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梔透過車窗看着停頓的風景,車窗上自己精緻的輪廓倒有幾分狼狽之色。她抹上脣膏,最後拿出茉莉香水噴在手腕上,再沾一點塗在頸脖。陶瓷表上顯得的時間讓餘梔焦急起來,她不好意思的打擾前座昏昏欲睡的師傅問道什麼還有多久可以到。
師傅擺了擺手,睡眼惺忪道,“早呢,上海這個點可是堵車的高峰,平時二十分鐘的路拖到兩個小時都是有可能的,小妹妹你不是本地人吧。”
“那可怎麼辦啊,”餘梔好看的柳眉倒豎,她亮起了眸子問道,“從這到目的地不遠吧,我走路過去大概要多久。”
“那可久了,起碼得走上半小時。”
餘梔想了想自己平時走的路也多了,加快點速度應該能趕上訂婚開場,再不濟也只是遲到了十分鐘,她已經盡力了,就算遲到了十分鐘也是情有可原吧。
於是一咬牙付了的費,剛下車餘梔整個人都不好了,她像石化了一樣站在原地,她忘了自己穿的不是帆布鞋啊,腳上的高跟鞋只要稍稍移動餘梔就能摔個狗吃屎。
餘梔像走獨木橋一樣小心翼翼的把左腳慢慢的放在右腳前頭,她膝蓋彎曲不敢站直,只要一挺起腰板兩腿就微微顫抖。餘梔打從心裡佩服林曉依能夠踩着十釐米的高跟鞋走在平地上如行雲流水。
裙襬隨着餘梔的動作輕輕搖擺,茉莉香水的中調溫和的瀰漫開始,餘梔額頭冒出細小的汗珠,她怕弄花了好不容易畫的妝容,連忙從包裡翻出紙巾拭乾。餘梔聞到了化妝品的香味,紙巾上還殘留着裸色的粉底。
“算了,還是不去吧,又不是缺我不可。”
她望着向下延伸的霓虹,濃密的假睫毛陰影還倒影在眼簾,她苦笑爲什麼要把自己弄成這幅醜陋的模樣。
給誰看啊?還是想證明什麼。應該是從內心的不甘心,如果餘梔跟何青黛的起跑線是一樣的,她絕對不會比任何人差到哪去。
可現實,就是這麼殘酷的東西啊。
白晟搖下車窗凝視着餘梔扶着欄杆站在原地十多分鐘。他眼睛迷離的望着五彩的霓虹灑在餘梔潔白的禮服上,她的頭髮被風吹亂糟糕的披在身後,皎潔的月光下,她像是個落荒而逃的新娘,這刻對於她來說是狼狽也是解脫。
若只是看她的背影。白晟認爲她正面一定哭花了妝。
她好像很容易就被人遺忘,白晟捨不得離開,生怕她不會出現在自己的訂婚現場。可到場了又能怎樣呢,聽餘梔親口說祝自己跟何青黛幸福嗎?還是想看到當自己牽起何青黛的手時
餘梔失落的眼神,她來了,白晟難道就可以爲了餘梔放棄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嗎?
不可能。
那爲什麼還想看到她出現在自己的訂婚宴上,讓她難過一次然後把自己的名字深刻在心上,痛的刻苦銘心嗎。
果然白晟又自作多情了。
車後響起的喇叭意識白晟擋路了,白晟匆忙的把車停到路邊,扔掉沒有抽完的香菸。對着後視鏡整理了下衣着後,再回頭,餘梔消失了。
路燈下的馬路還是日復一日的孤獨,低鳴喧囂警告着這座城市的人們,所見所聞都是幻覺,在下個黎明到來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會消失。
白晟眼睛迷離的望着餘梔站的地方此時空無一人,這樣的孤獨沒有享受很久就被響起的電話打斷了。
只聽見電話傳來天葵子用命令的口吻說道,“限你在訂婚開始前到場,最遲也要在嘉賓到齊之前出現。你可千萬別玩失蹤啊,今天的嘉賓都是大有來頭,不但對我們家公司有幫助也能爲你們以後積攢點人脈,你可千萬別丟我跟你爸的老臉啊。”
白晟揉着太陽穴強忍着煩躁應答道。電話那頭的天葵子聽出了兒子語氣裡的不悅,她最後語重心長的說,“你以後就會明白我們是爲你好啊。”
只不過話音未落白晟就把電話掛了,也不知他聽沒聽進去。天葵子嘆了一口氣,轉而笑臉衝何青黛安慰道,“別擔心。白晟堵在路上了,現在這個點上海的交通你也是知道的,不用着急,他馬上就到了。”
何青黛坐在化妝臺前又一次補妝,她對着鏡子裡的天葵子嫣然一笑,甜甜的說道,“晚一點也沒關係,路上注意安全就好,只要他能來….就可以了。”
他真的會來嗎?何青黛問心自問,也得不出個所以然來。她僵硬的靠在椅子上,三五個人圍着自己團團轉,又是化妝又是做造型,像個玩具一樣任由人打扮。好不容易一切準備就緒,何青黛站起來就已經被折騰的腰痠背痛,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白晟。
在這喜慶的日子裡,天葵子特意請裁縫用高級絲綢爲自己量身定做了件旗袍,春天早晚還是溫差很大,天葵子晚上就披了件荷花式的披肩,她儀表端莊的即使是與同齡的夫人站在一起也相當出彩。
她輕輕拉起何青黛的嫩手,上下打量了一番,“親愛的,你真的是太美了。”
“是嗎?謝謝,可我怕白晟會不喜歡。”何青黛沮喪的說着,室內明亮的水晶燈吊在客廳中央,映着少女多愁善感的臉龐。
“怎麼會不喜歡呢,”天葵子拉起熟睡的白芷,問道,“你說青黛今天是不是很美啊!”
“幹嘛幹嘛,訂婚結束啦!”白芷從睡夢中驚醒,看到何青黛一個人穿着禮服瞬間就清醒了,眨巴着她的星星眼,問道,“哈哈,是不是我哥沒有來啊,別傷心別傷心,習慣就好。”
天葵子見何青黛眼眸暗淡下來,輕輕拍着白芷的腦袋說道,“你這烏鴉嘴能不能說點吉利的話啊,你在問你青黛穿這身好不好看!”
“咳,好看好看,我說好看有什麼用啊,又不是我娶她,”白芷敷衍着說,她看了一眼時間,說,“可還有十分鐘就要開始了,你確定我哥真的會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