的話語裡帶着淡淡的無奈,仿若古緋就一任性小孩,專揀讓人頭疼的法子來引他注意,“不過麼,小生還是吃虧一點,誰叫小生不忍拒姑娘的一番心意,纏人就纏人點吧,小生日後將身子底打好了,也還能勉強受的住姑娘……”
果然是不能聽的話!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