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陽搖了搖頭，道：“說實話，直到一個多月前，我才知道世界上有古武者的存在。”
蕭遠苦笑了一下，道：“其實所謂的古武者，也只是一羣普通的習武之人，只是修習的功法，比一般流傳在外的高深一些而已。
根據我們蕭家祖籍記載，武學起源於戰國，在明清時期達到鼎盛。可是清朝末年以後，火器開始盛行，武學的發展受到了極大的壓制。再後來，戰火開始在神州大地上蔓延，爲了抵抗外族入侵，很多高手挺身而出，卻紛紛折損在了火器之下，甚至很多門派在戰火中完全覆滅！爲了讓武學能夠得以延續，當時剩下的各方武林勢力經過商議之後，決定暫時避世不出。各大勢力避世之後，還有一些武學典籍流落民間，被人修習。經過百餘年的發展，然後就逐漸演變成了所謂的古武界和現代武術。不過，當時流落出來的典籍都很普通，所以現在所謂的武術界，基本上沒有什麼高手人物，大多是些花拳繡腿而已，完全沒辦法跟古武界相比。”
很多事情，在沒有了解之前很神秘，一旦弄明白了，其實也就那麼回事而已！所謂的古武者，原來也不過是些練武之人。
如果是普通人知道世界上還有這麼一羣人存在，肯定會異常激動，可是駱陽自己現在就已經勉強算是一個高手了，古武界那層神秘面紗揭開之後，對他也就沒有了太大的吸引力。
不過，這所謂古武界聽上去似乎是個龐大而鬆散的組織。那麼多年下來，居然能夠一直銷聲匿跡，甚至連軍方都沒有打探到太多的信息。這一點倒是讓駱陽比較感興趣：“你所說的避世，是指藏匿到深山中嗎？可是在現代社會，完全沒有外人涉足的區域很少吧？你們是怎麼脫離監管的？”
蕭遠笑了笑，道：“完全脫離當然是不可能的事！其實最近這幾十年來，很多人都重新融入到了社會裡面。像咱們蕭家一樣獨立在外的只是極少數。而且咱們蕭家莊雖然位置隱秘，但偶爾也有外人造訪，其實也沒有外人想象中的神秘。只不過，通常咱們都不會對外人表露身份，所以才一直不被世人所知曉。”
駱陽奇道：“爲什麼不能表露身份呢？”
蕭遠苦笑道：“咱們習武之人，畢竟是社會的一個不安定因素。在以前的冷兵器時代，大家的武器處在同一個水平線上，甚至武林人士的武器還更先進一些。朝廷雖然忌憚，但是每消滅一個門派，都得派大軍圍剿，而且還不一定能盡全功。可是後來熱兵器發展之後，一個狙擊手躲在暗處，就能解決一打高手！武功再也不能成爲練武之人的依仗，爲了避免被盯上，在戰亂平息之後，各大武林家族的長老以及一些門派的高手，便一起制定了一個規則。那就是所有的古武者，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都不能向普通人暴露自己的身份，否則將會遭到所有同道中人的追殺！甚至有的大家族，一些不適合練武的普通族人，都不知道古武界的存在。”
駱陽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不得不說，那些前輩的擔心還是有一定道理的，不管什麼力量，一旦失去制約，就很有可能氾濫成災。相對而言，一個普通人就算想報復社會，只要不被其掌握殺傷性比較大的武器，一般不會造成多大的破壞。可是一個武林高手就不一樣了，飛檐走壁之下，很難說會產生多麼恐怖的破壞力。
這樣一來的話，難免會受到監管和制約，而所謂的武林中人，大多是一些桀驁不馴、隨心所欲。自然不願意頭上戴個緊箍咒，所以寧願從此隱姓埋名，也絕不承受來自於外部的束縛。
不過這一招也夠狠。只要有人暴露身份，大家就羣起攻之，相互監視之下，倒是誰也不敢輕易走漏風聲。而且，除了古武者，也還有一些駱陽這種野路子的習武之人，有這把利刃懸在頭上，既便是有人無意中露出了馬腳，也會盡量
推在這些人身上。難怪這麼多年下來，軍方都沒有查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駱陽想了想，然後又說出了心裡另一個疑問：“既然真的有武林高手，那小說裡面寫的那些武林門派也一定存在吧？”
蕭遠點了點頭，道：“除了少數是臆造，大多數都確實存在過，不光如此，聽族中的長輩講，甚至裡面的很多故事都是真實發生過的，只不過這些事蹟進不了正史，所以只能成爲了野史傳奇。”
駱陽原本只是大膽拓展一下思維，聽到蕭遠如此鄭重其事的回答，反倒把他給嚇了一大跳：“難道，金大俠、古大俠，都是深藏不露的古武高手不成？不是說不能隨便暴露身份的嗎？”
蕭遠笑了笑，道：“當時那些武俠小說面世的時候，把很多人都嚇了一跳。聽說當時四大家族還特意派人過去暗中調查過，發現他們完全不會武功，應該只是無意中得到了一些以前遺留下來的秘聞典籍，然後加工創作出來的。”
這還真是一個毀三觀的消息！沒想到曾經風靡一時的武俠小說，居然還隱藏着如此狗血的橋段。
駱陽一臉苦笑地搖了搖頭，然後道：“剛纔你說的是那些門派存在過，是什麼意思？難道現在都沒了？”
蕭遠道：“也不是都沒了，但也只是剩下幾個曾經比較大的門派在勉強維持而已。其他的一些小門派都已經消亡了。”
駱陽一愣，道：“怎麼回事？”
蕭遠道：“主要是避世之後，沒有辦法像以前那樣廣納門徒，所以對門派的傳承造成了極大的影響。反倒是家族模式比較有利於傳承，所以很多小門派便逐漸走向了分化。所以現在的古武世家不少，但是真正的古武門派卻不多。”
駱陽點了點頭，心裡產生了一絲明悟。這，也是一個物競天擇的過程吧。
經過這一番交談，駱陽對於所謂的古武界已經在腦子裡面產生了一個大致個輪廓。不過對於其具體的勢力分佈卻還沒有任何瞭解。見蕭遠有點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感覺，他便又繼續問道：“咱們國內，現在一共有多少古武世家和門派，你知道嗎？”
蕭遠搖了搖頭，道：“具體有哪些我不太清楚。不過幾個傳承至今的門派，以及一些大家族，倒是有所耳聞。”
駱陽眼神微微閃了一下，道：“能不能跟我說說？”
蕭遠奇怪地看了駱陽一眼，似乎對於他的急切的表現有些疑惑。不過他現在已經是家破人亡，倒也沒有太多的顧忌，點了點頭，道：“傳承至今的門派一共有五個，分別是少林、武當、峨眉派、恆山派以及蜀地唐門。”
“呃，都是大名鼎鼎的名門正派啊。尤其是前面幾個，地位可不低呢！不過……”駱陽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欲言又止。
蕭遠明白他的意思，不以爲意地笑了笑，道：“據我所知，這幾個門派都有外門和隱門之分，而且兩者之間完全不是一回事兒！外門不過是個空架子，是給世人看的，真正的勢力都在隱門裡面呢。”
原來如此！駱陽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難怪當年爬峨眉山，沒有遇到傳說中的武林高手。
不過說到這裡，駱陽也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能夠傳承到現在的門派，都有着極爲鮮明的特點。
除了唐門從古至今就很神秘意外，少林是和尚、武當是道士、峨眉和恆山都是尼姑，這幾種職業。直到現在都依然非常火爆，自然不愁挑不到合適的門人，難怪能夠傳承至今呢。
蕭遠不知道駱陽腦子裡面在轉着什麼稀奇古怪的念頭，見他沒說話，便繼續道：“至於武林世家，最有實力的則是四大家族。”
之前蕭遠就提到過這個詞語，駱陽不由得好奇地道：“是哪四大家族？”
蕭遠道：“陸家、張家、齊家
、宋家。每十年一屆的鑑寶大會都是由他們四大家族聯手主持，所以在古武界的地位一直非常高。咱們南雲省則是古家的勢力最大。以前聽族中長輩說過，海外似乎還有幾個大家族。”
見斑窺豹，從蕭遠這短短的一段描述中，駱陽才知道，這個所謂古武界，居然有如此龐大的規模！而如此大一個神秘的世界，這麼多年卻一直不爲世人所知，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蹟。
駱陽定了定神，然後才又道：“根據你以前瞭解的消息，對方有沒有實力比較強的古武世家？或者，咱們國內有沒有哪個古武世家和那邊聯繫得比較密切？”
當年陸少華遇刺一案，雖然對外公佈所有的兇手已經伏誅，但實際上，一衆警衛拼死相護，除了一塊遮臉布，連對方一根毛都沒有留下。
根據軍方的堅定，八個殺手，全是宗師級別的高手！能夠湊齊這種陣容，只能是古武世家或者五大門派！
他對於什麼古武界、什麼武林都沒有任何興趣。但是當年那幫人，不但讓父母陰陽兩隔，也讓自己和母親骨肉分離二十餘載，這個血海深仇，卻不得不報。
蕭遠仔細想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道：“好像沒什麼印象。”
駱陽心裡頓時充滿了失望。不過想想也是，那些人當時刺殺的可是大人物，肯定策劃得非常周全，不可能隨隨便便就露出破綻。
調整了一下情緒，他又向蕭遠打聽了一些關於古家和南雲省其它武林世家的情況，結果還是沒有任何頭緒。
看來只能以後慢慢查了。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但是現在有了蕭遠作爲突破口，回頭再讓老媽把當初的一些細節情況發過來，一定不難查到一些蛛絲馬跡。
蕭遠畢竟重傷初愈，和駱陽說了這麼多話，已經有了一些倦意。可是他傷口上的紗布已經捂了兩天，必須得換一下才行。於是駱陽又拿出前兩天買回來的那些工具和藥品，幫他重新換了一下。
讓駱陽比較有成就感的是，蕭遠手臂和腿上的兩道傷口，經過他的縫合之後，都癒合得非常好，沒有出現感染之類的情況。
在換藥的同時，駱陽又瞭解了一下蕭遠的身世背景，結果發現他除了有一身常人難以企及的武功，在別的方面其實跟普通的同齡人沒有太大的區別。也是從小讀書、考試過來的，直到三個月前，才從學校高中畢業。不過可能因爲平時把大量的經歷放在了武學上面，所以高考的分數很低，沒能夠考上大學。
如此簡單的人生經歷，卻突然揹負起那麼沉重的一份血海深仇，顯然讓蕭遠有些彷徨無助。在沒有確定自己的處境之前，他還能勉強堅持，現在有了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他頓時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陷入了痛苦的回憶之中。口中不斷地喃喃自語着什麼，臉上的表情時而幸福、時而痛苦、時而猙獰。身體微微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然後慢慢陷入了沉睡之中。
這兩天來，他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陷入這種狀態。但這是他必然要經歷的一個心路歷程，外人沒有辦法幫到他。
看着他沉睡中還緊緊皺起的眉頭，駱陽不由得輕輕嘆了一口氣。然後起身把換下來的紗布，以及蕭遠這兩天製造出來的垃圾收拾了一下。
等他忙完，天色也逐漸黑了下來。見差不多又到了吃飯的時間，駱陽便下樓買了晚飯，順便把那把劍給捎了上來。
回來的時候，蕭遠已經醒了，正坐在沙發上發呆。
駱陽發飯菜放在茶几上，然後把那把劍遞了過去：“給，這是你的劍！別想太多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就只能想辦法去解決！痛苦掙扎這種事情，還是留給敵人吧。”
駱陽並不贊成冤冤相報，但是在回省城以前，他剛剛從蘇彤那裡瞭解到了那場血案的細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