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的劍橋市,是劍橋郡下轄的一座小城。
劍河,在市區內兜了一個弧形的圈子,流向東北注入烏斯河。
河上修了不少橋樑,劍橋這個名字,也因此而來。
這裡,也被叫做康橋。
在公元1209年之前的漫長歲月中,這裡不過是一個鄉間集鎮,除了集市的日子,幾乎吸引不了任何目光。
哪怕到現在,它也不過是座十萬人不到的小城。
現在之所以聞名遐邇,是因爲一座大學。
劍橋大學,創辦於1209年。
這座學校近八百年的校史,比絕大多數的王朝更爲長久,如今是一所世界著名的公立研究性大學。
曹餘生的兒子,曹冕,就是這裡的一個博士研究生。
小夥子今年二十四歲,長相玉樹臨風,學業出色、出手闊綽,又有一手非常厲害的擊劍術,是劍橋大學擊劍隊的隊長兼教練。
他還在大三的時候,曾代表劍橋大學參加英聯邦的大學生運動會,一舉斬獲花劍、重劍、配劍的三枚金牌,風頭一時無兩。
這幾年雖然因爲學業繁忙,稍微沉寂了一些,但倒追他的女學生,依然大有人在。
追他的那些女學生,並不僅僅是男女之間的追求,而是類似追星的性質,那是組團的。
曹冕是有女朋友的人,不堪其擾,所以平時出行都很低調,躲着人。
今天晚上,是今年聖誕節過後,劍橋大學擊劍隊的第一次團隊活動。
曹冕本來已經淡出這種活動了,因爲他已經快博士生畢業了,並不打算留校。
不過他臨時接到通知,今天校方給擊劍隊安排了一個新的教練,出於職務交接的需要,他不得不來到場館。
一到場館,他就有些懊惱。
來早了。
如今的劍橋擊劍隊,男的沒幾個,絕大多數都是女學生,爲什麼來的,不言而喻。
曹冕一進來就被團團圍住,這些女學生說是在請教擊劍的技術問題,不過她們眼睛瞄得部位,並不是曹冕正在做示範的手腕子。
對於這種情況,曹冕雖然見得多了,但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
擊劍,是他本人鍾愛的項目,他更希望吸引人的,是自己的技術,而不是模樣。
可惜別人怎麼看他,他控制不了,也就只能聽之任之。
只是這幾年擊劍隊的成績,那是越來越差了。
有個新教練過來,未嘗不是件好事。
跟女學生們說着聊着,大概等了半個多小時,場館門口傳來一陣高跟鞋的聲響。
這讓曹冕很反感。
因爲這裡是多功能場館,不僅僅是擊劍隊,平時籃球隊和排球隊都在這兒訓練,地上鋪得是地板。
高跟鞋的鞋跟,又尖又硬,傷地板。
穿着這種鞋子進場館,是既不專業,又不道德。
曹冕擡眼看過去,整個人稍稍愣了一下。
他沒想到這個穿高跟鞋的女人,會這麼漂亮。
寶藍色的眼睛,烏黑筆直的披肩長髮,五官比東方人立體一些,但又不像歐洲人幾進幾齣的那麼突兀。
明明是很淡漠的神情,但因爲美貌驚人,反而給人一種明媚的感覺。
她的着裝,是一套藍色的晚禮服,曲線襯得很漂亮,看款式應該是露背的。
她這一身,似乎應該出現在某個盛大的晚宴上,而不是這種體育場館。
穿得是沒什麼道理,可人本身太漂亮,無論在哪兒都是道理。
似乎她無論怎麼穿是對的,反而是其他人來錯了地方。
哪怕她的高跟鞋此刻正踩着地板,那也是地板長錯了位置,而絕對不是她穿錯了鞋。
不過曹冕畢竟出身不凡,見識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很快就醒過神來。
他看着這個美豔不可方物的女子,用英語問道:“這位女士,你找誰?”
“我就是來找你的。”女子用中文回答道,隨後脫掉了自己的高跟鞋,拎在了手裡,嘴裡抱怨道,“你們劍橋大學的捐款晚宴,真是無聊透頂。”
曹冕眉頭一皺,覺得這事兒應該不簡單,問道:“找我做什麼?”
“你不用等了,擊劍隊並沒有什麼新教練。你們劍橋擊劍隊,一旦你畢業了,也就散了。”女子淡淡說道,“既然已經好幾年沒出什麼成績了,也就沒必要存在,浪費我們捐款人的錢。
曹冕,這麼看起來,你的領導能力確實有問題,還真不是當曹家家主的料。”
這女子這幾句話說出來,曹冕就知道自己的底,已經被這女人摸得差不多了。
“你是獵門的人?”曹冕問道。
“還不是。”女子說道,“不過我想成爲獵門的人,所以需要你的幫忙。”
“我能幫什麼忙?”
“你要去參加今年獵門的平輩盟禮。”女子說道。
聽到這裡,曹冕眉頭一皺。
獵門的平輩盟禮,他父親曹餘生跟他念叨過,不過他對獵門的事情壓根就不感興趣,也就當做沒聽見。
自從他十八歲成年以後,父親一向很尊重自己的意願。
所以他不接茬,父親也就再也沒提起過。
這個女人,不知道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難道是自己父親派過來的說客?
可說客,也不會像她這麼說話辦事。
看她的神情模樣,不像是她有事求他曹冕,反而是曹冕欠了她一筆鉅款。
再漂亮的女人,也不能這麼不講道理。
曹冕神情冷漠起來,淡淡說道:“對不起,愛莫能助。”
“曹冕,你好像搞錯了狀況。”女子說道,“這事情,由不得你。”
“呵。”曹冕被激起了心中的怒火,冷冷說道,“難道,你還能強迫我嗎?”
“還挺有自信的。”女子指了指曹冕身邊的女學生,用英語說道,“你,把手裡的劍給他。”
這個女學生,金髮碧眼挺漂亮,之前正在曹冕的指導下練習。
這會兒聽了半天,兩人之間說得是中文,她沒聽懂。
雖然聽不懂他們說了什麼,但看兩人的神色,這個女人好像把自己的英俊教練給激怒了。
再加上這個女人穿着高跟鞋進場館,那是既不專業也不道德。
這位英國姑娘義憤填膺,趕緊就把手裡的劍塞進了曹冕手裡。
此刻在曹冕手裡的這柄劍,這是一柄花劍,在擊劍的三個項目裡是分量最輕的劍,五百克不到。
女生練習,一般就是這種劍,太重她們手腕容易受傷。
而曹冕自問最擅長的,其實也是這種花劍。
因爲他的劍術,結合了國內古代的某本劍譜,走得是劍走輕靈的路子。
好歹是獵門世家的子弟,曹餘生想讓他有些武藝傍身,免得在外遭人欺負,同時又不想讓他吃太多苦,所以從小,把這本劍譜交給他練習。
練劍,雖然也苦,但比練拳還是舒服不少的。
如今的曹冕,只要一根東西捏在手裡,尋常十個八個漢子,對付起來完全不在話下。
但是要對一個女人揮劍相向,這種事情曹冕做不出來。
所以他看着手裡這柄劍,搖了搖頭:“這位小姐,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想知道,請你馬上離開這裡。”
這句話剛說完,曹冕只覺得眼前一晃,手裡已經空了。
再一擡頭,那個漂亮女人還是站在離自己五六米開外的地方,手裡拿着一把花劍。
只見那女子手指彈了彈劍身,一臉不屑地說道:“這種西洋刺劍,不過是玩具罷了。”
說完這番話,女子食指和中指夾住了劍身,然後輕輕一折。
“叮”地一聲。
這把精鋼鑄成的花劍,就這麼被她兩枚手指折斷了。
曹冕看得眼皮直跳。
而周圍的女學生,一陣吸氣聲之後,那是一片安靜。
自從曹冕當上擊劍隊的教練以來,這羣英國小娘們,就從沒這麼乖過。
“曹冕,你要是隻會這種小兒科的劍術,去參加獵門平輩盟禮,那確實會丟盡曹家的臉面。”那女子把兩截斷劍隨手扔在地上,看着呆立當場的曹家大公子,嘴裡淡淡說道,“所以,你需要一個護道人。”
“護道人?”曹冕喃喃重複了一句。
“對,護道人,就是在平輩盟禮上,替你打架的人。”女子說道,“我最近閒着,不如陪你走一趟。如果我替曹家保住了六大家的位置,那麼作爲曹家最堅定的盟友,林家的家主,應該是會很高興的。”
“你到底是誰?”
“哦,忘了自我介紹了。”女子嫣然一笑,“我是當今獵門魁首林朔的女人,我叫狄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