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車裡安靜的可怕,餘梔悲從中來,餘梔接着眼角的餘光偷偷去看身邊的蕭航,還記得第一次在面試上遇到他的時候根本沒想到會像現在這麼合得來,仔細想想,他總是在自己最狼狽的時候出現,餘梔覺得他就是想看自己的笑話,可又不是。
感覺胸口悶得發慌,餘梔真不願去承認,儘管過了這麼久,她還是在乎白晟跟天葵子對自己的看法,也不能說單單指他們兩個,餘梔非常在意別人眼裡的自己,她怕自己做不好,更害怕會把自己看的比想象的還要重要。
有這樣的覺悟是在什麼時候呢?是在白晟第一次說餘梔自大的時候。那是他們剛剛吵完架,最後一抹殘陽從落地窗的角落裡悲哀的灑進破碎的家,餘梔想要坐下,可屋子就像是被小偷臨幸過的現場,餘梔像跟木頭一樣站在一堆玻璃碴子邊上。
這已經是他們來美國後不知道多少次的爭吵。又是因爲白晟的母親。她說自己肚子裡的孩子會是個怪胎,如果餘梔堅持把他生下來,天葵子發誓不會讓他多活在這個世界上一分鐘。
餘梔原封不動的把天葵子的話轉述給白晟,說了又有什麼用呢,他也是這麼想餘梔肚子裡的孩子不是嗎?當白晟陌生的面孔一點一點放大在餘梔面前時,餘梔的心跌入了谷底,她知道錯了,她的一生都錯了,她不要呆在美國了,她想要回家。
那一巴掌打的餘梔臉上火辣辣的疼,雖然白晟事後跪在自己面前懺悔說他不是故意的,他每次都是這樣,餘梔只好冷笑着原諒他。然後說,你去死吧。
站在一堆廢墟里,餘梔甚至有些厭倦了這樣的爭吵,她吵不動了,就連外露的皮膚上不小心被碎片劃傷也不知道。她冷漠的看着紅色的**從自己身上流出,這個時候她肚子已經微微隆起。
顯然白晟比自己傷的更重。餘梔也不知道自己剛纔怎麼能忍心把煮好的咖啡一股腦的扔到白晟的身上,她承認當時自己的腦子一片空白,心想着豁出去吧,大不了三個人同歸於盡吧。
白晟的聲音還回蕩在餘梔身邊。像是倒帶一樣,不斷重複着餘梔的惡行。他罵餘梔自私的只想到自己,他罵自己
餘梔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害怕孤獨,哪怕是在一羣人中安靜的坐着,假裝聽不到周圍的聲音。屋子裡渾濁的空氣讓餘梔反胃。從懷孕到現在,所有人都自己不聞不問,包括白晟。餘梔知道自己說了也沒有用,她強忍住噁心,面色死灰的說,“離婚吧。”
她第一次感覺好無助,餘梔想離開這個家,可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屋子外對於餘梔來說幾乎是個陌生的世界,只要出了這個家門。她知道自己還是會回來的。只有這裡是安全的。
然後白晟越過好多障礙物走到餘梔身邊,你快看看這破碎的家,一點也不像當初你說的這般美好。餘梔在心裡吼叫着,她知道只要一張口,現在的聲音一定是嘶啞的。
白晟彎下了腰去擁抱木訥的餘梔,餘梔顯然是受驚了,她身體冷的像跟冰棍似的。餘梔哭了,她還是沒有骨氣的當着白晟的面哭了。他已經很久沒有抱過餘梔了,就像當年那樣,那麼溫暖且久違的懷抱。突如其來的讓餘梔把所有的心酸都可以忘記。
他的白襯衫被染成了褐色,餘梔顫抖着手指忍住沒有去碰白晟的身體,她知道那一定是被燙傷的痕跡,可是白晟。你讓我這麼痛苦,即使被燙傷對你來說也不算什麼吧。
而就在剛纔,白晟突然出現在餘梔面前的時候,不得不承認,她心裡還是有幾分恐懼的。餘梔發誓她沒有想去傷害任何人,可是白晟他會信嗎?誰知道自己走後。何青黛會在身後跟白晟嚼自己多少舌根,雖他怎麼誤解好了,反正白晟也從沒相信過自己。
“媽,先送你們回家吧,以後有什麼事打我電話就好,如果天葵子再來找你們,不要理她。”餘梔深吸了一口氣,像是把剛纔發生的不愉快全都壓在了心底。
“如果找不到餘梔聯繫我也是可以的。”蕭航笑說着活躍氣氛,他轉頭看向餘梔,發現她也在看自己。
“這個白晟,也太不像話了,明明是他媽仗勢欺人,他倒好,看到你被欺負都默不吭聲,好歹夫妻一場,怎麼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看見。”胡悅芸嘆了一口氣,唸叨着白晟。
餘梔忍不住笑了,她覺得剛纔胡悅芸的話像是在罵人,“所以你看,我離婚是多麼正確的選擇。”
“你看着丫頭,還洋洋得意呢,也忘了當初是怎麼哭着鼻涕從美國跑回來的,早知道現在,當初還敢偷拿家裡的戶口本跑去結婚嗎?你呀,就是太沖動了,誰的話都聽不進去。”林曉依還是提起了過去,如果當時把餘梔盯得緊一些,結果也不會是現在這樣。
“年少輕狂嘛~”餘梔拖着尾音像是在跟媽媽撒嬌,“再說,我雖然有點後悔以前的決定,但已經沒辦法改變了,所以還是開心一點好,人嘛,就是活得隨意一點。”
林曉依看到餘梔釋然了自然也就跟着開心了,一下子就忘記了剛纔的不愉快,她一直擔心餘梔曾經愛的太深,怕她走自己的老路,到最後,無路可走。“是是是,活得隨意點。”
“對了,這個…這個是叫蕭航把,剛剛聽餘梔這麼喊來着,今天還謝謝你呢,對了,你有沒有女朋友啊,在什麼地方工作,學歷呢?今年多大了?”
“阿姨,”餘梔捂着額頭打算了胡悅芸的電話,自從自己離婚以後,胡悅芸總想着把自己推銷出去,見人就問像剛纔對蕭航說的問題,生怕自己跟他們一樣孤獨終老似的…雖說也不是沒有可能。
“前面路口停下來就可以。”餘梔指了指家門口的小區,對蕭航說。
“好沒問題。”蕭航憋着笑,他分明看到了餘梔微紅的臉頰。
蕭航不知道怎麼從後備箱變出了兩箱水蜜桃,臨走前硬塞給胡悅芸,“公司發的太多,家裡也吃不掉。我想阿姨你們會喜歡。”
餘梔搖着頭,看着胡悅芸笑成了花,恨不得現場就認乾兒子,“心機啊”
“看到沒。其實白晟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你還把他當兄弟,你真傻。”餘梔一上車就開始說起了白晟的壞話,即使她知道這些話傳到白晟耳朵裡不少,可知道了又能怎樣。
“誰說我跟他是兄弟了?”蕭航驚訝的轉過頭。“我可沒說過,我跟白晟只是單純的工作關係,其他的都是你自己以爲的。”
“你說過了好吧,也許是我想多了。”餘梔放棄了跟蕭航爭辯,準確的來說她現在有點累了。
蕭航疼愛的看了餘梔一眼,輕輕把音樂打開,餘梔昏昏欲睡的時候,蕭航在她的耳邊輕聲低喃着,“我可以抽根菸嗎?”
餘梔很容易就被驚醒,實際上她也沒有想睡的。她只不過是覺得睜着眼睛很累,“不可以,但是如果你能跟我一根的話,我可以考慮。”這是餘梔深思熟慮後得出的結論。
“你竟然也抽菸?”蕭航驚訝的時候總會不自覺的瞪大眼睛,“我一直以爲你很討厭抽菸,女生不都是討厭煙味的嘛,所以我沒敢在你面前碰過煙。”
“是嗎?”餘梔輕笑着抽出一根菸,她的確已經很久沒有碰煙了。只不過餘梔覺得她現在非常需要一根,“不過我沒癮,就是偶爾會想聞聞煙的味道。”
餘梔看着黃色的星火從另一頭點燃。“打火機不錯,前女友送的?”餘梔把蕭航的打火機玩轉在手上,忍不住問了一句。餘梔發誓,她可不是喜歡問別人過去的人。只不過隨便聊聊。人嘛,隨意。
“不,生日時候我自己買的,你怎麼突然想到問這個?”蕭航搖下窗戶,食指輕輕一觸,抖掉灰塵。“看來你還是很在乎我的嘛,女人啊,果真是口是心非的動物。”
“是啊,”餘梔揚起下巴,正好對着從窗戶上吹來的冷風,“你上次說的話還算數嗎?”
蕭航貪婪的吸了一口煙,白色的煙霧弄得餘梔眼睛有些迷糊,“當然你以爲我是開玩笑的嗎?”
餘梔看着手指夾着的煙一點一點被燃盡,像是凋零的玫瑰,不,它比玫瑰還要嬌豔,每當餘梔害怕的時候,她就會點燃一根菸,偶爾會吸幾口,餘梔享受吐煙的感覺,就好像自己的靈魂隨着白色的煙霧輕飄飄的消失在空氣裡。
“那你可要想好了,像今天這樣的畫面,在我的生活裡是常常出現的,而且,我覺得,我們也不一定有多長久,玩一玩還是可以的。”餘梔這樣說着的時候心裡在嘲笑自己的輕浮。
她只不過是把實話說出來罷了,她承認自己對蕭航是有感覺的,餘梔覺得被一個人愛着總比去愛一個永遠都沒回應的冰山要好。可餘梔也知道,感覺也是有保質期的,再愛的人總有一天會不再愛,愛情啊,都是不靠譜的。
蕭航沒有說話,他只是拉進了餘梔的手。用力的拉緊,比白晟還要堅定。該死,怎麼又想到他了。
餘梔沒見過蕭航抽菸,所以當一個長得這麼好看的男生在自己面前點起煙的時候,餘梔覺得更加迷人。煙是個好東西啊,味道會讓人越來越上癮,這也是白晟交給自己了。現在想來,白晟那傢伙直到最後也沒留給自己一點好的。
一天總是過得很快。餘梔把車窗全都搖了下來,風把自己的頭髮毫無保留的吹到了腦後,餘梔任憑風從自己的輪廓刮過,她喜歡這樣的感覺。甚至有些什麼,餘梔覺得自己快要跟風一起飛起來,它輕的可以拖住自己。
“餘梔,相信我。”
“我相信你。”餘梔閉上眼睛笑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餘梔掐滅菸頭,“把我在這放下就可以了,”餘梔指着公司大門,衝蕭航微微一笑。
“好吧,那我自己去停車。”蕭航攤了攤手,遺憾的說道。
待蕭航的車開遠,直到影子消失在盡頭,餘梔面無表情的走上前,直愣愣的看了一眼白晟,她就知道,她就知道白晟一定不會就這樣算了的。
白晟望向蕭航車消失的方向,淡淡的說道,“不錯,你還是跟以前老樣子,一點沒變,”白晟眉頭不由自主的皺起,“抽菸了?”
“你想說什麼?來跟我道歉嗎?罵了我之後還要假惺惺的來求我把錢還給你嗎?白晟,你好虛僞。”餘梔看着他,“我告訴你,錢不在我這裡,白晟我沒你想象的那麼齷蹉,早在我知道財產有我一份的時候我就原封不動的把錢全轉給了白芷,我連多大的數字都沒看一眼,至於白芷爲什麼沒有告訴你,這你應該去問你親愛的妹妹。”
白晟完全沒有想到餘梔會說出這番話,他疑惑的搖了搖頭,“不可能,白芷她沒有理由瞞着我,而且你爲什麼不告訴我實話,再說,證據呢,我憑什麼相信你說的話。”
“證據?”餘梔抱着胳膊笑了,“你的意思是我在騙你?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你以爲我跟你家裡人一樣看到錢就不要命了嗎?”當餘梔意識到自己情緒有些激動的時候,她下意識的關顧了四周,還好下午正是工作時間進出的人不多,但還是有那麼幾個人不停的回頭看。
“你,不是嗎?”白晟眼睛裡一閃而過的嘲諷,“少把你自己襯托的有多清高,對於你來說,只要錢就可以解決問題不是嗎?不然你當初也不會跟我去美國,說到底,你就是自己嘴裡最唾棄的那類人,餘梔啊,你還是老樣子,傻得無可救藥,你出門是不是不帶腦子?”
出乎意料的是餘梔竟然沒有被自己的話激怒,換做以前,她早就一巴掌扇過來了。
“我不想跟你吵,你不走,我走,還有很多工作,沒空在這陪你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