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挽殿一派肅然冷沉,彷彿暴風雨來的前奏。
夜天就那麼一個高大身影坐在那裡,等着他的人搜到什麼消息或蹤跡,只是此刻他周身散發的寒意逼人,四周一片寂靜,無人敢說話!
不一會兒,好幾個御林高手回來,跪在夜天面前,“皇上,皇宮四處搜遍了,都沒有尋到蹤跡。”
夜天手中玩轉着茶杯,聽到此,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狠狠地將手中茶杯摔在地上,“啪”的一聲,嚇得外面伺候的宮人太監大氣都不敢出,噤若寒蟬,戰戰兢兢。
良久才傳來夜天慍怒的聲音,“都給朕滾出去!立刻帶人去宮外找!找不到人,朕要你們的腦袋!”
“是!”御林高手捏了一把冷汗,迅速退了出去,很快沒了聲音,只餘一片寂靜!
暗中帶走秦紫書的人定是抓住了今日這個祭天儀式的時機,皇宮上下的注意力和防禦戒備都在祭天儀式上,對後宮和其他地方的戒備就沒那麼嚴實了,這才讓他們有可趁之機!而且看樣子,還是頂級高手!
可是,自他上位以來,自認爲已經剷除了能夠構成威脅的勢力,眼下還能有什麼暗中的敵人不成?
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驚醒了沉寂地思索的夜天,隨即響起侍衛鐵甲相碰的鏗鏘聲,“閒雜人等離開,不得驚擾皇上!”
一個太監神色匆匆,恭聲道:“煩請通報一聲,奴才有急事要向皇上稟明。”
侍衛還沒來得及通傳,夜天頎長挺拔的身影就驀然出現在那太監面前,一看是不久前纔在自己身邊伺候的太監小林子。
太監小林子立刻恭恭敬敬地遞上手中的一份書信紙函,“皇上,這是奴才命人整理您寢宮時發現的,請您過目。”
夜天聞言桃花眼一眯,十足的冷意,接過書信立刻看了起來,沒有多少行字跡,可夜天卻看了很久,額角青筋猛的一跳,臉色一陣一陣的黑,胸前起伏有些大。
夜天一手撐着額頭,萬般無奈憤怒的模樣,下一刻便聽見他嘴裡咬牙爆出幾個字:
“小雨兒!!——”
這有力的聲音響徹皇宮啊,小林子和宮人們一臉蒙逼,下意識地望了望天,這皇上……這是在叫何人?
……
君國。
太子府。
雖是冬日,可有暖陽,一縷溫暖的陽光透過飄在空中的一兩朵薄雲射下,穿過梅花樹枝投下斑斑點點,風兒摩挲着樹葉沙沙作響。
百花落盡,只留下無邊無際的梅樹,在陽光下盛開了一次又一次,輕透着淡紅的幽香。
此時此刻的躺在躺椅上懶洋洋地曬太陽的某太子妃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在這寂靜美好的氣氛中,就顯得有些突兀了。
秦菲雨用手帕擦了擦,“好端端的打什麼噴嚏?”
一身高腰天藍絨裙包裹着她圓鼓鼓的身子,外蓋着毛絨毯子,裙幅褶褶如海,光華流動輕瀉於地,愈加清容柔美,面容紅潤有光澤,又似清靈透
徹的冰雪。
“嗷嗚~”仔細一看,原來她躺椅下還有一隻東西,聽到她的話面朝天附和了一聲,又繼續挺屍般仰着雪白的身子,美名其曰~曬太陽~秦紫書白了它一眼。
“娘娘,是不是外面冷了?”綠兒聽到動靜從屋裡出來,捧着一碗剛做好的蓮子羹出來。
小白比秦菲雨還反應快,一個翻身就爬起來了,湊近綠兒身上朝她手上的東西看了看,聞了聞,咕咕的獸眸,腦袋嫌棄地一扭,又繼續挺屍去了。
綠兒嘴角一抽,得,連小白都嫌棄了,那娘娘……
秦菲雨擡頭看了看她手裡的東西,蹙了蹙她那秀美的眉,“不是讓你弄辣的?”
綠兒無奈的勸說道:“娘娘,你這身子都有七個多月大了,再過兩個月差不多就要生了,亦神醫說了,不能多吃辣了,要注意多吃營養有血氣的才行,不過能吃是福,娘娘您肚子裡可是有兩個呢,定是福氣多多的。”
秦菲雨嘆了口氣,她感覺自從肚子裡懷了這兩個之後,她就變得特別能吃,特別懶了,這樣的變化見她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這還是以前那個秦菲雨嗎?
秦菲雨收回少有的愁怨,略微清冷的視線看向綠兒,“阿言回來了嗎?”
“娘娘,太子殿下入宮後還未回來。”綠兒收拾了一番躺椅旁的小桌,據實回答道。
秦菲雨點點頭,按理,君無言進宮一般這個時候也該回來了,今日不知有什麼事耽擱了不成?
“主子。”冷巖從沁樓外匆匆進來,一聲清冽的聲音拉回了秦菲雨的神思。
秦菲雨端起那碗蓮子羹,徑自吃了起來,頭也不擡道:“何事?”
“主子,已經按你的吩咐,將人帶出了宮,如今在會君國的路上。”冷巖眉峰不動,也沒有多看秦菲雨。
“信可有送到?”秦菲雨勾脣淡淡一笑。
冷巖回道:“滴水不漏,據消息稱,夜太子,也就是當今的西皇,已經沒有再派人四下搜尋秦六小姐的蹤跡了,估計是得知是主人將人帶走了纔沒有繼續尋人。”
秦菲雨還是將那一碗蓮子羹給喝了,小白見她一口一口地喝,也不由得舔了舔舌頭,一副嘴饞的模樣。
秦菲雨瞥了它一眼,無良地把吃得乾乾淨淨的碗給小白看,那表情明顯是‘不好意思,沒你的份’的意思,可憐某獸,嗷嗚了一聲傲嬌去了。
“讓樓裡的人把紫書平安帶回君國就行,其他的不必理會。”秦菲雨好心情地展顏一笑。
這時,君無言已經回了府了,進了沁樓,朝秦菲雨那邊走去,下人紛紛見他行禮,只見他身上還是依舊一身月牙白鑲金邊紋錦袍,乾淨無塵。身姿俊逸,步履似閒庭信步,不緊不慢,就那麼緩緩走來,似乎是世人的神祗般,優雅尊貴,氣質出塵。
“去找你爹,不然待會阿言回來了,你就沒肉吃了。”君無言一走近就聽見熟悉的聲音,站在廊下望去,見秦菲雨正訓斥某隻不識好歹的獸。
君無言靜靜地看着她,鳳眸如水,脣角的笑那般溫柔。想起這些時日裡陪着她安胎,看着她肚子一日一日大起來,心都是軟的。上天是眷顧他的,賜予他這麼一個世間無價的寶貝。
他最喜歡把她抱在懷裡,摸着她圓圓的肚子,又或者趁她換衣服的時候,什麼都不做,站在一旁一動不動地看着她,眼神繾綣而癡迷。
“嗷嗚~嗚嗚~”秦菲雨見小白朝她身後叫了兩聲,撒腿就跑,一下子便沒了影,狐疑地朝後望去,像見鬼了。見君無言一個人風姿灼灼地站在廊下看着自己,眨眨眼。
“你在那做什麼?”秦菲雨看着他。
君無言笑了笑,擡步朝她走去,如同一幅山水畫賞心悅目,走至她身旁坐下,看着她輕笑,好看的鳳眸更像是浸了水一般,盪漾着迷人的光波,“不做什麼。”
秦菲雨拉着他的手附在她的肚子上,望着他,“今日怎麼這麼晚回來?可是有何事?”
君無言鳳眸幾不可微地一沉,不過秦菲雨沒有發現,無常地回道:“父皇召集了幾個大臣商議了邊關的情況,所以晚了些。你可是讓樓裡去西國皇宮了?”
“就知道什麼事都瞞不過你。”秦菲雨撇了撇嘴,隨口回答着,擡手捏着他的下頜,看起來雖是光滑,但是摸着也有些胡茬,硬硬的,她卻愛不釋手。
“飛血樓沒有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不過阿雨想做的事,他們也不會違背的,你亦是飛血樓的主子。”任她捏,君無言安慰道。
秦菲雨眨眨眼,溫暖的日光下,她的眼睛清澈雪亮得很,“那是當然。其實若不是因爲四姨娘尋求過我,我也不會如此做,是別指望夜天把紫書送回君國,只好擄人了。”
君無言不在意地聽着,手上的觸感讓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圓鼓鼓的肚子,嘴角弧度正好。
正出神間,這時他的衣袖卻叫人輕輕拉住,轉眼,便見秦菲雨微微歪着頭,瞅着自己,摸着自己圓滾滾的大肚子,似命令道,“躺久了,快扶我起來走走。”
“是,遵命。”君無言輕笑,平日裡她總有讓他‘伺候’她的時候,他也都是遷就她,據說懷孕的女人都是如此。
“嗯。”秦菲雨揚脣,完全靠他的力量扶自己起來,如同沒力氣似的一歪,整個人靠在他身上。
君無言攬住他早已經用一隻手臂都攬不住的腰肢,小心翼翼地帶着她緩緩走着,聽着懷裡的人絮絮叨叨的。
“阿言,我肚子裡這兩東西真的是很能吃,一會便餓了……”
“……”某太子爺想說,爲何叫他的孩子‘東西’,聽起來彆扭。
“日後生出來會不會是倆吃貨?”
“……能吃是福,你夫君也能養的起。”
“……”這話怎麼那麼熟悉?
兩個身影相互依偎着,偶爾的對話,微風輕輕帶起衣襬,林蔭遮住暖陽,偶爾透出幾許雋永的日光,在幽幽的院子裡,越發顯得靜謐和諧,溫馨雋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