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天色瞬間暗了下來。
明月國京城的一家客棧內,雲山與桃花分別待在兩個房間內,雲山守着簡玉墨,而桃花則守着夏靈。
大夫已經爲他們看過病,簡玉墨身上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但由於失血過多導致身體虛弱,一時間還難以醒過來。
夏靈的頭部受到重創導致暈迷不醒,大夫只是保守般的開了藥,但並不能保證她什麼時候能清醒。
桃花熬好藥,然後將夏靈扶起來,勉強讓她喝下去一些藥,做好這一切,她已經累得幾乎沒有多少的力氣。
她重新將夏靈放平在g上,細心的爲她蓋好被子,而後疲憊般的走出去,敲了敲隔壁的門。
雲山打開房門後,桃花便將爲簡玉墨熬好的藥端進去,有些無力的說道,“雲山,該爲王爺吃藥了。”
雲山見她一臉的憔悴,擔憂的問道,“桃花,你是不是累了?我來吧,你先坐下來休息休息。”
“我沒事,我們一起吧,你將王爺扶起來,我來喂。”
“南平公主醒了嗎?”雲山試探性的詢問道。
“還沒有。”
雲山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現在該怎麼辦?王爺和公主都昏迷不醒,我們下一步該做什麼?”
桃花傷心的說道,“只能等到王爺醒了再說,王爺一定會帶小姐離開這裡的,不然王爺早就離開這裡了,不是嗎?”
說到陸婉,雲山的臉色微微變了變,他出去抓藥的時候,在街上聽說婉王妃已死的事情,他擔心桃花難以接受,所以一直沒敢說出來。
桃花擡步走到窗前,擡頭望着夜空中的明月,不禁憂傷的說道,“也不知道小姐現在怎麼樣了,爲什麼小姐的一生要經歷這麼多的坎坷?”
雲山好幾次開口想要告訴她實情,但他始終沒有勇氣說出來。
桃花不經意間回眸,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不解的問道,“雲山,你怎麼了?是不是有話要和我說?”
“沒有。”雲山隨即否決道,眼神卻有些閃躲。
“雲山,你難道不知道你根本不擅長說謊嗎?快點告訴我,是不是小姐出事了?”桃花的心裡一直有種不好的預感,她總覺得陸婉好像出事了。
雲山糾結片刻,開口前先寬慰道,“桃花,我可以告訴你,不過你知道後千萬不要難過。”
聞言,桃花的心裡更加不安。
“婉王妃......死了。”
儘管桃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的那個親耳聽雲山說出來時,她還是難以接受,她的頭腦一沉,眼前瞬間變暗,整個人險些摔倒。
雲山及時的扶住她,表情同樣傷心痛苦。
桃花的臉上淚痕交錯,她傷心欲絕的哭訴道,“爲什麼會這樣?小姐的命爲什麼會這麼苦?爲什麼小姐和王爺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還是沒能在一起?老天爲什麼要這麼絕情?小姐,你就這麼走了,桃花該怎麼辦啊?”
雲山想要開口勸桃花不要哭了,然而他的嘴巴剛張開,喉間的酸澀便開始蔓延,導致他聲音哽咽,幾乎說不出話來。
“雲山。”房間內忽而響起簡玉墨的聲音。
雲山與桃花同時驚然回眸,見簡玉墨已經醒了過來,他艱難的起身,坐在g上,目光深邃空靈的望着雲山,一臉痛苦的詢問道,“你剛纔說的都是真的嗎?”
“我...”雲山猶豫片刻,隨即改口故作輕鬆的說道,“王爺,你終於醒了,我剛纔什麼也沒有說。”
簡玉墨的表情隨即變得陰鬱嚴肅起來,他不禁冷音質問道,“如果你什麼都沒有說,桃花爲何會哭?把你剛纔說的話再說一遍!”最後一句,簡玉墨幾乎是吼着說出來的。
雲山心裡清楚,他若是知道了心裡必定會痛苦,所以想了想他還是決定不說,而桃花也開始配合着他,她一邊用手帕擦眼淚,一邊解釋道,“王爺,奴婢之所以會哭,是因爲最近實在是太累了,奴婢也很想念小姐。”
簡玉墨沉悶的冷哼一聲,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直接下g走了出去,雲山着急的叫住他,不安的提醒道,“王爺,外面夜色已深,王爺剛剛醒來,還是留在房間內休息吧。”
簡玉墨的腳步始終沒有停止,雲山話音落下來的時候,他已經完全走了出去。
“怎麼辦?王爺出去後,一定會看到外面的昭告,他若是知道婉王妃死了,一定會難以接受。”雲山說話間滿臉的焦慮不安。
桃花無助的坐下來,再次控制不住的哭了起來,她哽咽着說道,“這件事情我們是瞞不住的,王爺早晚都會知道的。”
深夜的街道上空無一人,簡玉墨目光呆滯的站在一紙昭告前,藉着淡淡的月光,他可以清晰的看見那張白紙上的內容。
瞬間,他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撕開了一道口子,他憤怒的將那張白紙直接從牆上撕下來,在手中撕得粉碎。
他的眼神逐漸猙獰,他不相信陸婉已經死了,他覺得這一定是夜菀辰在搞鬼,爲的就是不讓他帶陸婉離開這裡。
三日後,便是陸婉下葬的日子。
送喪的隊伍從宮門出發,前往西邊的皇家陵墓,隊伍浩浩蕩蕩,綿延數十里,街道兩邊,圍滿了觀看的百姓。
隊伍的中間,有一個由八匹白馬牽引的馬車,馬車上擺滿白色的花朵及花瓣,四周掛着白色的砂質帷幔,透過帷幔可以清晰的看見裡面的一座水晶棺,以及棺內的絕美女子。
圍觀的百姓紛紛嘆息着,“生的這麼美,竟然這麼年輕就死了,真是可惜啊。”
“是啊是啊......”
雲山與桃花站在人羣中,桃花哭的肝腸寸斷,雲山一直攙扶着她。
隊伍繼續緩緩向前,冥幣紙錢以及白色的花瓣隨風漫天飛舞,一度迷亂路人的眼。
簡玉墨一直站在屋頂,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水晶棺內,心痛到扭曲,同時也充滿自責與內疚,婉兒,我應該早一點帶你離開的,不過你放心,就算是死,我也要帶你離開這裡,不管是生是死,你都只能屬於我,我要帶你回家。
想到這裡,他突然縱身而下,直接朝着白色的馬車而去,街道上立即引起一陣噪亂。
簡玉墨穩穩地落在白色的馬車上,透過水晶棺,難以置信的望着陸婉那張蒼白的臉頰,“婉兒,我來了,我說過我會帶你離開。”他輕聲呢喃,說完,他便猛地用力,想要將水晶棺的蓋子掀開,然而無論他如何用力,都始終無法掀開上面的蓋子。
送喪的隊伍中隱藏着打量的大內高手,他們似乎料定會有人來擾事,於是一時間全部集聚在馬車的周圍,將簡玉墨圍在中間。
“不好,是王爺。”雲山膽戰心驚的望着眼前的一幕,着急的說道,“王爺身上還有傷,哪裡是那麼多人的對手?桃花,你在這裡不要動,我去幫王爺。”
桃花想要阻止他,然而她的話還未說出來,雲山便直接飛出人羣,朝着簡玉墨所在的方向飛去。
那些大內高手將簡玉墨圍困在中間,雲山費力殺出一個空隙來到簡玉墨的身邊,低聲勸道,“王爺,他們的人太多,我們還是撤了吧。”
簡玉墨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怒喝道,“誰讓你過來的?”
“如果我不過來,王爺今天是不是就沒打算活着離開這裡?只是我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王爺送死?”
簡玉墨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命令道,“你趕緊離開這裡,不要管我。”
“不行,王爺,婉王妃已去,你若想讓婉王妃在天之靈能夠得到安息,就和我一起走吧。”
簡玉墨心疼的目光轉向水晶棺內的陸婉,明明就近在眼前,然而他卻沒有能力帶她離開,他忽而覺得自己很無能,甚至連自己所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王爺,別猶豫了,趕緊走吧。”雲山說話間,猛地架起簡玉墨,和他一同飛入空中。
簡玉墨的目光依舊向下,視線中陸婉的臉龐在漸漸的模糊,他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挖走了一樣。
那些大內高手見他們逃走,想要繼續追,如風忽而站出來阻止道,“皇上有命,不能殺了他。”
於是他們紛紛退下,送喪的隊伍再次恢復平靜,繼續朝着西邊緩緩而去。
雲山和簡玉墨回到了客棧,桃花也驚魂未定的跟了回來,由於簡玉墨身上的傷在打鬥時,再次被掙開,鮮血染紅了繃帶,桃花只好重新爲他包紮。
三個人的心裡都十分沉痛,所以一時間沒有人開口說話,房間內只有桃花撕扯繃帶的聲音。
待她重新爲簡玉墨包紮好時,隔壁的房間內傳來了微弱的聲音。
桃花猛然一驚,這纔想起南平公主還在隔壁,已經昏睡數日,難道是南平公主醒了?
想到這裡,她快速來到隔壁的房間,果然見南平微微睜着眼睛,嘴脣微弱的張合着,似乎想說些什麼。
“公主,公主。”桃花喚了她幾聲,想讓她的意識更清醒一些。
夏靈脩長的睫毛動了動,視線逐漸清晰,她艱難的開口,茫然的問道,“我...這..是在哪裡?”
桃花不禁喜極而泣,道,“公主,你終於醒了,你還記得發生什麼事了嗎?”
夏靈試圖想要去回想,但腦袋很疼,像是裂開了一樣。
簡玉墨站在一旁看着她,心裡始終很疑惑,所有的人都以爲南平公主已經死了,爲什麼她會出現在明月國?而陸婉選擇來到明月國,會不會和她有關係?
夏靈的眸子轉了轉,將視線停留在簡玉墨的臉上,疑惑的問道,“四哥,你也在這裡啊,這裡是哪?爲什麼我感覺渾身的骨頭像是被摔碎了一樣?好疼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平兒,這裡是明月國,我們現在在客棧內。”簡玉墨說到這裡,試探性的問道,“你怎麼會一個人出現在明月國?是誰帶你來的?”
夏靈緩緩閉上眼睛冥思苦想,腦海中突然出現一個可怕的畫面,她與靜顏皇后坐在失控的馬車上,她試圖控制馬車,但卻從馬車上摔下來,而她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她看見那輛馬車墜入山崖,而靜顏則依舊坐在馬車內。
想到這裡,她猛然睜開眼睛,驚慌失措的望着簡玉墨,心急不安的問道,“四哥,皇后娘娘可好?她還活着嗎?”
簡玉墨不知如何向她講述這件事情,因爲他的心裡也有太多太多的疑惑,況且他現在的心,痛的不想再去過問任何的事情。
當初ye菀辰在爲陸婉建造漣漪宮時,在漣漪宮的下面同時建了地下室。
此時的地下室內,偌大的一張g上,夜菀辰正不斷的將身上的真氣運用內力輸送到陸婉的身上。
陸婉雙腿盤坐在g上,眼睛緊閉,臉色煞白憔悴,如瀑布般的青絲垂直而下。
夜菀辰盤坐在她的身後,雙臂垂直向前託着她的後背,耗費自己的真氣爲她療傷維持生命。
一個時辰過後,他才緩緩收起手,然後將陸婉平緩的放在g上。
自從陸婉受傷以來已有十日,他每天都會堅持爲陸婉輸送真氣,用自己的生命將陸婉從閻王殿里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