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4章 四十四年來的第一人
“瞿路把界外球擲給周子經，周子經……一漏！陳星佚！好球！機會！傳中！羅凱打門！！”
在看到陳星佚把足球橫傳給羅凱的時候，在國內電視機前，就有無數球迷迫不及待地歡呼起來。
但是緊接着他們就看見足球被站在球門線上的巴西隊中後衛阿莫林擋出來。
剎那間，還有很多人心生疑惑——這球是不是已經進了？阿莫林是不是在球門裡把足球撈出來的？
他們還奢望門線技術能夠介入。
但比賽節奏太快，足球並未出界，比賽也還沒結束，所以他們這些人的疑惑也就只能在腦子裡一閃而過，根本來不及細想，就看見張清歡掄腳踢向足球！
“張清歡！再打！！哎呀——！！”
這是解說席上兩位解說員的大聲嘆息。
在電視機前，中國球迷們也是這個反應，和解說員們一模一樣。
他們雙手抱頭，咬牙高呼。
不知道這一刻，在神州大地有多少場合，出現了這種集體的嘆氣聲。
反正在鍾世昊他所在的地鐵車廂裡，就都齊齊發出了驚呼。
驚呼之後，大家都依然緊張地盯着自己的手機屏幕。
感謝發達的通信基礎設施建設，感謝普及的5G網絡，這麼多人擠在地鐵車廂裡同時用移動網絡收看比賽直播，竟然一點都沒卡。
於是他們看見了令他們終生難忘的那一幕：
巴西和中國隊雙方球員拼着去爭搶足球的落點。
但他們誰也沒有胡萊對足球的落點判斷精準。
當他們做出去搶落點這個舉動的時候……胡萊已經騰在空中飛向了足球！
“胡——萊——！！”
鍾世昊忍不住喊出聲來，在他身邊無數人都在呼喊着他高中同學的名字。
甚至是在許多他不知道的地方，那些他不認識的人們，也同樣都在這樣呼喊着。
他們看見，胡萊從大禁區裡衝刺而來，然後一個箭步騰空而起……
一個標準的不能再標準的魚躍衝頂！
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他們以爲自己發出了加油聲，但實際上一丁點聲音都沒有從他們的嗓子眼兒裡發出來。
所有人就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中那個魚躍的身影。
直到他把足球一頭撞進球門。
他們的聲音才發出來：
“我操！！！！”
“牛逼！！！”
“胡萊牛逼！！！”
“我操胡萊牛逼！！！！”
晃動的地鐵車廂裡，鍾世昊和身邊的人一樣，也不看比賽了，高舉雙臂歡呼起來。
而那些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乘客們，也紛紛從座位上跳起來振臂高呼。
整列地鐵車廂裡歡聲雷動，就彷彿這趟穿行在城市地下的列車上正在進行一場狂歡派對。
但可不僅僅是在這座城市的地下，在全中國所有正在收看這場比賽直播的地方，此時此刻都陷入了狂歡當中。
沒有人還能在這個時候保持冷靜，除非他恨中國足球！
鍾世昊吼完就和自己身邊的人擁抱在了一起，儘管他壓根兒就不認識對方。
但他們就這樣在極度興奮的情緒下，化爲了戰友。
他們在同一個戰壕裡見證了中國足球的高光時刻——在世界盃賽場上灌了世界冠軍巴西隊三個球！
※※※
“……啊——啊哈哈哈哈哈！”電視機音箱中，傳出賀峰的大笑聲。
作爲一個解說員，他笑得甚至已經失態了。但他並沒有想着要刻意控制自己的情緒，他只是想把自己此時此刻最真實的心情展現在電視機的觀衆們面前，也永久地留在中國的歷史中。
若干年後，人們回顧中國足球的世界盃征戰史，他的大笑一定也會成爲這段歷史的見證。
李青青站在沙發前，用力揮舞着拳頭，大叫不止：“漂亮！漂亮！！”
李自強顧不上在意女兒的態度，他自己也非常激動地站了起來，把雙拳攥得硬邦邦，身體微微顫抖。
胡立新和謝蘭兩個人更沒有比他們父女倆好到哪兒去，謝蘭更是激動地哭嚎起來：“太好了！！帽子戲法！太好啦！！”
至於賀峰在這個歷史時刻說了些什麼，他們這些觀衆一句話也沒聽到，或者壓根兒就不在意了……
※※※
“什麼？中國隊又進球了？！”
當俄羅斯隊主教練阿爾科姆·馬沙尼諾夫從助理教練那裡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眼睛都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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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教練對他點頭：“沒錯，進球的又是胡萊……”
“帽子戲法啊……他在對陣巴西的時候完成了帽子戲法？！”馬沙尼諾夫喃喃自語，語氣中還透着濃濃的難以置信。
“阿爾科姆，我們現在要不要再加強進攻，爭取能夠拿到小組第一？”助理教練顯然並不在意胡萊做到了什麼，他更在意俄羅斯隊能夠從中受益什麼。
巴西隊和中國隊如果最終打平的話，那麼俄羅斯將和巴西同積五分。
只是因爲淨勝球上的劣勢，俄羅斯排在第二。
現在俄羅斯如果能夠打進更多的球，在淨勝球上超過巴西，就能躍升爲小組第一，從而避開A組的第一名法國隊。
他望着現場記分牌上的2:0比分，眼睛有些發熱。
但馬沙尼諾夫卻搖頭：“來不及了。如果這個消息再早來二十分鐘，我們或許真的有機會……但我剛剛纔把羅曼諾夫換下來，球員們的心態也徹底放鬆下來，再想讓他們緊張起來，是很難的。”
助理教練知道馬沙尼諾夫說得對，他也很無奈地嘆口氣。
聽見這一聲嘆息，馬沙尼諾夫笑着安慰他的助手：“想開點。最起碼我們沒讓胡萊進球。要知道和我們的比賽可是他唯一沒有進球的比賽，這麼一想，我對我們接下來打法國隊也沒那麼悲觀了……哈！”
助理教練被逗樂了，他知道主教練是在安慰自己：“那以後人們回顧胡萊在世界盃上的表現，會不會說：‘俄羅斯是胡萊唯一沒有攻破球門的球隊’？”
“哈，就是這個意思！”馬沙尼諾夫撫掌大笑起來。
※※※
“胡萊！胡萊！胡萊！胡——萊——！！！噢噢噢！難以置信！中國隊竟然又一次扳平了比分！”
音響中響起解說員興奮的高呼。
投影幕布前，英格蘭球員們呆呆地望着同一個方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有皮特·威廉姆斯和傑伊·亞當斯有動靜——他們兩人面面相覷，都從彼此的臉上看到了震驚。
胡萊竟然在他的第一屆世界盃上就上演了帽子戲法！
就算他們是胡萊在俱樂部的隊友，瞭解胡萊的厲害之處，但也沒敢想過這樣的事情……
這可是世界盃賽場上的帽子戲法啊！
古往今來，又有多少人能夠在世界盃賽場上單場獨中三元的？
在二十三屆世界盃的歷史上，一共誕生了五十三個帽子戲法，這其中絕大部分都是在遠古時期所創造的。隨着現代足球的發展，越來越重視防守，和整體均衡的打法之後，帽子戲法在世界盃賽場上出現的頻率越來越低。
從1970年第一屆有電視直播的世界盃算起，到現在五十六年，總共十五屆世界盃賽，上演了二十七次帽子戲法，總共由二十六個人完成。
胡萊就成了這二十六分之一。
他們的俱樂部隊友，以這樣近乎完美的表現和方式，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了歷史上。
而他們則只能坐在夜晚的酒店花園中，通過投影幕布，見證這一刻。
※※※
和被嚇得發不出聲音的英格蘭球員們比起來，同樣在關注這場比賽的日本隊球員們都驚呼起來：
“斯國矣！斯國矣得斯內！！”
這裡面森川淳平的聲音格外突出，他哈哈大笑：“我說過的！我說過的！中國隊不會輕易認輸！”
大家再扭頭看這個瘋瘋癲癲的隊友，卻都沒有一個人還能發出嘲笑之聲了。
事實擺在他們面前，中國隊用頑強的表現讓他們肅然起敬。
連帶着一直堅信中國隊的森川淳平似乎也值得尊敬了……
杉山達哉有一種活見鬼的感覺。
他以爲森川淳平只是單純的中二而已。
結果還真讓他給說中了！
這支中國隊如今已經變得這麼強大了嗎？
仔細想一想，自從那次U23亞洲盃決賽後，他就再也沒有和這些中國隊中的很多球員交過手了。
日本足球也有很久沒在國家隊層面和中國隊交過手。
所以是不是我們對中國足球的印象都還停留在幾年前？
在我們沒注意的時候，中國足球整體已經取得了飛快的進步……
這個日本足球的亞洲勁敵……又回來了嗎？！
看着屏幕中那些身穿紅色球衣狂奔慶祝的中國隊球員們，杉山達哉的腦海中冒出來這麼一個想法。
※※※
進球之後的胡萊從地上爬起來，狂奔去角旗區慶祝。
可是他跑到半路就被極度興奮的隊友們給拉住了。
這次拉住他的是羅凱！
羅凱死死抓住他的胳膊，沒讓他把自己標誌性的慶祝動作做出來，反而還將他拉倒在地！
接着更多的中國隊球員們趕到壓上去。
除了他們，中國隊替補球員們也一股腦從替補席上蜂擁而來，壓上去，疊羅漢！
甚至還不只是球員們，還有中國隊的工作人員。
在教練席前，施無垠、李志飛和洪仁杰他們還是比較矜持的，沒有撲上去疊羅漢。
但也抱作一團，大聲笑大聲叫。
看臺上的那些中國球迷們就更不要說。
能夠容納十萬人的帕薩迪納球場這次輪到另外一半紅色海洋沸騰了！
就像是血海翻起波浪一樣，攝人心魄，讓人震撼！
體育場上空轟隆隆，面對面兩個人說話都只見嘴巴動，完全聽不見對方在說什麼，只有耳鳴，不斷的耳鳴！
“中國隊萬歲！！”
“中國隊牛逼！！”
“中國萬歲！！！”
“中國牛逼！！！”
※※※
“中國隊在比賽中三度落後，又三度把比分扳平！我知道這場比賽還沒結束，我也知道巴西隊當然還有機會進我們的球……但我現在就要說，這支國家隊是我們的英雄！他們已經成爲了我們的英雄！”
在如此瘋狂的現場氣氛下，賀峰扯着嗓子吼道。
“就憑這一場比賽，我們來世界盃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中國隊，沒有辜負我們的期望！好樣的！中國隊！”顏康也在旁邊特別用力的說着很動情的話。
他們激動的情緒到現在到還未消退。
在這樣的環境中，也確實很難能夠冷靜下來。
但沒有人還在乎這一切，所有人都只想大聲吶喊、嘶吼，釋放自己被積壓了一場比賽的情緒。
世界冠軍巴西隊又怎麼樣？
三次領先又怎麼了？
我們既然可以扳平一次、兩次，就能扳平三次！
看臺上的中國球迷們向同在看臺上的巴西球迷、以及球場上的巴西球員們揮舞拳頭，面目猙獰地大聲咆哮。
丟球之後的巴西隊球員們在這樣的喧囂聲中，一個個都呆若木雞。他們站在自己的球門前、禁區裡，沒有任何反應。
萊莫斯倒在門裡，他呆呆地望着天空。
他一下子想起了那場英超聯賽，他身穿斯坦公園巡遊者的球衣，在主場迎戰利茲城。
作爲主力門將，他卻在那場比賽中被胡萊一個人進了三個球！
是的，又是帽子戲法……
彼時彼刻，此時此刻，何其相像！
他原以爲那是因爲利茲城的整體實力也不弱，等來了國家隊，中國隊的實力和巴西隊完全無法相提並論，他在俱樂部的仇就可以在國家隊報了！
結果……
結果！
雖然巴西隊還沒輸，但他卻輸了！
萊莫斯擡起手臂，搭在自己的額頭上，遮住了雙眼。
卡邦卡也擡起手，輕輕撫摸自己的臉龐。
那裡在之前還曾經真切地感受到炙熱。
到現在，卡邦卡都不知道那究竟是自己的錯覺，還是真實感受。
再把目光投向角旗區，剛纔還在瘋狂慶祝的中國隊球員們已經從地上起身，他們一個個拉起被壓在下面的隊友，最後一個被拉出來的就是進球功臣，胡萊。
他衣衫凌亂，頭髮如鳥窩，佈滿汗水的臉上沾了不少草屑，看起來狼狽不堪。
但就是這個狼狽的人，卻在面對巴西的時候獨中三元，完成帽子戲法。
帽子戲法。
這是參加了兩屆世界盃的卡邦卡都沒能做到的事情。
“我的天啊……”巴西解說員在解說席上有氣無力地說道。“胡萊在比賽中完成帽子戲法，他是……他是1982年世界盃之後第一個對陣巴西完成帽子戲法的球員，是四十四年來的……第一人，上帝，我的上帝……你爲何如此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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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第二更在中午一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