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流氓！湯圓一路在心底默默罵着那個人，一路抹着眼淚，徒步下山。
怒氣消散後是莫名的低落和悲涼。
她搞不清自己在想什麼，滿腦子亂糟糟的。她一會想，萬一半路被錢盛楠堵住，撞見她這副狼狽樣，該有多丟人！一會又想，萬一那個人追下山來，她該怎麼辦，暴打他一頓，還是怒罵他一頓，還是索性不理睬他？
可是，走了快半小時，九曲十八彎的下山公路折磨得她膝蓋都打顫了，她前後都只有茫茫一片。
她實在是想多了。
她扭頭，看一眼來時的路。那個該死的男人，真是該死。明知道下山沒車，居然——她咬脣，疼得眉眼都是一蹙。傷口又破了，一絲血腥味竄進嘴裡，她的腦仁一麻，腦海裡涌現方纔車子裡的“血腥”一幕。
呸！湯圓你個沒臉沒皮的！她狠狠暗罵自己，恨恨地用袖口擦乾了殘留的淚痕，加緊了步子。
夕陽已微斜，她探頭，只見盤山公路一圈圈繞下去，看不到終點。論腳程，她應該還沒走到一半吧。
“項鄴軒，你個臭混蛋！”這次，她罵出了聲。她穿的是矮跟小皮鞋，可再矮的跟，也是踮着腳走路啊。足弓又酸又疼，都快要抽筋了。
她又掏出手機，不死心地按電源鍵，只盼着哪怕還剩一丟丟的電，讓她撥個求救電話。可是，屏幕一直是黑的，和那個混蛋男人一樣黑心。
她無處發泄怒火，只得悶頭再走。腳後跟起泡了，她索性脫下皮鞋，拎在手裡，光着腳丫子繼續走。
又是好久。
嘀嘀——忽然，身後，傳來喇叭聲。
這個臭混蛋終於良心發現了？湯圓想。剛剛熄滅的怒火就又騰了起來。她頭都沒回，反而拿出了競走的架勢。按她平時的個性，是絕對不可能生這種悶氣，跟自己過不去的。徒步下山，恐怕真要走到天黑呢。可今天，她被激怒到反常了。
嘀嘀——喇叭越來越近，好像就在身後了。
湯圓咬着脣，一手拎着一隻皮鞋，指甲蓋都近乎掐進了鞋後跟。“走開！”她揚聲。這種嗟來之食，這種羞辱，她絕對零容忍，絕對不原諒！她絕不上他的車
！正當她義憤填膺到不行時，喇叭聲止，耳邊飄來吊兒郎當的笑聲。
“喂，真是你啊！脾氣夠衝的啊。”
不是那個混蛋？
湯圓一秒扭回頭，就見一輛蚱蜢般青綠色的法拉利敞篷跑車，慢吞吞地跟在她身後，榮乾乾墨鏡架在腦門上，一邊嚼口香糖，一邊賊笑。
是他？湯圓不知道爲什麼，只覺心口堵着的悶氣鬆開去，整個人都有些散了架似得無力，失落極了。呸！湯圓你個沒臉沒皮的！你還想着再見那個臭混蛋？腦子被驢踢了嗎？她用手背捂着額，又在暗罵自己。
她手裡還拽着只皮鞋，這樣看上去，就像皮鞋掛在腦門上。
榮乾乾覺得她滑稽，笑得更樂了，停下車來：“喂，上車呀。”
湯圓這會像只刺蝟，杵在路邊，冷冷盯着綠蚱蜢，一臉防備。
“你不會想自己走下山吧？”
湯圓聞聲，乾脆地蹋上皮鞋，就爬上了車。
“你還真不客氣。”榮乾乾損她。
湯圓癱坐在副駕座上，深深舒了口氣，有氣無力地報了地址，就閉上了眼睛：“謝謝。我睡會，太累了。”
榮乾乾笑她：“看來，是被甩咯。”
“誰被甩了！你才被甩了。”湯圓唰地就睜開了眼，騰地坐直了。
“好歹我也算你的救命恩人。客氣點。”
湯圓本來就心情差，看着他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就更加抑鬱。“我跟項鄴軒什麼關係都沒有！”她忿忿辯解。
“錢盛楠是金牌小三，比我媽都起碼高了九個段位。你這種良家婦女，不是她的對手。”榮乾乾嘖嘖。
“你！”湯圓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半天，她才說，“有你這樣當兒子的嗎？這麼黑你媽。”
她絕對是無心的，可聽者卻覺得這是一語雙關。
“喲，佔我便宜啊？活膩了！”榮乾乾方向盤一扭，車頭就直衝防護欄歪過去，一副暴怒到，要飛車衝下山去的架勢。
“喂！”湯圓被這個急拐帶得身體都是一偏，腦袋一歪，山風揚起她的長髮。她都看到她的頭髮飄過了防護欄。她驚魂未定：“瘋了嗎你？這是山路
，會出人命的！”
榮乾乾聳肩，把住方向盤，重新扭迴路中央，調侃：“你生得出這麼帥氣又有膽識的兒子嗎？”
“神經病。”湯圓捂着心口嘀咕，卻不敢再亂說話了。
“綠蚱蜢”繞着山路，以不低的時速下山。
沉默了好久，榮乾乾終於受不了，開口了：“呃——姓項的真打算買桂都？”
湯圓驚地彈起頭，一臉探究地看向他。
“昨天，老頭子跟金小三吵架，不小心聽到了。”他解釋。
金小三？是指錢盛楠？金牌小三？湯圓古怪地看着他。她低頭嘟囔：“我怎麼知道。”
“你不是財記嗎？還是項身邊的。消息這麼不靈通？”
湯圓又驚地彈起頭，轉念，她的職業，估計不用榮乾乾開口，顏冰就已經扒出來了。她不答反問：“你呢？怎麼會在這裡？”
“這個爛尾樓歸我管。你和你Honey泡溫泉的別墅還是我安排的。怎麼樣？牀墊夠軟不？要不要鳴謝我一下？”
湯圓直恨不得撕爛了眼前這張嬉皮笑臉：“榮乾乾，你要再這樣，我立馬給顏冰打電話，叫她手撕鬼子！”
“呵——她老子又不給力，磨磨唧唧就是不肯變更這裡的土地性質。我也犯不着娶她，不是我老婆，撕得到我嗎？”
“什麼？！”湯圓敏銳地捕捉到關鍵信息，“你是說這裡的土地性質有問題？所以才賣不了？”
她想起項鄴軒的話“規章建築”。難怪！如果這邊的土地是林地性質，就不能對外銷售。難怪榮桂華居然會巴結八竿子打不着的林業局。可是，改變土地性質，顏冰老爸未必使得上力吧？榮桂華這是已經到了病急亂投醫的地步了？
“看來真是衝着桂都來的。”榮乾乾笑說。
不知道爲什麼，湯圓只覺得眼前的紈絝敗家子，瞬時變得精明起來。“沒騙我？真是林地？”她問。她還是不太相信，誰會傻到土地性質都沒改，就上馬這麼大的項目？這滿山頭的別墅可是真金白銀，少說，幾個億都估計砸進去了。
“呵——線人有線人費。我告訴你有什麼好處？不如，以身相許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