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國師鳩摩智前來拜訪。”一道聲音突然間響了起來,如同龍吟,直衝雲霄,只震得四山迴響。
在場衆人無不變色,來人功力的深厚,從此吼聲中可見一斑。
從“吐”字開始,鳩摩智還在遠處,可是到了“訪”字,他的人影就出現在眼前,速度快捷無比。
衆人眼前一花,就見一個身穿淡黃衣袍的僧人出現在眼前,人如珠玉,瑩然生輝。
玄慈連忙迎了上去:“不知大輪明王前來,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鳩摩智合什道:“有勞玄慈方丈玉趾,小僧如何敢當?”
玄慈方丈請鳩摩智坐了首席,安排在了神山上人的上首,神山上人嘴裡不說,心中卻很不服氣,想找個機會,伸手較量一下鳩摩智。
鳩摩智淡然笑道:“剛纔兩位大師說話,小僧都以爲不妥。”
玄生和哲羅星兩人臉色都變了,齊齊地說道:“明王此言,不知何意?”
鳩摩智微微笑道:“玄生大師言道,不是少林中人,就不會七十二項絕技,這句話差了,哲羅星大師說,天下沒人練成七十二項絕技,這同樣不對。”
玄慈方丈等人不由地盡皆動容。玄生道:“然則如國師所言,真能有一人,練全少林七十二項絕技?”
鳩摩智點了點頭,臉上的笑意,顯得更加的莫測高深。
玄生驚問道:“這位大英雄是誰?”
鳩摩智道:“愧不敢當。”
“難道是國師?”玄生聲音都發顫了。
鳩摩智神情肅穆地道:“正是區區在下。”
此言一出,全場譁然,誰都知道少林七十二絕技練成極難,縱然如玄字輩高僧,練一門都難精,就算從孃胎算起,一年練成一門,如鳩摩智這般年紀,都難以練全。
玄生大師搖了搖頭:“大師儘管是當世高僧,可要說能練成七十二項絕技,老衲死都不信。”
“既然這樣,小僧就只有獻醜了。”鳩摩智點了點頭,很從容地站起身來。
談笑間,鳩摩智走到場地中間,擡頭瞧見一面大鐘,不由地左掌一擺,右拳猛擊,正是大金剛拳中的一招“洛鐘東應。”
那口大鼎立刻向上疾跳了出去,拳力前擊而勁力上揚,正是這一招用勁的巧妙所在。
不等大鼎落下,鳩摩智返手一掌擊出,正是般若掌中的精妙招數“懾伏外道”,那鼎復又跳起。
啪!
有一大片物事從鼎中掉落下來,跟着塵土飛揚,看不清到底是什麼東西。
眼看餘力將盡,銅鼎再次落下,鳩摩智伸出大拇指來,連按了三下,銅鼎立刻向後連移了三次,一次比一次移得更遠,眼看已有數丈遠近。
玄慈等人全都臉面變色,鳩摩智最後用的一招是多羅葉指中的“三入地獄”,勁道一次比一次更加的威猛。
玄生更是面如死灰,他本來身懷三項少林絕技,一直引以自負。
誰知鳩摩智談笑間出手,功力境界遠遠地高過他,怎不讓他心灰意冷。
“小僧的袈裟伏魔功練得粗淺,還請玄慈方丈指點。”鳩摩智將身子一抖,地上的銅鼎陡然間轉動了大半個圈子。
露在外面的是一大片亮銅,原來足有巴掌大的一塊,被鳩摩智的掌力切掉。
玄慈方丈不由地呆愣在當場,他一直後悔在袈裟伏魔功中用時太多,以致耽誤了佛學的修爲,可是想到這一門功夫,足以笑傲當世,卻也彌足自慰。
眼看鳩摩智談笑之間,施展出來的袈裟伏魔本領,實在強他十倍,怎不令他遍體生涼。
神山上人本來想要找鳩摩智的麻煩,如今不由地縮了縮頭,暗自慶幸沒有自取其辱。
玄慈方丈不由地長嘆一聲:“明王真是神技,你的七十二項絕技修爲,確實遠勝我輩。波羅星大師,少林不便再行留你,你……請便吧。”
波羅星不由地又喜又愁,喜得是終於可以重回天竺,愁得是少林絕技僅到手三項,實在如入寶山而空回。
鳩摩智卻是不依不饒,傲然說道:“既然少林寺純屬欺世盜名,那還留在世間作甚?不如各自散夥,能投清涼寺的投清涼寺,不能投清涼寺的投相國寺去吧?”
此言一出,玄慈等人更加的臉面變色,這才認清了鳩摩智的小人本質,他這人真是狂妄至極,居然想憑一已之力,將整個少林寺挑了,從而清史留名,順便替吐蕃掃清道路。
人羣中一個滿面紅光的老和尚走了出來,正是少林寺的玄渡大師,他臉帶笑容,如同拈花而來。
鳩摩智臉上帶着微笑,與玄渡大師相對而立,彼此各自向對方彈了三彈。
玄渡大師突然間悶哼一聲,胸口處噴出了一處血箭,悽豔至極。
一個面目醜陋的小和尚陡然間越衆而出,伸手在空中一攔,那道血箭突然間倒射而出,盡數流回到了玄渡的體內。
這和尚正是虛竹,他本來一直在默觀形勢,可是看到越來越不對頭,玄字輩長老都是面有哀痛,面帶無奈,至於他的師父慧輪,更是淚眼縱橫。
如今見到一直待他極好的玄渡受傷,再也忍不住了,就利用蘇星河和天山童姥所傳的手法,迅速幫玄渡將鮮血逼回。
虛竹一口氣封了玄渡數個穴道,又餵了他一枚天山靈鷲宮的療傷聖藥“九轉熊膽丸”。
玄渡一身高明的武功,可是面對虛竹閃電般的出手,連躲避都不成,只得照單全收。
鳩摩智曾經見過虛竹一面,如今見到他再度出現,陡然間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玄渡好久纔回過神來,一臉地苦笑:“明王好高的拈花指功夫,老衲拜……拜服。”
虛竹忍不住說道:“師叔祖,他用的不是拈花指,也不是少林寺絕技。”
在場的人無不暗自搖頭,心想小和尚胡說八道,鳩摩智不但動作與玄渡相同,連神情都是極爲相似,如何不是少林功夫,只是好象更勝一籌。
玄渡一臉地慈愛:“虛竹,我們輸了就是輸了,不能胡攪蠻纏,少林,當有少林的氣度。”
鳩摩智笑道:“小和尚,難道你師叔祖用的,也不是少林寺功夫嗎?”
虛竹道:“我師祖用的,當然是正宗的少林功夫,你用的卻是道家功夫,小無相功。”
此言一出,鳩摩智臉色大變,這是他最後的依仗,沒想到被虛竹一言戳穿。
虛竹轉臉向着那面銅鼎,學着玄渡和鳩摩智的樣子,臉上慢慢地浮起了微笑。
在場的人一時都愣住了,不知道這個小和尚,究竟弄得是什麼玄虛。
還沒等有人發問,就聽到“鐺鐺鐺”三聲響過,那銅鼎上突然多出了三個大洞。
在場的人無不色變,他們越來越意識到,這個突然跳出場來的和尚,絕不簡單。
鳩摩智眼珠一轉:“你不過是少林寺中的後輩和尚,這裡的事情,輪不到你插嘴,還是退下吧。”
虛竹應了一聲“是”,向玄渡行了一禮,想就此退了下去。
玄慈是老於世故之人,眼看少林寺今日名聲掃地,不如讓虛竹出來應付一下場面,只要他能接了鳩摩智幾招,想必這個番僧,就沒有臉面在此呆下去。
“虛竹,你是我少林寺中後輩弟子,本來沒有資格同明王過招,可是你既然說他的功夫,不是少林功夫,就由你來印證吧。”玄慈淡淡地道。
對於玄慈方丈的話,虛竹自然是言無不從,當下立住身子,向鳩摩智合什行禮:“少林寺後輩弟子虛竹,請明王指點。”
鳩摩智狠狠地瞪了一眼玄慈,暗罵他真是一個老狐狸,可是形勢逼到了這個份上,他就是再不想戰,卻也只能戰了。
對於自身的武學修爲,鳩摩智還是有充分自信,他衝着虛竹點了點頭,示意讓虛竹先進招,一副宗師派頭。
少林寺的武功當中,虛竹最熟悉的只有一門韋陀掌和一手羅漢拳,都是少林的粗淺功夫,當下身子微微下蹲,雙手合什,正是韋陀掌起手勢“靈山禮佛。”
虛竹此刻身兼無崖子和童姥、李秋水三人的絕大多數內力,只是普通的一招,卻也被他使出了氣勢,身上的僧衣微微鼓起,勁力在全身流轉不定。
鳩摩智出手就是般若掌凌厲長勢“風起長峽”,這是少林寺中玄字輩高僧所練的功夫,與粗淺的韋陀掌較技,少林弟子還從未見過。
虛竹連忙使用韋陀掌法去格,誰知鳩摩智手法特別地曼妙,啪的一掌,正中虛竹的肩頭。
鳩摩智掌力之中蓄滿了勁力,滿擬這一掌,就能將虛竹的肩胛骨打碎。
誰知虛竹身子只是晃了一晃,立刻猱身攻了上來,鳩摩智的手掌,反而被震得隱隱生疼。
鳩摩智心中一凜,袖中無相劫指立刻飛了出去,於無聲無形中暗點虛竹的要害。
虛竹見到鳩摩智揚手,立刻就是一招“山門護法”,不求有功,先求無功,牢牢護住了身上要害。
鳩摩智精妙至極的無相劫指,居然被韋陀掌化於無形,在場高僧見了,不由地都是嘖嘖稱奇。
眼看無相劫指被化解,鳩摩智將手一揚,嗤嗤兩聲,換成了霸道無匹的多羅葉指。
虛竹仰天一聲長嘯,狀如猛虎,將身子一晃,打出了一道“猛虎下山”,形態異常地威猛。
以剛猛對剛猛,鳩摩智的多羅葉指,被虛竹簡簡單單地羅漢拳法,給轟成了粉碎,化成了氣息,四下飄散。
一衆少林僧人,瞧着虛竹的出手,不自禁地都感覺到好笑,好笑之餘,復感驚駭,在場人衆雖多,除了虛竹之外,誰人能擋住鳩摩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