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大最高的一棟樓叫摘星樓,剛好是樸安好所在的教學樓,最高層是十二樓。
和陸錦年剛分開那段時間,樸安好經常一個人坐電梯去頂樓。並不是上去哭也不是上去大聲叫喊她只是想靜一靜。
無限風光在險峰。每次站在頂樓極目遠眺,樸安好就會油然而生這種心情。偌大的C大盡收眼底,茫茫的天地間,自己也無比渺小。
那時候,還是瞞着夏微涼,一個人在頂樓待着,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坐着。心裡什麼不想,即使如此,還是滿滿的。
但是,夏微涼還是知道了,她對着樸安好哭得極兇,淚如泉涌。樸安好完全不知所措,印象中夏微涼應該並沒有遭遇什麼天災人禍。因爲她一直哭樸安好連話也插不上,只能等着她哭完。
等呀等,十分鐘過去了,夏微涼還是哭的悽悽慘慘。最後面還是因爲一直太過用力哭得太久而橫膈膜抽筋,才停下來的。
其實也沒有停下來,只是眼淚止住了。
安好,你不能死。夏微涼緊緊地攥住我的手。
你沒事咒我幹嘛?樸安好簡直要冒黑線了。
就算沒有陸錦年你還有我。你還有我啊。你別……夏微涼開始激動了。
我沒有。在她說出“想不開”這四個字之前樸安好打斷了她的話。原來她是誤會她一直去天台是因爲想要輕生。這個夏微涼想得可真複雜。
真的嗎?夏微涼的心情平復了一點點,但是也依然驚魂未定。
我像是那麼脆弱的人嗎?死是世界上最愚蠢的行爲,雖然……有時候也許是一種解脫。樸安好越說聲音越小。
這麼看來還是很可疑。夏微涼依然緊繃着神經。樸安好這樣模棱兩可的態度證明她正在邊緣做掙扎。
微涼,我絕不會自殺的!我那麼說……是因爲我有一個朋友她走的這條路。但是我不想說她的行爲有多麼愚蠢,因爲對於她的處境來說,也許那是最好的解脫吧。一行清淚順着臉頰滑下來。就算已經過去這麼多年,她的死依然是她心裡的硬傷,無法抹去。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夏微涼一點也不知道樸安好曾經經歷過這樣悲傷的事,她只知道一個勁兒道歉。
沒關係,謝謝你,微涼。我會好好的,你放心。至於今天和你提到的這個故事,下次再告訴你吧。我現在還不能用正常的語氣和心情與人講述這段傷心欲絕的往事。
我懂的。夏微涼點點頭。
南木的夜空總是和白天一樣亮堂,霓虹閃爍,燈火通明。週末最是。
夏微涼最喜歡拉着樸安好在星期六的晚上出來散步。夏微涼喜歡玩倒退走。每次樸安好都是在後面不停地提醒:有人有人;一個柱子;井蓋。
——微涼,你不怕我騙你啊。
——我完全相信你。
——完全?是哪一種相信?
——就像……就像嬰童時期,我被爸爸隔空拋起,依然會笑容滿面。因爲我知道爸爸一定會在下面接住我。我就是這樣篤信安好。
——不要這樣給人龐大的責任感,我怕我會支撐不起。
——樸安好,你絕對擔得起我對你的信任。從高三那年我就知道。
——嗯。
你既信我,我定會擔得起你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