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項鄴軒的專訪毫無懸念地趕版雜誌封面。封面照,正是當初在勞斯萊斯幻影裡,湯圓裝傻賣萌“自拍”時,偷偷拍下的照片。
項鄴軒的銷魂三七面近照,佔據了信通社大大小小的海報。
湯圓只要一擡頭就能見到,一見到,就心湖難平,義憤填膺。
這樣的日子,簡直不是人過的。她都不知,她是怎麼熬到週五提車的日子的。
大馬路上,莎一刀摩拳擦掌的處女駕,竟然完全不能吸引她的注意。她坐在副駕上,愁眉不展,像尊木偶。
“喂,問你話呢?聾了?”莎一刀炸吧。
“啊?你……問什麼?”湯圓明明回魂了,卻還是神情恍惚。
莎一刀翻白眼:“你有點出息,行嗎?想要他,就衝過去撲倒他。”
“莎一刀,我說最後一次,不許提他!否則——”湯圓一箭冷眉殺過去,亮了亮拳頭,“休怪我把你扔出去。”
莎一刀繼續翻白眼:“你就一窩裡橫。對錢盛楠,也拿出這點狠勁來,你至於在這裡愁眉苦臉?”
“莎一刀!”湯圓真是氣得發顫,閨蜜爲什麼偏偏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莎一刀還在發飆:“錢盛楠說什麼,你就信什麼?要真撲倒了項鄴軒,還用得着忌憚你?在你面前秀恩愛?你到底長沒長腦子!”
湯圓真心希望她沒長腦子。沒腦子,她就不會滿腦子都是那張殺千刀的三七銷魂面了。這幾天,她仔細想過,要不要學學閨蜜,快意一刀,眼一閉,心一橫,當真去——撲倒了他。
可是,這個瘋狂的想法,只要一過腦,就完全經不起推敲。錢盛楠無疑是橫在他們之間最大的障礙。無論她現在是不是榮太太,他們之間有十年,而她與項鄴軒只有一個月。一個月的動心和喜歡,跟十年歲月發酵的不甘與等待相比,算得了什麼?
她實在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她投降:“莎莎,養車一個月,要多少錢?”
“不知道!”
“對了。我昨天跟你說過的,這幾天,上樓下樓,老碰到一個小黃毛,古古怪怪的。你小心點。”她明明是關切好心,可聽着卻很有點沒話找話的意味。
莎一刀不耐地摁着喇叭,拐進了小區:“別岔話!撲男人這種事,只能你自己上,誰都幫不了你。我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你當我放屁好了。”
湯圓徹底噎住。她暗歎一氣:“莎莎,我知道你是爲
我好。好意,我領了。”
“德行!”庫珀穩穩當當地泊入車位,莎一刀狠拉手剎,扯開安全帶,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湯圓,“你——”她吹了口氣,“就算項鄴軒這種男神款,你HOLD不住,張慕之呢?總可以了吧?”
湯圓着實被她給嚇了一跳。張慕之?她是萬萬沒考慮過的,她想都不敢想。那是人家的老公。“莎一刀!”她忿忿,“你胡說什麼啊?張慕之是有老婆的!項鄴軒不僅有錢盛楠還有錢亞男,還有許多我不知道的其他人!”
“張慕之在離婚!”莎一刀叉腰,“項鄴軒在表白!你是聾了還是瞎了,你亂七八糟想那麼多幹嘛?!”
“沒離,就是有老婆!”湯圓也槓上了,“表白?項鄴軒那叫表白嗎?他需要的只是一個炮友!一個炮友!”
“那又怎樣?”莎一刀強詞奪理,“夫妻不也是炮友嗎?有什麼本質區別!”
“你——”閨蜜偷換概念,湯圓嚴嚴實實地噎住。
莎一刀插着腰,橫着眼,死盯着她:“你就是一個字,慫!”
湯圓當真被激怒了:“莎莎,我知道你是爲我好。可是,你講點理好不好?”她口無遮攔了:“‘寧可錯上一千,不可錯過一個’那套,你辦得到,我辦不到!你幹嘛非用你這套來逼我呢?!”
沉寂,車廂一霎沉寂。
莎一刀黑了臉。頃刻,她爆發:“得!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懶得管你。”她摔門而出。
湯圓驚覺禍從口出。她追下了車:“莎莎!”她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
“寧可不可”這套,莎一刀成天掛在嘴邊,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湯圓也是氣昏了頭,纔會口不擇言。她本意並不是——
“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莎一刀扭頭。
湯圓有口難辯地撅了嘴:“莎莎,對不起,我——”
“我是交過一打男朋友,可每個,我都是全心投入!你呢?你就交了一個,你敢說,是因爲你純情嗎?”莎一刀對罵起來,分毫不讓。她指着湯圓:“你是慫!你是不夠愛!張慕之、項鄴軒,你但凡愛一個,都不可能拱手讓人!”
湯圓像尊石像,僵在了當下。她被噎得啞口無言,更有莫名的苦澀暗涌心尖。
莎一刀半點不理她,氣鼓鼓地轉身上樓去了。
西京的黃昏,陰沉沉的。亦如湯圓的心情。
和莎一刀從大一開始
就是室友,她們性格相投,雖然小吵小鬧不斷,可還從沒發生過如此激烈的爭吵。
湯圓是瞭解金莎的。金莎雖然豪放,卻並不是遊戲人生的女子。她之所以如此愛情至上,爲了一丁點的心動,都恨不得傾其所有,只因她曾錯失愛情。
她高中時,暗戀離異多年的班主任。進大學後,一直在表白與暗戀之間猶疑,直到大二的一次班級聚會,她藉着酒勁,向老師表白了。幾經波折,兩人終於牽手,可不幾日,就東窗事發。
金莎的父母軟硬皆施,最終,金莎因爲十五歲的年齡差、那個男人的兒子和幾百公里的距離,提出了分手。
湯圓記得,從老家回來那天,莎莎哭得死去活來。半年後,那個男人心灰再娶那天,她差點哭斷了長城。那天,她哭着罵自己“慫”,從那天起,金莎就成了莎一刀,快意一刀,敢愛敢恨。
湯圓端着牛肉麪,滿腹歉意地叩響了莎一刀的房門:“莎莎,對不起。是我口無遮攔。你餓不餓?我煮了面。”
“你有病啊?明明是我先對你發脾氣的。我罵你更多。你道個什麼歉?表現你很賢惠、很大度嗎?”莎一刀生氣時,就會無理取鬧。
湯圓再叩門,可憐巴巴地貼着房門,哄道:“對,我是有病。你出來給我治病唄。”
“湯圓,我最討厭你的就是這個!爛好人!爛好脾氣!”莎一刀扯着嗓門,語氣卻軟了幾分,“你就是故意的!仗着你好脾氣,我就不忍心兇你!”
湯圓舒了口氣。閨蜜的氣頭算是過去了。她端着牛肉麪,就往餐廳回走:“嗯,既然你討厭我爛好人。那這麪條,我就端走了。”
“你敢!”莎一刀哐當就開了門。
湯圓扭回頭。開門,就沒事了。她看着閨蜜就討巧地笑了:“你羞不羞啊?都奔三的老姑娘了,還動不動矯情。”
莎一刀光着腳丫子就衝了過來,一把奪過麪碗:“別以爲,我吃了你的面,就原諒你了。門都沒有!”她扭頭衝進房裡,哐當又關了上門。
湯圓搖了搖頭。莎一刀的脾氣似火,來得快,去得也快,不過,估計這趟生氣,怎麼都會矯情幾天。
果然,半小時後,莎一刀花枝招展地拎着行李包,走出了房間。她繃着迷你小皮裙,V字低領,事業線呼之若出,煙燻妝更是嫵媚至極。
“你要出去?”湯圓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是離家出走!”莎一刀糾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