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記得那是一個夜晚,夏盼兒躺在自己的屋裡,她沒有進入睡眠,可那一晚已經很晚了,是大部分的人都陷入了睡眠中的時間。
那天的夏盼兒因爲被府裡的一個老媽媽給罵是個沒娘疼的孩子,所以那日的夏盼兒一直睡不着。躺在牀上的她輾轉反側,突然她的房門被開,她很害怕,可是不敢發出聲音,只是閉上了眼睛在假裝睡覺,她感覺到有人走在自己的身旁,輕柔的抱起自己的身軀,而後她進入到一個溫暖的懷抱。
那個懷抱就是夏正文,那時的夏盼兒因爲害怕沒敢出聲,卻是看到了面色發白的夏正文,額頭虛汗直冒,眸中熱淚滾落,不過半個時刻,夏正文就放下了已經睡着了的夏盼兒又悄悄的退了回去。
現在想想,她可以想的更加的清楚,那時的夏正文好像是因爲想念夏盼兒所以纔去看的夏盼兒,而且還流了淚,那說明夏正文對夏盼兒的不理不睬都是裝的,裝的?又是爲什麼呢?
面色發白、額頭直冒虛汗,難道——?
夏盼兒不敢繼續再往下面想去,她怕再想下去,那結果是自己不願意相信的。
“不用你,對付他,爲父還是可以解決的。”夏正文果斷的出聲拒絕。
那個人在背後控制了自己那麼久,讓自己對自己的女兒都不能上一點心,還要裝作不在乎的樣子,這就算了,他竟然還想要自己的性命,那這一切就怪不得自己動手了,只是自己動手勝率又有多少呢?不說是自己的身上還有着那東西,就說身上沒東西,他一個醫者又能對那毒者如何呢?
袖中的拳頭握緊再握緊,看到下座的夏盼兒正疑惑的看着自己,夏正文冷了神色“你下去吧,爲父知道怎麼做。”
爲父?多好聽的一個詞語啊,可是在夏盼兒這十幾年的生活中夏正文從來沒有好好的對着夏盼兒講過這兩個字,可如今夏正文講出來了,是不是證明着夏正文要去做什麼了不得事?
以前的夏正文無論他如何做,夏盼兒也不會有什麼想法或者說心疼,可是現在她已經大概猜到了一些又怎能讓這樣的事繼續呢?夏正文是她的父親,這是不可避免也無法改變的事實。
所以,想動她的人,首先得問問她同不同意。
夏盼兒從着自己的位子站起身來,直接的朝着門外走去,看到站在門口的紫菊道:“將門關上,我和老爺有話說,任何人來都別開門。”夏盼兒回身又覺得不妥再次看向紫菊慎重道:“切記,別讓人打擾。”
看着夏盼兒如此慎重的模樣,紫菊雖疑惑卻也知道此事的嚴重性,忙點頭道:“小姐放心。”
看着夏盼兒笑着轉身進門,慌忙的去關上了廳堂的門扉。
原本亮堂的大廳因着門扉的關起而變得有些昏暗,夏正文看着如此舉動的夏盼兒覺得奇怪:“你這是做什麼?”
夏盼兒卻不理夏正文的話,直直的朝着燭臺走去,點起蠟燭纔拿着燭臺走到夏正文的身邊,將燭臺放在夏正文身邊的小桌上看着滿臉寫着不解的夏正文也不打算多做解釋道:“將手拿來給我。”
可等了許久夏正文依舊將手藏在寬大的袖中,夏盼兒有些惱怒不想再和夏正文多說什麼,伸手就直接的拉過夏正文的手腕放到燭臺上方,在微熱的的燭光照耀下隱約可以看到夏正文的手掌中央有什麼東西正在往手腕處爬去,不是很明顯卻很深刻。
夏正文看着自己手掌內的內心,心中一陣驚訝,他能感覺到自己手掌處傳來的痛意,他不知道這東西是怎麼來到自己體內的,也不知道夏盼兒是怎麼知道這個東西的存在的,他看向夏盼兒,心中已不止是隻有疑惑、不解、驚訝,更多的是好奇。
對夏盼兒突然改變的好奇。
可他還未好奇過來就感覺到手腕處一陣細微的疼痛傳來,他低頭朝着自己的手腕處看去,可以看到一個長針正紮在自己的大陵穴,不知沒入了多少長度,只覺得那處傳來越來越疼的痛感。
他雖然有聽到過夏盼兒說她會醫術了,心中也相信了一點,可他從沒想到的是她竟是連鍼灸之術也會,現下看來,對於這個女兒他還有很多的不解。
他看向夏盼兒卻見着夏盼兒的腦門上流了許多的汗水,那薄薄一層的汗水已佈滿了她的額頭。
接着更多的長針從她的指尖朝着自己的手腕到肩膀上刺入。
“你中了蠱,這蠱好像是抑制你心中的那所謂的情的,而且好像已經中了很久了,你就沒想過找人去驅除嗎?”夏盼兒繼續着手裡的動作,嘴裡也冒出了話。
夏正文聽着夏盼兒的話,心中又是震驚,這女兒好像知道了許多的事,可是這些事她又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呢?今日之前她也不喜自己的,可今日她突然就變了,難道是剛剛?
可剛剛自己不過是一瞬的失神,難道就憑着那失神,她竟就猜測了出來?這、這不可能,可是看着夏盼兒的模樣,這好像又是可能的,這個女兒到底是變了多少,又到底是變成了什麼模樣?
心中雖然震驚,可還是理智的回答了夏盼兒的話“找過,不過都不會驅這種蠱,都說這蠱不能去,只會永遠的在我身體裡留着,直到我死去。”他回答了她的問題,可還是想問一問她“你是如何知道的?”
夏正文看着爲自己驅蠱的夏盼兒,心中第一次涌起了心疼。
“啊。”夏盼兒突然覺得心有些絞痛,不覺驚呼出聲。
夏正文聽着夏盼兒的低叫忙擔心問道:“盼兒你怎麼了?”言語裡滿是着急、心疼,藏不了的情緒。
心中的疼痛驀然加重,夏盼兒有些承受不住後退一步,伸手捂住胸口的位置,擡手放入燭光之上,透過燭光她看到自己手掌心和剛纔夏正文一樣的一幕,她嘴角勾起一笑“難怪我時常覺得身子不乾淨,原來這東西在我的身上也有。”
她快速的取針插入自己的大陵穴,感受着心內的疼內少了一些,夏盼兒擡眼看向夏正文,見她眼中滿是對自己的擔憂,“別擔心我,你的擔心只會讓我更痛。”
這蠱名爲連子蠱,他身上的蠱才重要,去了他身上的蠱並沒有什麼重要的事。可他若是對自己的孩子好,那痛苦的將會是自己的孩子。
之前夏盼兒有些懷疑不定,可如今感受到自己心內的絞痛她就確定了,連子蠱啊,是不好驅除,可不代表她不會。
連子蠱最主要的就是父母對自己孩子的情,她只要斷了夏正文身體裡的蠱,那自己身上的蠱就會消失了。
看着夏正文恢復到原來的模樣,夏盼兒才拔出自己大陵穴上的銀針。
幾步走進夏正文拿過另一支銀針夾在指尖看着那黑黑的母蠱道:“你想念你的子蠱吧?”
她拿着那長針一笑就要插入,可突然想起自己不會武功,沒有內力的話是驅不了這母蠱的,想到這裡她忙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夏正文是個醫者顯然不會、也不知道這些東西的,那現在怎麼辦,她缺一個會內力的人。
“你家小姐呢?”門外有聲音響起,還是那樣的熟悉,那樣的悅耳,夏盼兒快速的衝出那個廳堂,看到站在門外氣宇軒昂的薛洛宇,夏盼兒顯得異常高興,伸手一拉就將薛洛宇拉進了廳堂內。
那扇門也隨着薛洛宇的進入,關了起來。
薛洛宇看着滿頭薄汗的夏盼兒心中驀地一疼,拿着自己的袖子就替夏盼兒細細擦拭着,待擦拭好才感覺到這環境的不一樣,他擡頭看向坐在上座的夏正文,裸露着左邊的手臂,且手臂上紮了十餘根的長針,他不解的看向夏盼兒。
見那女子面上是原來最常見的表情,心中已經瞭解一些,看着夏盼兒問道:“需要我做什麼?”
這種情況下,肯定是夏正文身上有病,然後夏盼兒在爲夏正文治療。
眼前的人來的這樣及時,問題是還這樣的聰慧,夏盼兒很高興,拉着薛洛宇就走到夏正文的身邊仔細道:“我待會會用我的血引父親的母蠱出來,你看到那母蠱在父親指尖的時候就用內力將它逼出來,懂了嗎?”
“你要以血逼蠱?”薛洛宇問了一句,看到夏盼兒滿臉誠懇的點着頭,他知道自己不能多說什麼,所以他也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夏盼兒慎重的點了點頭。
走到一邊擺正好自己的位置看着夏盼兒點頭,表示自己已經準備好了。
夏盼兒領意,拿過長針握在右手指尖之上,伸過左手置於夏正文手掌的上方,右手的長針一個用力刺入左手指尖幾分,不過片刻就見着那指尖溢出鮮血,那血跡越溢越多,最後落在了夏正文的食指指尖。
那血跡剛剛落下,就見到一個黑點從着夏正文的手臂之上快速的朝着夏正文的指尖滑去,不過一瞬就已到達指尖,夏盼兒緊張的盯着那黑點,只見那黑點剛到指尖的時候就被薛洛宇的內力一下從夏正文的指尖逼了出來。
那黑點和着血跡朝着一個點快速飛去。
夏盼兒手指尖的長針也跟着那黑點射去。
“啪。”的一聲釘在了深紅色的樑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