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娜入職甌北銀行上班這幾個月以來,感覺非常不適應。
因爲大部分客戶都在分行開戶,支行也無法操作貿易融資業務等原因,全分行幾乎八成的業務都集中在營業部,工作非常繁忙。其他支行的櫃員都閒得無聊,每天都能準點下班。
韓娜除了八小時的正常工作,還被擠佔了太多的時間:要參加網點開門前的晨會、還要接庫,早晨上班被無形中提前;不到半小時的中午輪班吃飯,午休也被無情剝奪;軋賬完畢還有夕會、業務培訓、指標督辦、專題會議等着你,按時下班成爲一種奢望;工作羣裡隨時突襲的工作,早已把8小時工作制變成了24小時待命工作制;週六日、節假日,加班也成爲家常便飯……
三個星期中有一個週末可以休兩天,其他的週末都只能休一天。節假日也不能完整休假,輪流值班的結果,就是假期被拆解得七零八落。
科比說,他沒有看到過洛杉磯凌晨四點的太陽,韓娜感覺她沒看到過北京下午六點的太陽。因爲從上班開始,她沒有哪一天下班早於晚上九點。
每天,韓娜只想早點回家,洗了睡。下班回到自己的小出租屋裡,感受就是一個字:累。
累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櫃檯作爲銀行面對客戶的窗口,也是矛盾聚集的窗口。社會對銀行的誤解、不滿,好多是由櫃員去直接面對。
客戶的問題,要溝通,要協調,要尋求解決辦法。客戶的投訴,要弄清來龍去脈,要明白客戶不滿的癥結原因,要儘量滿足客戶提出的各種千奇百怪的訴求。
有時候韓娜在大堂指導客戶忙得焦頭爛額口乾舌燥,客戶反而不耐煩地說:“你懂不懂業務啊,不懂換個懂的人來。”
有些客戶還發火罵人,這時候還要忍着,不能還口,笑着解釋,因爲制度規定要做一個修身養性素養極佳的職業人。
這是對外,還有對內:各種指標,拉存款、賣理財,都要揹着;各種檢查,也要扛着;各種處罰,還要受着。
其他櫃員好多都是經濟金融類的碩士。現在的狀況是,外面的人不明就裡,覺得銀行好得不得了,擠破頭想進去,結果水漲船高,櫃員這樣的操作崗也需要碩士學歷。其實銀行學校畢業的做櫃員就挺合適,本分踏實。碩士幹上一兩年,覺得自己屈才了,不是想轉崗就是想跳槽,導致櫃員的隊伍很不穩定。
韓娜的專業和櫃員不對口,行裡也不給培訓,讓跟着去年入職的同一組的杜麗學習。杜麗倒是學金融的碩士,可不太願意教,每次都三言兩語然後讓韓娜自己去看書。櫃員操作差錯一筆扣40,有一天韓娜被扣了520。
趙莉莉有一天在營業大廳裡當着全體櫃員對韓娜說:“你把你的差錯整理一下給新人看,只要她們不犯你的錯誤,就算學出來了。”
櫃員的收入也很低,每個月到手的不過四五千塊。上班了,韓娜也不好再問家裡要錢。但女生都是愛美的,終歸要買些化妝品,買些衣服,看着趙莉莉揹着幾萬塊的包包,她也只有嘆息的份。
韓娜性格內向,不太會察言觀色、逢迎領導。同一組的杜麗比她圓滑,時常去趙莉莉辦公室彙報心得,業務上有什麼問題都能成功地推到她身上。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趙莉莉漸漸地對韓娜有了成見,覺得“海龜”還不如“土鱉”好用,再加上上次和總行票據部吃飯的事趙莉莉對她很不滿意,言語間時不時指桑罵槐、含沙射影。她低頭不敢出聲,從此更加小心翼翼,情緒也一天低過一天。
韓娜打心底不喜歡父母給安排的這份工作,包括去澳洲留學,她也不喜歡。她喜歡幹一點自由自在的工作,沒有這麼大壓力的。
有一天,韓娜在手機上看到鹿晗下週要在工體開《RE:X》演唱會,特別興奮。她太喜歡鹿晗了,簡直喜歡到要瘋,她願意爲鹿晗做任何事情。她拿着手機給旁邊的杜麗看,一臉幸福地說:“麗麗、麗麗你快看,鹿晗要來開演唱會了,我太高興了。”
“是麼?呀,太好了,我太喜歡鹿晗了,”杜麗捏着拳頭眯着眼睛笑着說。
韓娜說了就有點後悔,如果杜麗也要去看鹿晗,萬一當天她們這一組加班,可怎麼辦。
這個機會絕對不能錯過,不管了,韓娜咬牙買了一張1688的面對舞臺的票,杜麗也乘韓娜不注意買了一張票,倆人焦急地等待演唱會開始的那一天。
人生之不如意十有八九。演唱會當天,據樓上信貸管理部說今天有好幾筆出賬業務,但都快下班了,一筆都沒拿下來。可今天是韓娜和杜麗這一組值班,錯過了演唱會可怎麼辦?她倆如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望着眼前的電腦,靈魂早就飛到了工體。
都七點了,再不去就來不及了。杜麗想了好久,正準備給韓娜說自己很不舒服,讓她幫幫忙,自己要先走一會。不巧,韓娜先開口了,很不好意思地對杜麗說:“麗麗,我今天家裡有點急事,我能不能早走一會,改天你有事我也替你。”
杜麗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說:“啊,你也要走啊?有什麼急事啊,這麼多業務我一個人可應付不下來。”
韓娜知道絕對不能說去看演唱會,就撒謊說:“我媽從瀋陽來了,她一個人拿不了那麼多行李,我必須要去接一下。”
杜麗知道韓娜去看演唱會,但不好當面戳穿,冷冷地說:“接你媽媽呀?能有多少行李,還非要去接?我今天很不舒服,還打算要回去休息一下呢。”
“麗麗,求求你,我媽媽身體不好,也沒有我家裡鑰匙,就這一次,下次你有事情我一定替你。謝謝、謝謝。”
韓娜已經顧不上這麼多了,拿起包,邊說邊跑了出去。
杜麗“哎”的聲音也沒能召回韓娜,恨恨地站起來又坐下,拿起手邊的本子狠命地往桌子上摔打,氣得兩眼發黑,喘不上氣來。
工體演唱會現場人山人海,座無虛席。當奪目的鹿晗在大家的期盼中終於出現在舞臺上的時候,韓娜和所有歌迷一樣,一下子都激動了,紛紛站起來,舞動着手裡斑斕的熒光棒,發瘋了一樣喊着“鹿晗、鹿晗”,一遍遍,又一遍遍。幾萬人集體呼喊的聲音振聾發聵、直衝雲霄,久久迴盪在晴朗的夜空。
突然,舞臺燈光炫動,悠揚的音樂聲響起,鹿晗唱出大家耳熟能詳的《讓我留在你身邊》、《春雨裡洗過的太陽》那些歌的時候,韓娜忘情地扭動身體、忘情地揮手、忘情地和唱。
當晚,每一首歌都能產生共鳴、每一首歌都能讓歌迷更愛鹿晗。那種全場人同唱一首歌的感覺、那種尖叫聲刺破耳膜的感覺、那種感動到流淚的感覺、那種心跳加速的感覺、那種六萬人同時呼喊鹿晗名字的感覺、那種不想結束、一直一直挽留的感覺讓韓娜沉浸在幸福之中,喊啞了嗓子、哭紅了眼睛,真是難忘的一夜。
放款業務要麼不來,要麼一起來。客戶經理拿着放款資料紛紛跑到樓下營業部出賬劃款,見只有杜麗一個人,開始埋怨一個人效率太低,耽誤業務發展。有人問杜麗,韓娜哪裡去了?杜麗頭都沒擡,說看演唱會去了。
接着有人反饋給趙莉莉,趙莉莉打電話過來問杜麗,杜麗實話實說:“韓娜說是接她媽媽了,實際上去看鹿晗的演唱會了。”
趙莉莉氣得冒了煙,在家裡把手機重重地摔到沙發上。
第二天一早,韓娜晨會都沒開完,就被叫到趙莉莉辦公室。
“韓娜,昨晚杜麗在加班,你幹嘛去了?”趙莉莉冷着臉問。
“我、我去接我媽媽了,”韓娜低着頭低聲說。
“胡說、還撒謊,到底是接你媽媽去了還是看演唱會了?”趙莉莉問。
韓娜把頭又往下低了低,說道:“真是接我媽媽了。”
趙莉莉勃然大怒,拉着韓娜的胳膊就要往外走,高聲嚷到:“走,你媽媽在哪?咱倆現在就去找她。”
韓娜站着不動,也不敢說話。
“韓娜,你要不想幹就直說,像你這樣的大馬路上一抓一大把。我沒必要一次次地給你機會,你卻三番五次地給我打臉。你業務業務不行,我讓杜麗教你,教也教不會,就數你的差錯率最高。叫你和總行領導一起吃飯,你跟個死魚一樣一晚上不動彈一下。該你加班了,你倒好,跑去看演唱會了,”趙莉莉拍着桌子紅着臉大聲呵斥道:“你愛上哪上哪,我們營業部不留你了,你這神太大,我們小廟容不下你……”
趙莉莉說了個稀里嘩啦,韓娜聽得昏天黑地。
從趙莉莉辦公室出來,從小養尊處優,被父母呵護長大的韓娜哪裡受到過這種傷害,感覺自尊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她接受不了,感覺這個破工作又累、事又多、時間不自由、收入又低,現在領導和同事都對她這麼有看法,她打死也不想在這個破銀行呆了。她想先辭了職再給家裡人說,免得他們又找這個找那個,麻煩。韓娜回到工位上呆坐了一會,寫了一份辭職報告遞給了趙莉莉。
趙莉莉看着辭職報告,冷笑着對韓娜說:“哼,還挺有個性。你可想好了,出了這個門可就沒回頭路了。”說着就簽了“同意”。
韓娜拿着辭職報告去找朱保國,朱保國正在打電話,見是辭職報告,這一段老有辭職的,沒多想,打着電話拿起筆簽了“同意”。
賈行君當天不在行裡,韓娜晚上回到出租屋給他爸爸發了個微信:“爸,我工作不開心,辭職了。”
韓娜發完頓時感覺如釋重負。
她爸爸的電話隨即打過來,韓娜不想接,她知道她爸爸會說些什麼。一會電話又響、不接、再響、不接、還響……,短短十幾分鍾,一共有二十七個未接來電。
她媽媽的電話也打了過來,韓娜煩死了,劃了一下衝着電話吼:“你們幹嘛呀?我都二十六了,連自己想幹什麼都做不了主麼?我不喜歡這個破工作,你們不用管我,我自己的事自己解決,別老想按你們的意願安排我的生活。”
韓娜說完狠狠地掛了電話。她媽媽電話裡“娜娜,你沒事吧,你別嚇我和你……”聲音像斷了線的風箏,撲騰了兩下,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
安靜了一晚,第二天一早,韓娜還沒起牀,電話又響了,這次是微信。韓娜點開看,是她爸爸發來的,好長:“爸爸晚上吃了一片安定睡到3點就睡不着了,你媽一直在吃抗抑鬱的藥剛停了3天這昨晚又開始吃了,我也經常吃安眠藥,這些藥負作用很大。我一直想跟你談一談,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希望你能在自身上找到工作不順的原因,一切不順皆因不孝!這對每個人都是如此,你媽我倆也不例外,你真的切實努力了嗎?你吃飯玩手機辦事拖拉,沒有把精力全部用在工作學習上的壞習慣真正改了嗎?你仔細想過這些年爸爸媽媽爲你的付出嗎?現在到了這個地步爸爸希望你振作起來,痛改前非好好從自己身上找原因,下決心改掉那些不良習慣!另外爸爸希望你能戰勝自己,可以找上一級領導行長或者人事主管彙報一下,一定要端正態度先誠懇承任錯誤努力得還不夠,再說一說你的實際情況,也確實在努力但是自己的條件在這,進步很慢,自己也意識到自己的劣勢所以選的是管理崗位,自已專業不對口不善長櫃員工作但不想失去這份工作,因爲爸爸媽媽爲供自己上學付出的太多了,找了你舅舅的朋友纔給你謀到這個工作,也很不容易。
當年媽媽爲給你掙學費冒險進了股市,結果陪了160萬,不但把自己的錢陪光了還欠了幾十萬高利貸,爸爸媽媽都得了抑鬱症到現在也沒徹底好,後來靠抵押房產辦的貸款才把學業供下來。如果失去這份工作對爸爸媽媽打擊一定很大,懇求領導考慮一下你的實際情況能不能找個適合你的崗位。你的外語底子不錯,看能不能有櫃員之外的崗。
爸爸對你有三點希望,一是好好體量爸爸媽媽的辛苦甘甜,你把工作幹好身體保養好別讓爸爸媽媽爲你操心,而要爲你感到驕傲這就是盡孝,爸爸始終認爲孝是做人的根本!一個人如果不孝那他就會一事無成事事不順。二是切實從自身找原因改掉壞習慣。三是要戰勝自己的恐懼心理找到領導誠懇地說一說你的這些實際情況,我相信只要你態度誠懇就一定能夠打動領導,人心都是肉長的。四是放下心理包袱,輕裝上陣放手一搏。人生能有幾次搏!苦心人天不負!對此爸爸深有體會,在幾次工作和家庭危機中都能遇難呈祥,一念心的轉變能感動上天!最後爸爸還是那句話你只要切實努力拼搏了改正自身缺點錯誤了啥結果都能接受。爸爸媽媽都是愛你的。
還有一點以前也是爸爸沒有提醒你就是要捨得,只有舍纔有得,比如你節日發的東西就可以送給你的領導或主管,就說自已用不着,很自然就給了。另外過年過節要給領導送張卡500元就可以,大大方方的。爸爸從參加工作就是這樣做的,第一個月的工資就都拿來給院長買酒了,所以後來的進修調動都很順利。這件事非常重要,體現了你對領導的尊重,收與不收是他的事,送與不送是你的事。不僅是領導就是同事對你有幫助的也要有所表示,這就是中國的國情,送禮也是一門學問要仔細研究思考。即使去親戚或朋友那裡只要有事求人也不能空手去,至少帶點水果,平時請對你有幫助的人吃頓飯或送點小禮物,這就是情商比智商更重要,腦子裡要有這個想法。爸爸工作幾十年了一直是這樣做的也確實受益了,得到的遠遠多於捨出去的,這些是爸爸的經驗供你參考。”
韓娜掃了一眼,覺得好煩,收了手機收拾停當去分行找賈行長簽字。
賈行君上班剛到行門口正要下車,張彬玉來電話了,急匆匆地說:“老賈,你那邊啥情況?劉主任剛纔給我打電話說給你推薦的那個韓娜怎麼好好地讓你給辭退了?”
“什麼?辭退?沒有啊,我不知道呢。”賈行君一頭霧水。
“趕緊去問問,別整幺蛾子了。劉主任有點生氣了都,咱倆老同學我就直說,你那事劉主任給你費多大勁,你那哪是輪崗啊,是總行要給你免職。你這樣搞,你的事我以後不管了,”張彬玉很不高興很不客氣地說。
“好好好,我趕緊問問,一會給你回話。”賈行君說着掛上了電話。
賈行君往辦公室走,看見韓娜站在門口。韓娜見他來了,拿出辭職信,說請賈行長籤個字。
賈行君接了辭職信,對韓娜說你先回工位,一會簽好了派人送給她。
進了辦公室,他叫來朱保國和趙莉莉,拍着辭職信問什麼情況。
“昨天晚上大家都加班,韓娜自己偷偷跑出去看演唱會了,我早上批評了幾句,估計是想不開提出了辭職。現在的90後哪,很有想法,幹什麼都隨便,不好管。辭了就辭了唄,這小姑娘專業也不對口,幹活也不行,辭了正好,我再找一個好的,”趙莉莉說。
賈行君白了她一眼,心想這都搞得什麼事,盡添亂。
“你知道她是誰介紹來的你就把人家給辭退了?”賈行君不耐煩地對趙莉莉說。
“不知道啊,也沒人給我說呀。我覺得就算有關係,那關係也就是個敲門磚。進來了就要一視同仁,也不能別人加班她去看演唱會啊,況且,我也沒怎麼使勁批評啊。再說了,人家是自己提出的辭職,也不是我們辭退她,”趙莉莉錚錚有詞地說。
賈行君擺了擺手,讓趙莉莉先出去,然後盯着朱保國惡狠狠地說:“怎麼,你也不知道麼?”
朱保國站得筆直,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昨天忙、忙別的事,沒注意,就簽字了。”
“保國,我當時怎麼給你說的?特事要特辦,你倒好,差點把人弄沒了,”賈行君停頓了一下,面無表情地說:“保國,實話實說,你確實不太適合幹人力資源。”
朱保國覺得自己沒犯什麼大錯,但見賈行君在氣頭上,沒敢吱聲。
賈行君這會想起了崔英的好,想崔英什麼時候犯過這樣的錯誤,讓他這麼被動。
“你趕緊去找韓娜,問問她不願意幹櫃員想去哪個部門,打消她辭職的念頭,趕緊去,”賈行君對朱保國說。
朱保國立正說保證完成任務,回辦公室讓韓娜來找他。說昨天他在忙,沒看清楚,你有什麼要求可以給他提,可以給賈行長提,行裡都會考慮的,沒必要有一點矛盾就要辭職這樣極端的做法。還說當時賈行長把你放到櫃檯上,就是想讓你鍛鍊幾個月,熟悉一下銀行業務的操作流程。現在鍛鍊得也夠了,可以轉崗了,問韓娜想去哪個部門?
韓娜現在也有點後悔,昨天確實有點衝動。現在找工作哪有那麼好找,沒工作沒收入豈不是要回瀋陽和父母待在一起,那就更悲催了。更何況現在可以離開那個該死的營業部櫃檯,正好可以就坡下驢。辦公室的人好像挺清閒,不用加班。於是韓娜假裝扭捏了一下,說如果有可能,她願意去辦公室。
朱保國喜滋滋來給賈行君彙報,賈行君說知道了,趕緊辦手續,又接着說:“保國,我當時給你兩個部門確實讓你忙得夠嗆,這樣吧,你專心去幹紀檢監察,人力資源就不要再管了。”
朱保國聽了像頭頂炸了雷,驚訝得眼珠子要掉到地上,恨不得長一條尾巴幫自己求情,幾乎是趴在賈行君辦公桌上,皮笑肉不笑地說:“哥、哥,我年輕,我沒問題的。如果非要去掉一個,不幹紀檢監察也行。”
賈行君看着眼前這個小夥子,想着他幹得那些不冒煙的事,不禁一陣厭惡,伸出右手,掌心向下,制止他不要再申辯,咬着牙說:“已經定了,不用討論了,回去幹活吧。”
朱保國這次沒有立正,也沒有說保證完成任務,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樣無精打采緩步挪了出去。
賈行君給張彬玉打電話,說是小姑娘工作上遇到點障礙,一時衝動,提了個辭職,分行肯定不能同意啊,現在已經給調崗了。人在我這兒,你就一百個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