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已經不能給陳燁帶來恐懼,可是陳宗德的噩耗還是讓他不由的傷心欲絕,這或許是這個兩世爲人,又全都是孤兒命運的陳燁,第二次留下傷心的淚水了。
第一次是他被前世的師傅趕出山門時流的,這一世是爲陳宗德流的。
寬敞的大廳正中擺着一個漆黑的靈柩,從天井朝裡望去,顯得孤零零的。靈柩後面的牆壁上掛着陳宗德的遺容,一張巨大的帆布畫像,那上面的他還露慈祥的微笑。
守在靈柩兩旁的人看到了陳燁與陳晴,紛紛起身擋在了靈柩前面。
“你們這是做什麼?”陳晴眼淚奔流,怒道。
“晴兒小姐給家主守靈自是應該,不過這個廢物……還是請他滾出陳家吧!”一襲孝衣的三長老陳敬賢看着陳燁冷冷的道。
“三叔,你這是做什麼?爺爺生前帶燁哥哥怎麼樣,你看不到嗎?死後不讓燁哥哥爲爺爺守靈,你們對得起爺爺嗎?”陳晴怒道。
“正是因爲家主昔日對這個廢物實在太好了,才更不能讓他爲家主守靈,家主的死與他脫不了干係!”陳敬賢目光冰冷道。
“爲什麼?”陳晴道。
陳敬賢一聲冷哼,從他身後又站起一個人來。
“晴兒,家主正是吃了這個廢物給他老人家的臘肉而死的。”說話之人是聚靈八階的陳森。
陳燁心頭一凜,臘肉還是前世的時候學來的,自從幾年前修煉出了問題,這些年一直沒有再做過。一個月前陳宗德突然對他說想吃他親手弄的臘肉,他就簡單醃製了一些。
因爲飛雪鎮的特殊天氣,加上他體內的靈氣作火,只要醃製好的臘肉不必等太多時間就可以食用。
“這不可能!燁哥哥爲什麼要害爺爺?”陳晴爲陳燁不平道。
“家主分明是吃了他這個廢物做的臘肉而死的,在我們陳家有誰還能做出這種肉色暗紅,味道鮮美的臘肉?”陳森指着陳燁吼道。
“燁哥哥,你倒是說句話啊!”陳晴急道。
陳燁看了眼怒吼的陳森,又望了一眼陳敬賢,掃過每一個都流露着仇人一樣目光的人,靜靜的道:“我沒有害爺爺!”
陳敬賢是一個成人禮數年後才晉級天祭的人,無緣仙門,但這在普通人眼中已經是很厲害了,他聽得陳燁不承認,又想起陳宗德死前曾說過不要爲難陳燁的話,當即怒道:“虧的家主這麼愛護你,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趕緊滾出陳家,我們一刻也不想見到你。”
“我要爲爺爺守靈,誰也不能將我趕走,而且爺爺死的蹊蹺,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陳燁盯着每一個人一字一字的道。
“查個水落石出?就是你害死的家主,還敢大言不慚?”從靈柩邊又站起一個穿着孝衣的中年人,他面無表情,聲音陰冷。
“二叔,你不要冤枉好人,燁哥哥,不會害爺爺的。”陳晴道。
“晴兒,知人知面難知心,你不要被他的外表給騙了。”陳敬源道。
“在爺爺面前我還叫你一聲二叔,可也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你圖謀家主之位已久,恐怕是你在臘肉上動了手腳,故意嫁禍給我的吧?”陳燁不急不緩的道。
“胡說八道,來人!將這個廢物給我打出陳家。”陳敬源突然大怒。
十幾個一身素衣的青年,手中都握着一把長刀,緩緩向着陳燁逼近。
“家主死前交待,叫我們不要爲難你,如果你從今以後不在飛雪鎮,我們就不爲難你,如果你還在飛雪鎮,那麼我們陳家上下,在家主下葬之後,無論是誰見到你,就不會活着讓你離開。”陳敬源冷冷道。
“恐怕你說了不算!”陳燁聲音冰冷,面對着陳敬源淡淡的道。
飛雪飄舞,一陣冷風吹過,衆人都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也不知是天氣冷還是陳燁的話讓人感覺冷。
“敬源賢弟、敬賢賢弟,我看燁兒也不像是害死陳老的人,先讓他守這幾天靈儘儘孝吧?”一直在廳外不遠處的林正祥勸解道。
“林兄,還望你不要插手我們陳家內部的事,我知你素來與家主還有這個廢物有交情,但家主的確是食用這個廢物醃製的臘肉而死的。”陳敬賢怒指着陳燁。
“我要看一看爺爺吃過的臘肉,一定是有人動了手腳。”陳燁道。
“你這個廢物,你想毀滅證據嗎?”陳敬源怒喝一聲。
“二叔、三叔,如果真是臘肉被人動了手腳呢?你們有沒有想過真正害死爺爺的人此刻正看着我們呢,如果父親也在,也一定會給燁哥哥一個機會的。”陳晴不得不搬出他的父親。
“晴兒,你不要信了這個廢物的話,當日陳家二十餘人親眼看到,家主一邊吃着臘肉一邊飲茶,不多時就胸口劇痛,口吐白沫不醒人世,請來藥行的一位大夫一看,說正是吃了有毒的東西致命的,那大夫用金針一測,說臘肉醃製過程中應該放了過量的龍膽草所致。”陳敬源陰森森道。
“我是放了草龍膽,但也是爲了給爺爺安神之用,況且龍膽草屬大寒之物,且無毒。何來過量一說?除非……”陳燁反駁道。
“休在狡辯,滾出陳家。看在家主往日如親孫般對你,他老人家還沒有下葬,我們也不好在他靈柩在旁就對你大開殺界,從今以後你自生自滅吧?你這種廢物與我們陳家再無瓜葛!若不然……”陳敬源一擺手,十幾個青年,手提大刀將陳燁圍在了當中。
他想起就在幾日前陳宗德還笑着對他說,等他們回來有驚喜給他與陳晴,結果幾天之後就只在廳中看到一個孤零零的靈柩,此刻早已經壓不住心中悲憤。
“若不然怎麼樣?”陳燁怒問,老人死後不能盡孝,這對於一個知恩圖報的人比殺他辱他更讓他難受,陳敬源竟然不許他守靈。
“若不然今日就將你碎屍於家主靈前,給家主他老人家一個交待!”陳敬源語氣之冷,不弱寒風。
“我相信燁哥哥不會害死陳老爺子,我可以爲他做保!”一個十三四歲一襲白衣的少女自林正祥身側向前邁了一步。
“林大小姐,這是我陳家的家事,你未免……”
林婉風身材修長,脣紅齒白,肌膚勝雪,烏絲濃密,在飛雪中就像上八洞的天仙下凡。
“飛雪鎮處於神霞洞天與幻影洞天的交界範圍,雖然這裡不屬於任何一處洞天管轄範圍,但我今日既然在此,而且還有我身後的數位師兄在,我就要說一句公道話。”林婉風說着將手向後一背,毅然看向在靈柩前護着的陳敬源等人。
陳燁這時才放出神識查探,林正祥身後的七八個白衣人,全都在天祭後期以上,有兩個修爲更高,已到了仙橋初期境界,凡人眼中飛天遁地的仙人般存在。
陳敬源聽後不由得一咬牙,道:“林大小姐,不知要講何公道話?”
他不給林正祥面子,是因爲林正祥看在陳宗德的面子上不與他計較,林婉風就沒那麼和善,在這個以實力爲尊的天極大陸,實力就是話語權就是別人遵循的刑律。
“陳老爺子的死不能只憑你一面之詞,就算是你們十幾個人親眼目睹了他吃臘肉而死,也不能說明是陳燁陷害的,當時陳燁不在陳府,去了我林家,如果是他陷害,操作起來未免變數太大,他想要查看臘肉你們百般阻撓,是陷他於不義,陳老爺子屍骨未寒,你卻不讓他守靈是陷他於不忠,我既然此刻已經是幻影洞天的人,自然要站出來講個公道。”林婉風不急不緩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