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開矢野流雲,且說陳青絮一身狼狽地回家,不敢走大門,從側門偷偷地潛進自己的院子,溜進房裡,匆匆換好衣服。
換好後,自己坐在牀邊發呆,不自已地想起剛纔那個吻,覺得氣惱起來。
“柳世成到底是怎麼回事?居然敢作出這等登徒子的行爲!”陳青絮恨恨地咬牙自語道。但心裡卻又挖掘不出一絲的厭惡,頓時更加氣惱。自己喜歡的明明是矢野流雲纔對,做這等親密的事,也合該跟矢野流雲纔可以。怎麼卻對這個柳世成厭惡不起來。
陳青絮嘆了口氣,趴在桌子上,卻又不自覺地回想起柳世成救她的樣子。剛纔那麼多人圍攻他一個,也不知道受傷沒有?想到這裡,覺得自己太沒自尊,畢竟那個人對自己無禮,管他作甚!想來想去心中煩悶,抓起桌子上一方硯臺向房門砸出去。
巧的是,此時房門一開,正有人走進來。而陳青絮這方硯臺,正好砸中推門而入的璇璣的額頭。璇璣吃痛地驚叫一聲,單手捂住額頭。
陳青絮見了,忙衝上去察看璇璣的傷勢。見額頭被砸破,血沿着她光潔的額頭流淌下來。陳青絮一驚,叫道:“我真是該死。你且等着,我找藥箱來。”
璇璣忙拉住她:“小姐,還是我來找。”說着,將手中一小盆蝴蝶蘭遞過去:“這是樑夫人送來給夫人的。夫人說,前些天看見小姐房裡的杜鵑快枯了,讓把這個帶過來。”
陳青絮一聽“樑夫人”這幾個字,這纔想起跟樑祿的婚事,又頭疼起來。她沒精打采地接過那盆小巧精緻的紫色蝴蝶蘭,隨手放到窗臺。璇璣則去裡屋找了藥箱來,對着鏡子擦了擦血跡,塗了點藥在傷口上。
陳青絮瞧着璇璣,心中過意不去,走到璇璣面前,說道:“待會兒找個大夫來給你瞧瞧。”
璇璣笑道:“我哪有那麼嬌貴的。倒是小姐你,又跟誰嘔氣呢?”
“還不是柳世成!”陳青絮叫道。但這話一出口,自己又懊悔起來。果然地,璇璣不解地看着她:“小姐什麼時候又見到柳世成了?”
陳青絮冷哼一聲:“算了,也沒什麼。”陳青絮擺了擺手,又問道:“樑夫人來過了?”
“是啊,”璇璣嘆道:“小姐,我看這一次,老爺和夫人是鐵了心地把你嫁給樑祿,小姐再怎麼反對都是沒用的。”
陳青絮緊蹙眉頭,嘆道:“當真如此,我乾脆現在就逃掉好了。”
璇璣驚道:“小姐,你可斷然不能有這種念頭。若是逃婚,別說樑家跟老爺會惱怒,這事若是真的發生,今後小姐再要嫁人,可就難了。”
“要我這樣嫁給樑祿?我纔不幹。”陳青絮冷哼道。
璇璣輕嘆一聲,不再說話。此時,有人從門外走進來,笑道:“小妹想悔婚啊?”
陳青絮擡頭看時,見陳培源笑咪咪地走進來。
“呵,大哥,你今天怎麼得閒到我這裡來。”陳青絮頗覺意外地笑道。在這些兄弟中,陳青絮跟陳培源算是最生疏的。不僅因兩人都留過洋,這幾年聚少離多,又因年紀上有些差距,沒有多少共通之處,見面也只是閒話家常而已,倒遠不及跟陳雲英親近。
“今晚我約了個朋友去聽戲。你要不要一起?”陳培源問道。
“又是聽戲。”陳青絮撇了撇嘴:“其實我最討厭聽戲。”
“是嗎?我怎麼聽說,你這年總是往戲園子裡跑。”陳培源笑道。
陳青絮沒有說話。
陳培源笑道:“今晚同我一起去的人,你也認識,矢野流雲。”
“矢野流雲?”陳青絮訝然道:“大哥認得他?”
“算是認得。我在日本的時候,還上過矢野漱教授的課呢。矢野漱就是矢野流雲的父親。”陳培源說道。
陳青絮聽罷,驚喜莫名。說來自己跟矢野流雲怕是被命運的線捆在一起的,千絲萬縷,總會有割不斷的聯繫。
於是,她滿心歡喜地笑道:“那自然要是去的。”
陳培源點點頭:“那好,待收拾妥當了,我差人來喊你。”
陳青絮送陳培源離開,便自行收拾去了。這下想到矢野流雲,讓陳青絮的心情略微轉好。
“柳世成只是個魯莽軍官而已,當然惹人討厭,他哪點比得上矢野流雲。”陳青絮暗忖道。但轉念一想,卻又微微惱起來:“居然把矢野流雲跟柳世成相比,我真是中邪了。”
陳青絮胡思亂想着,心不在焉地梳好頭髮。璇璣在旁瞧着她陰晴不定的臉色,暗中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