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玉衍只是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而後直接坐在離歌方纔坐在的地方,他沒有回答離歌的問題,反而問道,“如果朕不來,你打算如何處置尋美人?”
離歌頗爲義正言辭的說道,“尋美人恃寵而驕,妄圖謀害其他妃嬪,臣妾作爲後宮之主,就是要幫助皇上管理整個後宮,雖然柳婕妤現在並無大礙,但是尋美人謀害之心明顯,臣妾若不是對她嚴加懲罰的話,只怕後宮之人會人人自危,誰能保證她不去再害別人?所以爲了保證後宮的安寧與和諧,臣妾決定將尋美人打入辛者庫。”
“你口口聲聲說是尋美人想要謀害柳婕妤,可有什麼證據?”
“當然,臣妾已經命人將柳婕妤吃過的點心拿了過來,並且經太醫檢定,點心中的確含有夾竹桃的花粉。”離歌說到這裡,一位小太監剛好將柳婕妤用過的點心端了上來,而後她便對着一旁的沈千尋,異常得意的問道,“尋美人,你能說這些點心不是你送給柳婕妤的?”
沈千尋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依舊用着波瀾不驚的語氣問心無愧的說道,“這些點心的確是嬪妾送給柳婕妤的,但是嬪妾並沒有在裡面放置任何東西,至於爲何會有夾竹桃的花粉,嬪妾也十分疑惑不解,還請娘娘能夠調查清楚,還嬪妾一個清白。”
離歌冰冷的眼眸怒視了她一眼,冷笑道,“清白?連柳婕妤都親口承認是你想要害了她,你還想要清白?”
坐在上面的簡玉衍,正了正臉色,陰鬱的說道,“尋美人說的並無道理,再者,她若是真的想要害柳婕妤,也不會在自己送去的東西中下藥,因爲這樣反倒對自己不利,一般人都不會這麼傻,做出這樣的事情。”
“尋美人或許正是猜測到我們會這麼想,所以才鋌而走險,皇上不要一味的維護尋美人。”
簡玉衍面露不悅的說道,“朕只是說了一些公正的話,再說,你也不是一直在憑藉自己的揣測給尋美人定罪的嗎?既然你想摻與此事,那就應該好好的調查清楚,讓人心服口服,而且朕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誰這麼大膽,竟敢想要謀害朕的孩子。”
離歌的心裡明顯一沉,她沒想到皇上竟然半路摻了進來,現在的情況對自己反倒很不利,想到這裡,她轉而對着簡玉衍笑道,“皇上,你整日操勞國事,一定很累,不如你回去休息,這件事情就交給臣妾來辦,臣妾一定會調查清楚。”
“無妨,朕今日暫且無事,就陪着你一起查。”簡玉衍說到這裡,直接對着外面命令道,“來人,去將御膳房的掌司江公公請來。”
離歌的心裡隱隱有些不安,表面卻始終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她故作輕鬆的走到簡玉衍的身邊坐下,目光卻暗暗狠毒的瞪着沈千尋,那目光恨不能將她立地處死。
沒多久,江公公匆忙趕來,他早已聽說了此時,所以一跪下來就十分愧疚自責的請罪道,“皇上,奴才有罪,是奴才太疏忽大意,竟然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奴才該死啊。”
“先不要自責,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調查清楚,究竟是誰想要謀害柳婕妤,這些糕點都是你親手做的,裡面爲何會有夾竹桃的花粉?”
江公公忐忑不安的陷入沉思,而後緩緩說道,“這些糕點的確是奴才親手所做,在做的過程中,奴才也沒有離開半步,定然不會出現任何的問題,唯一的可能是有人故意將夾竹桃的花粉加入了麪粉之中。”
簡玉衍眸光一冷,繼續追問道,“那今日的御膳房有沒有出現什麼可疑之人?”
江公公想了想,如實回答道,“早晨的時候,皇后娘娘身邊的採蓮去過御膳房,並且還向奴才詢問在做什麼糕點,奴才當時並沒有任何的防備,就與她聊了幾句,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人接近奴才。”
簡玉衍將目光轉向離歌,冷音問道,“皇后,可有此事?”
離歌十分坦蕩的回答道,“沒錯,早晨臣妾的確命採蓮去過御膳房,不過只是爲了早膳一事,臣妾今日沒有什麼胃口,所以就讓採蓮去御膳房,告訴裡面的人,早膳要清淡一些。”
“那你的宮女怎麼會出現在糕點房?”
採蓮隨即跪下來解釋道,“回皇上,奴婢在回去的時候,忽而聞到一股香味實在誘人,便沒忍住過去詢問了一下,除此之外,奴婢真的沒有做過任何的事情,請皇上一定要相信娘娘。”
這時,江公公像是忽而想起什麼似的,接着說道,“皇上,奴才方纔忽而想起一件事情。”
“快說。”
“奴才將做好的點心送去未央宮,經過御花園的時候偶然遇見柳婕妤,柳婕妤說想要看看糕點,奴才不敢違抗,隨即便讓身後的宮女打開籠蓋讓柳婕妤看了一眼,而此時正是夾竹桃盛開的季節,說不定剛好是一陣風將夾竹桃的花粉吹落在糕點上,而正是因爲含量極少,所以並沒有對柳婕妤產生很大的傷害,不然若是人爲原因,恐怕柳婕妤腹中的龍胎早已不保。”
簡玉衍不動聲色的笑了笑,不禁對着身邊的離歌說道,“皇后,如今看來,這件事情果真還是有很多的疑點,你就慢慢調查吧,在事情還沒有調查清楚之前,尋美人依舊無罪。”說完,他便站起身,帶着沈千尋離開了蒹葭宮。
離歌冷若冰霜的眸子狠狠地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宮內所有的宮女太監都迅速退了下去,想起沈千尋,她不禁暗暗咬牙,目光也逐漸變得猙獰與猩紅。
簡玉衍與沈千尋一同回到未央宮,沈千尋很不解的詢問道,“皇上爲何如此相信臣妾?”
“因爲朕知道,你不會這麼做。”
沈千尋不禁垂下眼眸,神色略帶不安的說道,“皇上對臣妾這般好,臣妾的心裡很不安,先不說如今後宮的姐妹對臣妾都多少心存不滿,若是臣妾習慣了皇上的呵護與疼愛,有朝一日,皇上不再喜歡臣妾,那臣妾便不知道如何纔好。”
簡玉衍用手輕輕擡起她的下巴目光深情的凝視着她,低聲呢喃,“難道朕在你的心裡,就是一個如此涼薄之人嗎?”
“畢竟皇上是一國之君,是後宮所有姐妹的夫君,雖然臣妾只屬於皇上一人,但皇上卻不屬於臣妾一人,所以臣妾的心裡難免會有不安,臣妾不求皇上能夠日夜陪在臣妾的身邊,只要在皇上的心裡,一直都有臣妾的位置,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角落,臣妾的心裡也就心滿意足了。”
簡玉衍的嘴角揚起一抹微不可見的笑意,始終寵溺的望着沈千尋,溫柔說道,“以前的你一直都很安靜,好長時間也聽不到你說話,今日怎麼一下子說了那麼多?”
“臣妾只是擔心以後會沒有機會和皇上說話,所以就說了一些心裡話,皇上該不會覺得臣妾很煩了吧?”
簡玉衍直接將她攬入懷裡,噙住她的脣瓣,轉而低聲承諾道,“放心,只要有朕在,沒有任何人能夠傷害到你。”
四月的天氣,氣候溫和,鳥語花香。
這一日,陸婉正在向簡玉墨討教劍法,南平公主忽而來訪,和她說了一些關於沈千尋的事情。
一想到狠毒的離歌,南平公主就憤憤然的詛咒道,“這個該死的女人,竟然想要陷害尋姐姐,還好皇兄一直站在尋姐姐那邊,不然這一次尋姐姐早就被她打發到辛者庫了。”
陸婉聽後不禁有些擔憂,沈千尋再次進宮也有近一年的時間了,她進宮的目的就是要報復離歌,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爲何到現在還沒有一點的進展?
思來想去,陸婉決定想要幫助沈千尋,不然按照她的性格,沒等報復到離歌,說不定就先被別人給解決了,所以她決定和南平公主一起進宮。
到了未央宮,陸婉先支開南平公主,然後和沈千尋單獨說話。
沈千尋看着她,首先擔憂的提醒道,“婉兒,你真不應該來,如今離歌視我如眼中釘,恨不能隨時除掉我,你就這麼直接來找我,我怕會連累到你。”
陸婉無所謂的笑道,“我不怕,反正整個宮裡的人都知道,你是我和王爺舉薦進宮的,我來看你也沒什麼奇怪的,倒是你,重新進宮的這一年裡,是不是受了很多的委屈?其實我有些後悔,當初就不應該給你另一個容貌,我想如果當時你是以靜顏的身份回來,說不定離歌早就被你打敗了,哪裡還能如此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