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繁望向鏡中的自己。
很顯然,和前兩個妝容的濃墨重彩不同,這次的妝極其素淨空靈。眼睛部分的眼影只是淺淺勾勒出眼型,眉峰溫和,鼻樑秀挺。
她的兩頰被化妝師用粉色和藍色交替暈染塗抹,眼睛裡戴上了碧藍色的美瞳,一眼望去,整個人乾淨又清澈,隱隱帶着幾分遠世的清隱疏離味道。
在她臉上輕輕用粉撲定好了妝,又望她的脖子上撲了些後,化妝師叮囑她道,“別動,還有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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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化妝師就轉身取出了一個小罐,在裡面倒了些墨色液體和幾滴清水,混合調了調色,等到裡面的沉澱都徐徐浸了下去,她纔拿了只細長的形似毛筆的化妝刷,在盛繁的脖子上動了起來。
她解釋道,“這段時間你可千萬別亂動,這花紋有點複雜,畫錯了一筆咱們就得重來,這可是白白浪費時間。”
盛繁輕輕從鼻尖嗯了一聲,小心翼翼地不敢胡亂動彈。
外面的太陽已經逐漸有西斜的傾向,若是幸運,拍完這套她還能趕在八點前和盛中寰他們吃個晚飯。
上次匆匆一面,和盛家一衆人又是許久未見了。盛繁自然知道,現在盛中寰是多麼地後悔和她打那個賭,而且隨着時間推移,他的後悔程度還會不斷地加深,要如何讓他理解並支持這份事業,還是一個很讓人頭大的難題。
閉着眼整理自己的思路,盛繁背脊挺直,一動不動,配合的程度使得化妝師手上的動作大大加快。
終於,隨着一聲“好了!”,攝影棚那邊幾人的視線都朝這邊投了過來。
而這一望,皆是有幾分慨嘆般的嘆息聲響起。
似乎是爲了不弄髒脖子上的圖紋,化妝師早早就讓盛繁換上了那條水墨煙藍色的長裙,等她站起,裙子就微微下滑,裙側開衩直至大腿,裙尾曳至腳踝,一條鑲鑽足有一指節寬的飾帶就戴在她細嫩的腳踝上,襯得皮膚如玉般光滑。
她的上身被衣料包裹至鎖骨,只露出了脖頸那片肌膚,上面被人畫上了女媧伏羲的壁畫圖紋,被刻意做舊後有種說不出的震懾感。
在場幾人被盛繁用那雙顏色極淺的瞳孔掃過,背脊都霎時爬上了一種酥麻感,手臂上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大腦有瞬間空白。
有那麼一瞬間,盛繁的氣場強到了讓人幾乎想要頂禮膜拜的程度,似乎只要跪地叩拜,她就能成爲佑人福澤與天同生的至高女神。
……
“那個……穿了裙子就不能上廁所了,是嗎?”
……
啪!
那一瞬間,在場的每一個人似乎都聽見了自己心目中女神形象破滅的聲音。
然而當事人卻絲毫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她只是訕訕扯了扯嘴角,猶自不死心地朝這邊投來期翼的目光,“……真的不行了嗎?”
……好憋的來着。
她一整個下午就在這攝影棚一直坐着化妝卸妝拍攝換衣服,哪兒也沒去,但她畢竟不是神,也是有排泄需求的好吧。
шωш¤ttkan¤℃O 然而在場能主事的那幾個人都紛紛忽略了她那點兒小的可憐的需求,微笑着給出了否定的答案,那笑裡還帶着某種瘮人的猙獰,讓盛繁嚇得渾身一抖,把堵在嗓子眼兒的話都給憋了回去。
好吧好吧,不給上算了。
她撇撇嘴,照例走到打光板的中間,不需要準備工作就已經瞬間進入情景。
場中間應她要求,豎了一塊兒和背景顏色相同的白色長板,她把手搭在上面,身子半側,眼睛裡帶了幾分不諳世事的疑惑天真轉眸,朝着鏡頭望來。
她的腿一前一後,似乎是正在朝前走的姿態,身子微微前傾,行走之間開衩處流露出幾分不自知的風情,玉腿似露微露,腳踝處那清晰的骨骼曲線成爲了人們視線的中心。
只一瞬間,那攝影師就高呼了一句什麼,似乎是意大利語,但能聽出他聲音裡的興奮。
他動作不停,激動得手都微微發紅,一個勁兒地按動快門,一副害怕錯過這一幕就會流失靈感的模樣。
有了攝影師的興奮作爲這套照片拍攝的興奮劑,盛繁成功在七點之間就結束了所有拍攝工作,只是在卸妝時她遇到了些許麻煩。
——因爲脖子上的那個圖騰,是用特製的墨水畫的,得隔十二個小時才洗得下來,還得用藥水才管用。
盛繁無語地看了眼鏡中自己的模樣,深深覺得若是就這麼出去,定然會被別人當成是瘋子或是小太妹,怎麼看都不太正經的樣子。
得,該她受的,誰讓她拿了人家六百萬呢。
盛繁長長嘆了口氣,只能這麼安慰自己。
把臉上的妝都卸了下來,盛繁抹了點乳液就從化妝間走了出來,那頭,衛睿和阿爾弗雷德的談話也戛然而止,兩個男人默契地轉頭朝她看了過來。
阿爾弗雷德見她走近,眼神凝固在她的脖子上,笑着用意大利語和她說了句什麼,旁邊的女翻譯立馬面無表情地複述了出來。
“盛小姐,很漂亮的傑作,不是嗎?”
盛繁微微揚起眉梢,“但也太過張揚了,可能並不大適合一個剛開學的大學生。”
女翻譯又面無表情地用一種平淡的語調把盛繁的話複述成了意大利語。
阿爾弗雷德側耳傾聽後,立馬哈哈大笑,像是被盛繁那句大學生給樂到了,好半天沒收住。
“我不明白。”他看了眼盛繁,眼底的火熱毫不遮掩,“以盛小姐的能力,完全可以放棄大學,去做自己喜歡的事,爲什麼反而要像個金絲雀一樣被困在籠子裡耽誤時間呢?只要你想,盛小姐,我相信你的出路並不會少,不是嗎?”
話末,不用翻譯翻成中文,盛繁都能感覺到他話裡話外的某種騷意。
強忍自己想翻個白眼的衝動,盛繁語氣淡淡,“人各有志,我只是選擇了我喜歡的路而已。每個人追求的東西不同,阿爾弗雷德先生,不妨送你一句華夏的古話,道不同,不相爲謀。”
衛睿無聲地扯了扯嘴角。
見翻譯已經把盛繁的話翻給了阿爾弗雷德,衛睿出聲道,“既然拍攝已經結束,我們就先走一步了,後續希望還能和TU保持聯繫,今天的合作很高興。”
阿爾弗雷德眼底的笑意不見底,幾人說了一番不痛不癢的寒暄後,終於各自分道揚鑣。
這次TU爲了進軍華夏市場,可以說是準備極其地充分,從這幾套大片選擇的主題乃至盛繁身上的圖騰就可以看出,他們是對華夏文化有過鑽研和調查的。
現在TU在華夏的各方面資源都已經打點好,就等九月中旬新品上市,這一套大片就將徹底投放市場,開啓TU在華夏的攻略模式。
而這模式的難度究竟是新手還是地獄,就得看盛繁自身的號召力了。
若是效果不錯,興許用不了多久,盛繁就能夠踏上大片投放全球市場的巍巍大道了。
跟衛睿報備了一下今晚要跟盛中寰吃飯後,衛睿立時朝她投來了深深的目光。
即使到了這地步,這廝依舊不忘提醒她。
“你是知道你今天熱量攝入過度,不能再吃什麼東西的吧。”
“……”
盛繁的臉色一下子就生無可戀了起來。
“我可以假裝不知道嗎?”
衛睿冷聲呵笑出一道冷氣,“不可以。”
盛繁:“……”
有那麼一瞬間她想裝死。
而這種鬱郁的心情一直持續到她被服務員一路帶到盛家訂下的包廂裡。
包廂裝潢素雅乾淨,帶着某種隱隱的食物香氣,可惜盛繁卻不大高興得起來,沒精打采地坐到了祁玉清旁邊,強迫性地說服自己她面前擺的黃澄澄的那碗不是雞湯而是某種見血封喉的毒藥。
祁玉清摸摸她背,又扯了扯她圍在脖子上的絲巾。
“熱不熱,要不要取了?”
盛繁連忙擺了擺手道不用。
這可是她下車前在對面的商店裡順道買的,就爲了遮下脖子上的圖案,要是給祁玉清盛中寰看見了,那還了得?
估計馬上就得批她不學好了。
於是盛繁這會兒只能很慫地圍着一條條紋絲巾,裝作自己正在趕時髦的樣子打死都不肯在吃飯的時候取下來。
回答了盛中寰幾個關於新學校的問題後,盛繁突然發現在場的幾人中間少了一道身影。
她環顧一週,舉起茶杯小口抿了一口,朝旁邊問道。
“鍾裕呢?怎麼沒來?”
一直埋頭在吃東西的盛其希這才擡頭,嘴裡嚼着一塊魚肉,還沒能開口就被盛中寰一巴掌打了一下。
“吞下去再說話!天天學些什麼!”
盛其希被拍得哽住,瞬間捂住嘴狠狠咳了幾下,面色通紅,拽過茶杯就灌了一大口水才緩過來。
他一副死裡逃生的模樣,眼神渙散,半晌開不了腔,還是盛霖接過了她的問題繼續回答。
“小裕剛說他有點不舒服,去趟洗手間,不知道怎麼這麼久了還沒回來。”
祁玉清也連忙看了看時間。
“是啊,都十多二十分鐘了,要不阿霖你去看看?”
盛霖應聲推開了凳子站了起來。
還沒等他走到門口,門卻已經從外面被人推開,鍾裕穿了件素色無花紋的黑T,臉色有些難看,看到裡面的盛繁後,他眼神一凝,眼角下的痣也跟着濃郁得出奇。
他抿了抿脣,聲音微沉。
“盛繁……你,跟我出來一下。”
我下面一章已經是第三稿了,從昨天開始,依舊沒能寫出來。你們的小寶貝先出去吃個飯,今天就吃了一頓,快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