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峰三掌齊飛,掌勢如長龍戲水,猛虎出山,天地爲之顫動,風雲爲之變色,羣豪爲之震驚。
丁春秋嚇得腿都軟了,連忙將阿紫拋了出去,身子拼命地急縱而出。
縱然丁春秋反應極快,可也被掌勢的餘風帶動,連翻了幾個筋斗,不復再有往日的瀟灑自在模樣。
蕭峰將手一抓,擒龍手出,將阿紫硬生生地抓在了大手裡面,順手就拋給了阿朱。
阿紫得救了,心中在慶幸之餘,卻也不免埋怨,她的這個姐夫,真是一個粗野蠻人,對她這樣的嬌柔美女,一點都不知道憐惜。
“丐幫的降龍十八掌,有什麼厲害?你看我們師父這一滾……這一滾真有突如其來之效,動作多麼流暢,試問當今天下,幾人能夠……做到?”一個星宿派弟子結結巴巴地道。
啪!
這個星宿派弟子突然一翻白眼,身子挺了挺死在地上,很明顯是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遭了丁春秋的算計。
“降龍十八掌空具威力,可是後勁不足,及不上星宿派功夫變化多端,剛柔並濟……”另一個星宿派弟子想不到合適的言語,不由急得滿頭大汗,幸好並沒犯丁春秋的忌諱,不曾丟了性命。
按照常理來講,在丁春秋吃了大虧的情況下,就不該這麼急着吹捧,可是這些星宿派弟子,平時實在是吹捧慣了,不對師父吹捧兩句,心裡憋悶得實在難受。
阮星竹瞧着阿紫得救,心中實在是喜不自勝,連忙高聲嚷道:“阿朱,阿紫,你們到這兒來。”
阿朱攜着阿紫的手,來到了阮星竹的身邊,她們分別已久,此刻相見,心中都很歡喜。
段正淳在歡喜之餘,瞧着場中的複雜形勢,卻也不由地暗自發愁。
見到蕭峰出現,羣豪紛紛地叫嚷起來:“蕭峰,你這個大惡賊,今日自投羅網,定然讓你難逃公道。”
蕭峰瞧着滿山遍野都是對手,一個個臉上帶着憤怒,直欲將自己置於死地,而且高手雲集,比聚賢莊更要危險百倍。
身處險地,蕭峰不但沒有絲毫恐懼,反而豪氣頓生,他大聲喝道:“拿酒來。”
一個契丹武士將掛在馬背上的碩大皮袋解下,向着蕭峰擲了過去。
蕭峰拍開袋口,將皮袋向着空中一拋,那酒立刻匹練一般地衝了下來,他大口飲着,顯得非常地豪爽自在。
“我也來喝一袋。”洪金被蕭峰的豪情所感,不由地走到他的身邊,大聲地嚷道。
同來的契丹武士,愣了一下,顯然想不到,在中原武林,還有蕭峰的朋友。
呼!
一個皮袋向着洪金扔了過來,被他順手接過,學着蕭峰的樣子,暢快地喝了起來。
“好,今日借這美酒,洗一洗萬古的憂愁,大哥,三哥,我也來一袋。”段譽身子飄忽,來到了洪金的旁邊,伸手向契丹武士要酒喝。
一個契丹武士將皮袋快速地擲了過來,段譽輕描淡寫的接了下來,咕咚咕咚地大口喝了起來。
“既然大家都喝了,四兄弟中,怎麼能少了貧僧呢?請施主賜酒。”虛竹來到蕭峰的旁邊,向着契丹武士雙手合什,做了一個化緣的姿勢。
契丹武士愣了,在場的人全都愣了,這世道真是變了,什麼時候,見到和尚都出來討酒喝。
知道這些人都是蕭峰的兄弟,那有討酒不給的道理,呼,一個酒袋向着虛竹飛了過去。
虛竹順手一抄,就將酒袋抄在了手中,臉上露出義無反顧的神色:“各位師叔祖,師父,各位前輩,貧僧要破酒戒了。哈哈,真是好酒!”
一直以來,虛竹都是唯唯諾諾,遵守寺規,從來不敢逾雷池一步,今日在天下英雄面前飲酒,惶恐之餘,更是多了一種肆無忌憚的快感。
朱丹臣四人都將目光投向段正淳:“王爺,怎麼辦?”
段正淳豪情滿懷地道:“我們縱然本事不高,可蕭峰等人,都與我們有舊,更何況還牽涉到譽兒,決無絲毫退縮之理,拼卻一死酬知己罷了。”
阮星竹星眸流輝,深感沒有跟錯了男人,段正淳縱然花心,到底還是男兒本色。
“除了陪着送死以外,沒有任何用途,真是愚蠢。”阿紫低聲地嘟囔道。
“阿紫,你說什麼?”段正淳臉色一沉,怒聲說道。
阿紫伸了伸舌頭,知道再說下去,必然是自討苦吃,只得住口不言。
“這位小師父是?”蕭峰從未見過虛竹,不由地訝然問道。
“這位是我們的二哥,我們在結拜的時候,將你一起結拜在裡面。”段譽笑着說道。
蕭峰不由地啞然失笑,於是就在天下英雄的面前,與虛竹對拜了八拜,算是補了結拜之禮。
“公子,怎麼辦?”鄧百川四人都向慕容復望去。
慕容復笑了一笑:“你們意下如何?”
包不同和風波惡齊聲道:“爲了阿朱妹子,要不要幫助他們脫身?”
兩人都感念蕭峰在杏子林中相助的恩情,還有虛竹等人的救助之恩。
“與阿朱之間的情義,比起興復之事,如何?”慕容復低聲說道。
聽到慕容復這樣說,包不同和風波惡都無話可說,只得說道:“請公子爺吩咐”。
“藉着這個機會,誅殺蕭峰,從而成爲中原武林的翹首,以圖興復大業。”慕容復神情一冷,袖子一甩說道。
“南慕容,北喬峰,一直在江湖中被人稱道,今日就要一比高下,瞧是你北喬峰了得,還是我南慕容厲害?”慕容復輕袍緩帶,神情瀟灑地走了出來。
慕容復此舉,頓時贏得了一片喝彩聲,羣雄一心想圍殲蕭峰,可是自料憑誰上去,都不是蕭峰的對手,見到慕容復肯出來挑頭,自然是羣情振奮。
蕭峰長嘆道:“南慕容北喬峰,我們本來應該成爲朋友,可因爲出身不同,誤會重重,只能爲敵。好吧,想來你夠資格,做我蕭峰的對手。”
慕容復知道蕭峰是生平大敵,不敢有絲毫怠慢,一出手就是慕容氏的破山拳。
江湖上一直相傳,慕容家最拿手的是斗轉星移,可是慕容氏的破山拳,同樣非常地精妙。
蕭峰大喝一聲:“來得好”,藉着酒勢,左臂一掃,右掌相隨,一招“龍戰於野”打了出去。
慕容復知道蕭峰掌力厲害,不準備與他硬拼,誰知蕭峰的掌力虛實相間,委實是難以預測。
啪!
兩個人的掌力對撞在了一起,慕容復身子不由地退後了數步,蕭峰的身子晃了晃,卻在原地未動。
慕容復只覺肩膀一陣的發麻,知道論起真正的實力,他確實要遜了蕭峰一籌,不由地驚怒交加。
可慕容復一生自傲,心想如果連個蕭峰都打不過,還談什麼匡復大燕,不待恢復,閃電般地衝了上去。
兩個人這一交上手,勁力不斷地散開,圍觀的羣豪,連忙快速地閃身,以免被捲入戰場當中。
蕭峰降龍十八掌展開了,一掌更比一掌威猛,如同神龍降世,在戰場中縱橫披靡,勇不可擋。
初遇蕭峰這樣的大對頭,慕容復不斷地變換功夫,雙手忽爪忽鉤,忽掌忽拳,瞬間變換了十餘種功夫。
不大會兒,慕容復已然是迭遇險情,如果不是他暗施斗轉星移功夫,將蕭峰的勁力卸開,只怕早就受傷了。
慕容復一看無人上來相助,不由地暗自懊悔,他出手實在太急,居然沒有邀好幫手。
瞧着遊坦之站在場中,對蕭峰咬牙切齒的模樣,慕容復不由地計上心來,身子一個盤旋,立刻到了遊坦之的身側。
蕭峰猜出了慕容復的用意,不由地暗自冷笑,他毫不避諱,一招“飛龍在天”,躍在半空,向着慕容復擊了下去。
慕容復一看蕭峰來勢太強,無奈之下,顧不得狼狽,身子快速地竄了出去,居然不敢正面相敵。
“蕭峰,你殺我父叔,今日讓你血債血償。”蕭峰剛剛地立定身子,就覺得一陣徹骨的寒意傳來,正是遊坦之的冰蠶毒掌到了。
蕭峰察覺對方掌力陰冷霸道,不由地心中一凜,心想中原何時出了這等高手,竟然不知。
啪!
遊坦之與蕭峰對了一掌,臉上青氣一閃,居然一步未曾後退。
蕭峰同樣立定了身子,只覺得一陣寒意,從手掌直透心胸,竟是說不出來的古怪。
慕容復一看大喜,連忙猱身攻了上來,一爪抓向了蕭峰的咽喉,居然不肯給他喘息的空間。
“縱然是你們聯手,蕭某何懼。”蕭峰冷哼了一聲說道。
慕容復情知聯手出擊,肯定會被別人恥笑,可是他打瞭如意盤算,只要能殺了蕭峰,那就算南慕容不如北喬峰,卻也是過去的事情了。
遊坦之自蕭峰處撿到神足經,苦練之下,內力相當地驚人,已然可以正面相接蕭峰的招式。
慕容復是武學中的大行家,他怕殺死蕭峰以後,遊坦之會跟他爭盟主之位,於是就借勢遁身,將正面交手的機會,都讓給了遊坦之。
遊坦之心切父仇,那裡管慕容復怎樣想,怎樣做,他只是拼命地咬牙,將冰蠶毒掌催到了頂峰,一掌接着一掌地向着蕭峰攻擊。
如果只有遊坦之,憑他的武功經驗,給蕭峰造不成任何威脅,可是有慕容復相助,遊坦之如虎添翼,蕭峰縱然勇猛,卻也不由地落了下風。
“去死吧。”丁春秋瞧出了便宜,陡然間飛身縱了起來,想要加入戰團,將蕭峰置於死地。
這一掌丁春秋挾着化功**,使出的是星宿派的毒掌,他算準了時機,想要結果生平第一大敵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