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
僅僅兩個字,已經讓殘存的鬍子斷了全部念想。
尤其是塔烏族的殘兵敗將,方纔有人還盯着不遠處騎在馬上的季晨,暗忖這傢伙怎麼這麼眼熟?直至對方亮明身份,他們才訝然發現:這不是方纔哭得“婚天婚地”的“塔黎族”敗軍頭領麼?
被追殺的友軍,被友軍出賣的仇恨,大唐軍神的屍體…這一切都是騙局!演戲,這些卑鄙的唐狗,從頭到尾都在演戲!
以爲踏入了天堂,實際卻踏入了地獄,這種分明的反差,讓塔烏族每個人如墜冰窖。
“嘭!”
陳不平手起刀落,一顆好大的頭顱飛向天空,又咕嚕嚕地在地上滾出去老遠。格勒無頭的身子硬是挺着沒有倒下,似是在無聲的抗議,哪怕死了他也想不明白:自己一世英名,爲什麼會像個傻子一樣被這支如喪家之犬一般的唐軍耍成這樣?
噴天的鮮血,奏響了殺戮的樂章。
五萬人的血,三千人的恨。手裡的武器寄託的是九泉之下逝者的意志,被攻破的谷城、慘死的百姓、漫無目的的逃亡…一幕幕浮現腦海,讓這些漢子把對鬍子的仇恨,全部化作不知疲憊的砍殺。
他們無時無刻不想報仇,但幸運之神早已將他們拋棄。在數倍於他們的敵軍面前,他們只能不知疲憊的逃亡,壓抑着心中的憋屈和怒火,從鐵血之師變成了一支可恥的逃兵。
但是唐安的出現,給了他們揚眉吐氣的機會,讓這羣早已經把性命看做身外之物的漢子能夠殺個痛快!
“叱!”
季晨手中劍出如龍,他對面的塔烏族士兵早已在奔逃中耗盡了所有力氣,連揮刀格擋都變成了一種奢望,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銀白色的劍身刺破鎧甲,沒入自己的胸膛。
夏國人的血大大激發了復仇者聯盟的血性,他們滔天的怒意終於找到了宣泄口。
李大壯一腳踹翻一個鬍子,踩在對方胸口一刀揮下,熱血噴了他一身一臉,看上去宛如殺神。
想跑?馬尚率例無虛發的神箭,讓被嚇破了膽妄圖遠逃的鬍子嚐到了更大的痛苦,黑黝黝的箭矢專挑膝彎、腳踝這些地方射,鬍子門慘叫倒地,只能臉色慘白地目睹一場屬於大唐戰士的殺戮盛宴。
他們想要反抗,但早已耗盡力氣的他們實在是太脆弱,脆弱得像是騎着小馬駒的美麗小娘子遇到了粗魯巨漢一樣。結果可想而知:騎小馬駒和被當成小馬駒來騎,感覺肯定是不一樣的。
他們想逃跑,卻快不過敵人的馬、敵人的箭。幾經掙扎,他們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他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死神降臨。
放眼望去,如潮水一般的唐軍喊殺聲如奔雷,他們下手極狠,哪怕已經死掉的鬍子,他們也恨不得再補上兩刀,喝罵聲、呼喊聲、慘叫聲連綿不絕,大唐人用他們的勇猛,在黃沙之上上演了一出一邊倒的屠殺。
殘忍?相比於不共戴天的血仇,再殘忍的事他們也乾的出來!
唐安沒有阻止,也沒有覺得有絲毫不妥。雖然這畫面太過血腥,可是經歷過斷魂谷一戰,已經讓他的心理素質得到很大的鍛鍊。加上一路走來陸陸續續聽到那些慘絕人寰的獸性,他對這些狗孃養的雜種沒有絲毫同情。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唐將士殺的累了,終於終止了慘無人道的虐屍行爲。
如果從高空望去,從兩族內戰的地點到大唐將士屠殺鬍子的地點,彎成一條曲折的“S”形,黃土地上斑駁的血跡和橫七豎八的屍體,如同在一張單色畫布上的鮮紅潑墨,染上了一層悽慘的豔。
陳不平領銜的一衆將士像是從血池地獄中走來的殺神,每個人頭上、臉上、身上都沾滿了鮮血,也不知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但經過血的淬鍊,已經讓他們找回了無敵於天下的霸氣。
他們的眼神中帶着大仇得報的快意,帶着王牌軍的兇狠,同樣帶着濃濃的感激。
微風拂過,陳不平轉頭對衆人使了個顏色,然後,所有人對負手而立的唐安盡皆跪了下去,叩首道:“多謝唐大人成全!”
這些漢子殺得爽了,但沒有忘記是誰帶領他們取得了這麼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如果沒有他的錦囊妙計,這種不費一兵一卒而血刃仇敵的情況根本不可能發生,今天死在手下的這些鬍子,很可能繼續逍遙自在地活下去,然後變本加厲地搶奪大唐的糧食,姦淫大唐的婦女,燒燬大唐的城池。
藍天黃土之間,三千浴血好漢齊刷刷地單膝跪地,那場面把唐安鎮住了。他愣了愣神,道:“你們這是幹什麼?”
想到之前對他的不信任,每個人都感到了深深的汗顏。陳不平代替衆人道:“唐兄弟,之前咱們兄弟有眼不識泰山,怠慢了唐兄弟,老哥厚顏跟你說聲抱歉。但此役過後,我想咱們每個弟兄都會對唐兄弟你說一個‘服’字!——你們服不服?”
“服!”
響亮的吶喊聲從每一個人嘴裡喊出,震得人耳鼓生疼。
唐安嘴角帶着一絲滿足的笑容,爲自己所能取得的輝煌戰果由衷感到高興。
其實從一開始制定這個計策開始,他的心裡就充滿了忐忑。雖說人生如戲,但真正演上一出決定人生的“戲”,這種壓力旁人實在難以體會。
幸運的是,他們成功了,不但成功脫離了包圍圈,還給了鬍子火辣辣的一個耳光——數萬大軍搜索一支殘軍,沒抓到人不說,還被殺了一萬人!
唐安踏前幾步,滿心豪邁道:“兄弟們這麼擡舉,唐安實在愧不敢當。若非老將軍臨危受命,唐某何德何能,能帶領如此一隻敢打敢拼的雄兵?不過,唐某既然身在此位,就必須對各位負責。就算拼盡全力,我也會帶領大家重回家鄉、重回大唐!”
“重回家鄉、重回大唐!重回家鄉、重回大唐!”
“好!”唐安擡起手來,衆人見他的手勢,竟然立時住口,儼然一支謹守軍令的精兵強將。
“這話說起來雖然簡單,但要真正做到,卻難比登天。眼下咱們雖然取得了一場大勝,但鬍子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相反,他們一定會集中力量,更迫切的想要找到我們、殺了我們。”唐安中氣十足地吼道。
“這些天我想了很多,東西南北四條路都是死路,我們想活下去,唯有置之死地而後生。我想問大家一句,大家敢不敢把命交給我?”
“敢!”
沒有任何由於,幾千人異口同聲地吼道。一個爲了一道承諾就甘願放棄回到繁華中原的機會,而選擇和三千素未謀面的殘軍同生共死的人,不信他還信誰?
唐安伸手朝着黃沙與藍天交際處遙遙一指,道:“既然如此,咱們往西!”
“往西?”陳不平遮着眉頭遠眺,道:“西面…可是夏國啊!”
“不錯,我們就是要去——大沼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