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頂樓新款夏裝上市啦!款式新穎,價錢公道,讓您成爲整個汴京城的焦點!”
深宮內院的勾心鬥角,兵沒有影響到百姓的生活。雨花街上,此時已是人滿如潮,響亮的叫賣聲隨處可聞。原本杳無人跡的小路,如今卻是熱鬧非凡。
雲頂購物中心的開業,讓這條原本清冷的街短短几天時間變成了汴京城的中心,每一個買過東西的人,都是最好的廣告,一傳十十傳百,彷彿不親自來這裡一趟,就等於用行動詮釋“土鱉”兩個字一樣。
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何曾見過這般氣勢磅礴的商鋪?何曾體驗過這般新穎的購物模式?沒有人見過天宮,而云頂購物中心的開業,卻讓汴京的百姓特別是女人,感受到了什麼叫天上人間。
當然,獲利最多的非雲頂樓莫屬了。
如此火爆的情況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龐淳佑一面不停地招工,一面和商家聯繫馬不停蹄地上貨、補貨,恨不得自己有三頭六臂纔好。付出總有回報,這幾天的收入早已超過了原本整年的收入,再加上兵不血刃地接收了玉龍軒最大的一家商號,程雲鶴心懷大暢,對唐安越發地器重起來。
作爲雲頂樓名聲大熾的始作俑者,唐安應該感到高興纔對,可是現在,他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因爲他身邊總是跟着一個冰塊一般的女人。
這個一襲白衣容貌絕美的女子,這回算是纏上他了。慕仙子是個認死理的人,既然她把不能和任何人分享的秘密告訴了唐安,在他交出滿意的答卷之前,慕絨看起來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他了。
被美女纏着不是一件好事麼?唐安用親身體會總結出了答案:不是。
程府內宅,唐安叼着一隻狗尾巴草坐在院子裡的涼亭中避暑,滿臉無奈道:“仙子姐姐,你到底想怎麼樣啊!”
慕絨面無表情,道:“藥。”
“仙子姐姐,我正在想辦法,你不要再催了好不好?爲了你的藥,我整日殫精竭慮,連頭髮都掉了好幾根,很辛苦的!“唐安指着滿頭烏黑的頭髮說道。
慕絨不爲所動,道:“你時間不多了。“
唐安知道她是在暗示毒藥就快要發作了,心裡暗罵一聲。找人辦事還逼人吃毒藥,這哪裡是大雪山光明磊落的作風!
“仙子姐姐,你上次給我的解藥好像計量不太夠,最近幾天小弟弟市場有頭暈耳鳴的症狀,麻煩你再給我一粒好不好?“一旦牽扯到性命,唐安再也不敢擺出那副不耐煩的嘴臉,陪笑道:”我這人很怕死的,而且我掛了,你也找不到藥了,是不是?“
慕絨奇道:“什麼叫‘掛了’?”
“哦,就是死翹翹的意思。”唐安解釋道,“仙子姐姐,能不能麻煩你把我的毒解掉先?我答應過你幫你找就一定會做到,我的人品很好地,不信你問大小姐。”
慕絨神色一黯,道:“唐安,我的時間…同樣不多了。”
的確,如非情況緊急,怕是以她這麼淡然的性子,必定不會離開大雪山來到這麼一片陌生的世界。不過理解歸理解,能不能做到卻是另一回事。
“你急着救命,我也急着救命啊。”唐安道,“但是我不是神仙,你既讓我找藥,卻又不能招搖被人發現,那三味藥又不是大白菜,仙子姐姐,這個任務難度真的很高哎!”
“金陽參、昧火草、赤蛛,你已經找到一種了。“慕絨淡淡道。
她的思維很簡單,既然你有辦法找到第一種,自然就有辦法找到剩下兩種。至於你用什麼辦法,我可不管。
面對這麼不講理的仙子,饒是唐安嘴皮子厲害,卻也一點辦法也沒有。
哎,做人難,做男人更難。每天被一個超級美女追在屁股後面說“要要要”,老子到底是有多優秀?
雲頂購物中心四樓賣藥的老伯他已經打聽過了,甚至汴京城所有的藥店幾乎都已經跑遍了,問道“昧火草“三個字,人家出了一臉曖昧地告訴他這藥“滋陰壯陽、藥效極烈”以外,都是深表遺憾地搖搖頭。這種天材地寶若是這麼好找,也就不配稱之爲靈藥了。
可惜的是,這些道理慕絨大小姐根本就聽不進去。唐安深深嘆了口氣,仙子不講理,誰也惹不起。
唐安思索一會,對藥理一竅不通的他卻沒有任何頭緒,無奈道:“仙子姐姐,小弟弟真的沒有辦法了,你換個人好不好?”
慕絨搖搖頭,道:“採夕說你有辦法,我相信她。“
又是大小姐。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女人,老子這麼低調,卻還是掩不住一身光芒,這真是…
等等!大小姐!
想到程採夕在飛天門工作,必然能接觸到一些旁人難以知曉的東西。而且飛天門地位特殊,那些做過虧心事的朝廷大員難保不會走走後門。
對於那種身份地位的人,一般的禮物能拿得出手麼?這裡面有些天材地寶也說不定。
想到這裡,唐安道:“仙子姐姐,我想到一個辦法,不過要大小姐幫忙才行。她今早去哪裡了?”
“去飛天門了。”慕絨道。
飛天門啊…老子好歹也算是飛天門外圍成員,爲京城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討點好處不過分吧?
“我也要去一趟。”唐安道,“仙子姐姐,飛天門是天子近衛,地位特殊,你若前去恐怕不太方便。”
“沒關係,我等你。”
唐安點點頭,剛想離開,忽然想起這偌大的城市裡還有一個對自己虎視眈眈的黑衣人,登時又打起了退堂鼓。
“仙子姐姐,我思前想後,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太悶,不如你還是跟我一起去吧,在門口等我一會兒就好。”唐安正色道。
通過這些天的瞭解,慕絨對唐安奸猾的性子多少有了些瞭解。見他說走又不走,知道這裡面必有古怪,不禁道:“爲什麼?”
唐安咳嗽一聲,道:“這個…小弟弟最近表現的太過優秀,而大唐女子熱辣大膽的作風想必姐姐也有所耳聞。雖然我武功還算高強,但若一個不慎被人擄去做了壓寨相公,誰來替姐姐尋藥?”
慕絨不禁莞爾,知道他是怕有人暗地裡對他不利,沉思片刻,道:“休得花言巧語。採夕與我說過,你似乎得罪了一個很厲害的女人。”
大小姐的嘴,還真是連個把門的都沒有。這麼丟臉的事都告訴仙子姐姐,破壞我高大威猛的形象。
唐安笑笑,哪裡好意思講和黑衣人之間的瓜葛,道:“哦,那件事啊。不過是一個對我表白遭到拒絕,然後懷恨在心肆意報復的老套故事而已,只不過那女人仗着自己有點本事,而我又不好意思對女人下手罷了,不勞姐姐掛心。“
“喔。“慕絨淡然道,“這樣的話,看來我就沒必要把那東西給你了。”
“東西?什麼東西?”唐安眨眨眼。
慕絨走開兩步,變戲法似的掏出一個巴掌大小的木盒。道:“這是前些日子我路過風陵渡的時候,從一個好像叫做‘三江龍’的傢伙手裡得到的。當初險些被它傷到,好奇之下便收了起來。“
風陵渡三江龍是黃河中北部最有名的江匪頭子,爲人心狠手辣,在整個北方黑道都是名聲赫赫。而他最大的倚仗,便是傷人於無形的武器——蜂針。
當初在渡口一見慕絨,三江龍頓時驚爲天人,色心大起。遺憾的是卻踩到了慕絨這硬點子,白白丟了性命。
三江龍的名號,唐安沒聽說過。不過險些連大雪山傳人都能傷到的武器,他卻極感興趣。眼見託在仙子白嫩小手裡的木盒子,頓時兩眼放過,作勢就要搶過來。
誰知慕絨小手一收,道:“不過你既然這麼厲害,我想這‘蜂針’也就沒必要給你了。“
都怪老子嘴賤!唐安懊悔不跌,陪笑道:“仙子姐姐擔心小弟弟安全,我又怎麼好拒絕姐姐的美意呢?咦,這盒子什麼材料做的,我試試看。“
見他又要搶,慕絨把盒子往懷裡一送,道:“這盒子材料普通的很,我看就不必試了。你不是要找採夕麼?天色不早了,你還是早點去吧。”
唐安見自己用心被識破,氣急敗壞道:“姓慕的,你到底給不給?你不給——老子就不給你找藥!現在是你求我辦事懂不懂?不送重禮就罷了,送個破盒子還扭扭捏捏,信不信我去大雪山投訴你!”
見他裝作色厲內荏的模樣,慕絨覺得好笑,嘴角不禁微微揚起一絲弧度。
這一絲弧度,卻如同百花齊放一般,讓唐安爲之一呆。
從一次見到她到現在,幾時見仙子笑過?這個從大雪山入世的冰塊,好像沒有一絲人類的情感一樣。但是隨着和唐安、程採夕接觸日深,慕絨的性格也在悄無聲息地發生着改變。方纔想要捉弄唐安的舉動,放在之前怎麼可能發生呢?
“仙子姐姐,你…笑了?“唐安指着慕絨微微上揚的嘴角道。
慕絨心裡一驚,趕忙又擺出一副冷冰冰的嘴臉,把蜂針往唐安手裡一送,道:“我不可能一直在你身邊,把這個給你,免得不明不白丟了性命。“
唐安接過盒子,頓時沒有了方纔滿臉火氣的模樣,喜笑顏開地一邊研究一邊說道:“早給我不就沒事了嘛,這玩意怎麼用?”
“盒子右側有一個機關,按下去,可以瞬時射出十六支毒針,針尖都淬了麻醉藥。”慕絨道。
唐安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夠陰險,我喜歡。
“仙子姐姐,我拿這個東西射你,你躲不躲得開?”唐安眨眨眼道。
慕絨好整以暇道:“你可以試試。”
唐安哈哈一笑,道:“開個玩笑。仙子姐姐這麼漂亮,我怎麼捨得‘射’你呢?”
慕絨白他一眼,道:“我把蜂針給你,是希望你用來自保,切不可傷人,否則我絕不饒你。”
“知道啦。”唐安敷衍一句,道:“蜂針這名字太俗,我看不如就叫‘暴雨梨花針‘吧,仙子姐姐你看如何?”
“隨你。”慕絨舉步往外走,邊走邊道:“不過如果你再不去找採夕,我保證你會是第一個嚐到蜂針滋味的人。”
“是暴雨梨花針。”唐安糾正道,收齊盒子跟在慕絨後面,看着她婀娜動人的背影,暗道小娘皮不要得意,將來不一定誰射誰呢。
走在前面的慕絨卻絲毫沒有察覺,右手不自然地摸了摸嘴角,心中喃喃道:“方纔…那就是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