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悅心,這是林朔母親的名字。
而眼前這個風華絕代的女人,雖然眉眼跟林朔夢中的那張面孔有九成以上的相似度,但年紀卻只有十八九歲。
她顯然比雲悅心年輕了許多。
可苗光啓並不介意這點。
他此時看着女子的神情,就跟三十年前看雲悅心一樣。
“苗二哥,你好呀。”年輕貌美的女人微微笑道,“我剛纔是在水裡睡着了嗎?我睡了多久?”
聽着這個女人的話語,苗光啓的眼角溼潤了。
這個因愛成癡的學者,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說道:“三十年了,悅心,你終於肯跟我說話了,來,我們去那邊聊。”
說完這句話,苗光啓挺直了腰桿,攙扶着女子,走到了他實驗室裡的書桌邊上。
“你這一覺,睡得可長啊。”苗光啓一邊讓女子坐下,一邊輕聲說道,“十年,我造就你,花了整整十年。”
“苗二哥,爲什麼你說的話,我聽不懂?”女子坐在椅子上,困惑地問道。
“你不需要聽懂。”苗光啓說道,“你現在身體感覺怎麼樣?”
“頭有點疼,全身無力。”女子說道,“其他到還好。”
“正常。”苗光啓微微笑道,“培養液裡的環境,浮力抵消了一部分重力,你的肌肉發育比不上常人。不過沒關係,鍛鍊一陣子就好。至於頭痛,呵,這是記憶灌輸的緣故,一兩天就恢復正常了,你放心,我做這事情有經驗。”
女子愈發困惑了,她擡頭看了看眼前的中年人,然後笑了笑:“我還是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女子的這個笑容,可以說的沉魚落雁。
這女人本就長得很美,這一笑哪怕只是禮節性的,卻依然那麼美麗動人。尋常男人要是見了,三魂六魄怕是要被勾走一半。
可苗光啓看到這個笑容,臉上的神情卻凝固了。
“苗二哥,怎麼了?”
“你笑起來不像。”苗光啓看着面前這個女子,面沉似水。
“那我要怎麼笑呢?”女子頭微微一歪,微笑着問道。
“不對,不對!”苗光啓忽然急躁起來,他圍着自己書桌轉了兩圈,嘴裡唸唸有詞,“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她爲什麼笑起來不像?這不行,這不行,她應該是最完美的作品,不可以出現這樣的瑕疵。”
“苗二哥,我有很多事情好像記不清了。我的名字是不是叫雲悅心?”女子又問道。
聽到雲悅心這三個字,苗光啓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他快步走到書桌背後,拉開了抽屜。
他從抽屜裡取出了一把手槍,對準了眼前這個女人貌美如花的腦袋。
“雲悅心?不,你不配擁有這個名字。”
說完這句話,苗光啓扣動了手槍的扳機。
“呯”地一聲槍響,眼前的女人倒在血泊之中。
殺死了這個女人後,苗光啓拿起書桌上的錄音筆,輕聲說道:“十三號試驗品,面部表情失真,判定爲不合格。從現在開始,進行十四號試驗。”
……
阿爾泰塔萬博格多國家公園,位於蒙古國的西部,阿爾泰山脈北部,跟中國只有一山之隔。
這裡的地貌集山區、草原、湖泊於一體,風景優美。
居民,多是哈薩克族人,過着遊牧的生活。
林朔四人下車以後,看到周邊的天高雲低的草原環境,頓時覺得心胸開闊起來。
之前在車子裡的那些小尷尬,彷彿一下子煙消雲散了。
這裡位於草原和森林的邊界,眼前是草原,背後是森林。
就在森林邊上,矗立着一幢三層小樓,白牆青瓦,很新,像是剛蓋起來不久。
跟國內的警察局不同,這座國家公園的警察局,沒有院子。
也確實不需要有院子,因爲整片草原就是一個大院子。而背後的整片阿爾泰山脈,就是他們的後花園。
所以這座新蓋的小樓雖然不高,但在林朔眼裡,稱得上是得天獨厚。
之前從廣西出山的時候,車輛較多,而且林朔並不完全信任同行的人,所以當時他要求追爺要在自己手邊。
這次就一輛車,他就不再強人所難了,自覺地把裝追爺的黑匣子,放在了越野車頂的行李架上。
停車之後,阿茹娜出於待客禮節,主動地幫客人卸行李。
這位女警官剛把手摸上黑木匣子,卻聽魏行山叫道:“別!”
阿茹娜轉過頭看了魏行山一眼,臉上有些困惑。
“這玩意兒沉,我都扛不動。”魏行山好意提醒道,然後指了指身邊正在穿外套的林朔,“這裡只有他行。”
阿茹娜又看了一眼林朔,嘴角拉出一個幅度,臉上出現了自信的笑容:“這個盒子我知道很沉,有它在上面,剛纔車子的避震都失效了,不過沒事,我能行。”
“大妹子。”魏行山搓了搓手,“咱們中國有句俗話,叫聽人勸吃飽飯,你……”
魏行山話說剛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
這漢子眼珠子瞪得滾圓,似是對眼前的情況不可置信。
只見阿茹娜單手拉住黑木匣子的布袋子,猛地一發力,一下子就把匣子從車頂上扯了下來,然後順勢往背上一甩,追爺就被她背到了背上。
不過追爺畢竟是追爺,雖然有黑木匣子隔着,它攝人心魄的特性沒有發揮出來,但份量還是擺在那裡的。
阿茹娜肩膀一吃勁,不由自主後退了兩步。
退了這兩步之後,這個蒙古女警官身子又晃了晃,居然硬生生穩住了。
雖然遠比不上林朔那麼輕鬆,但這一手,至少鎮住了魏行山。
這個漢子先是吃了一驚,愣了一秒鐘,隨後眼中爆出了異彩。
林朔一看魏行山這表情,心想完了。
汽車在阿茹娜的手上,在泥土鬆軟的草原上走了幾十公里,萬幸沒陷進去。
可魏行山陷進去了。
這時候林朔已經穿好了外套,遮住了肩膀上的一小灘口水。
他心理暗暗嘆息一聲,走到阿茹娜身邊,說道:“謝謝,還是我自己來吧。”
說完這句話,林朔伸手一抹,就把布袋子從阿茹娜的肩膀上抹了下來,然後輕輕一甩,追爺就上了背。
林朔這一手舉重若輕,看起來無比輕鬆,他倒不是賣弄什麼,而是習慣了。
但他的這個舉動,卻讓阿茹娜呆立當場。
“你叫什麼名字?”阿茹娜回過神來問道。
林朔微微一笑:“我叫林朔。”
其實剛纔在機場見面的時候,Anne曾經介紹過雙方,不過顯然,這位女警官並沒有記住林朔的名字。
這次,她記住了。
“我叫魏行山。”魏行山斜挎一步,擋在了林朔跟前,一本正經地自我介紹道。
阿茹娜沒搭理他,而是橫跨了一步,對着林朔說道:“林先生,你們先進局裡休息一下,我去整理一下資料,一會兒跟你彙報一下現場的情況。”
“好。”林朔點點頭,跟着阿茹娜走向小樓。
魏行山尷尬地摸了摸後腦勺,扭頭衝Anne打了一個眼色,然後邁步往前走。
他們三人身後,柳青跟Anne對視了一眼,發現彼此表情是差不多的。
“她的意思,不會是單獨彙報吧?”柳青有些吃不準。
“誰知道呢。”Anne也吃不準。
這兩個女人一下子就有了默契,心思複雜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