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十七道:“哥哥可想好了,那個先生,你要還是不要?”
顏如鬆咬脣,“我要!”
“那哥哥就親自禮賢下士去請吧!”顏十七在心裡鬆了口氣。
她還真怕這個兄長是個榆木腦袋呢!
“啊?”顏如鬆嘴巴張大,能吞煮雞蛋,“我以爲你已經說好了呢!”
顏十七失笑,“是哥哥要用人家的智謀,又不是我。貴有誠啊,哥哥!”
顏如鬆頷首,“那我知道了!我親自去請!”
顏十七道:“哥哥去的時候,順便把他的賣身契還給他。”
顏如鬆仰天長嘆,“高才之人,的確不是一紙賣身契能拴住的。”
主屋的門咿呀一聲開了,關山月走了出來,“你們兩個進去吧!”
顏如鬆大步往裡走。
顏十七卻站着不動,“舅母怎麼出來了?”
關山月深吸了口氣,“憋的慌!出來透口氣。”
顏十七便明瞭了,她那父親纔是真正的榆木腦袋。
怕是外祖母說了一籮筐,他那邊還油鹽不進呢!
關山月擺擺手,“去吧!去吧!”
顏十七便跟在顏如鬆身後進了屋。
脫掉外面的斗篷,兄妹倆不由得一怔。
顏秉正一身灰袍,站在廳堂正中,竟像是一直都沒有落座的樣子。
就連高氏也是站着一邊的。
高俊釗倒是一臉慍色的坐在高老爺子下首。
二人先給高位上的二老行禮。
然後纔跟顏秉正見了禮。
顏秉正眼神灼灼的落在顏十七身上。
顏十七卻是眼波一片平靜,就彷彿這個父親不是多日不見,而是昨日才見了般。
又彷彿,面前站着的,並非自己的親生父親,而是別人的親生父親一般。
“十七,你可還好?”顏秉正急急的問了一句。
不是先問解元郎的兒子,而是先問了她這個女兒,顏十七心裡一顫。
只是沒等顏十七答話,高老太太搶了話頭去,“託你這個父親的福,槿兒還活着!”
這話說的毫不客氣。
顏秉正的臉色便又黯然了幾分。
“槿兒,過來!”高老太太沖着顏十七招手。
顏十七便看了顏秉正一眼,走過去站到了高老太太身邊。
父母親都是站着的,她這個當女兒的又怎麼能坐?
高老太太拉過顏十七的手,捏了捏,“瞧這小手涼的!自賞梅宴回來後就病着,一直不曾下榻。這天寒地凍的,跑來做什麼?”
顏十七道:“許久不見父親了,所以------”
高老太太哼氣,“你想他,他卻未必把你放在心裡呢!”
顏秉正開口道:“岳母對小婿多有誤會,自己的孩子,哪有不疼的道理。”
高老爺子道:“別的也不用多說了!顏府不把謀殺槿兒的幕後真兇交出來,他們母子三人,你也就別想接回去了。”
顏秉正道:“那件事既然錦衣衛都介入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的。夕娘是顏家的媳婦,鬆兒和十七都是顏家的孩子,斷沒有在岳父家過年的道理。”
高老太太慍怒,“說來說去,你就是不鬆口了,是不是?”
顏秉正道:“夕娘在岳父家過年,總歸是對舅兄不好。”
高老太太冷哼,“翻來覆去,就這麼點兒理由。偏偏主要的不肯觸及,姑爺真是打的好太極啊!”
高老爺子唰的起身,“夕娘,這事你自己拿主意。”說完,大步走了出去。
顏秉正的視線便直直的落在了高氏的身上。
高氏一臉的平靜,“敢問老爺,這讓我們娘仨回顏府,究竟是誰的意思?”
顏秉正道:“是父親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
高氏扯動脣角,露出一絲譏笑,“我們娘仨回府的安全,是老太爺那邊保證,還是老爺這邊保證?”
“這------”顏秉正遲疑了一下,扭轉視線,看向顏十七,“十七,你在悲憫寺遇襲的事情,或許不像你想的那樣。”
顏十七澄澈的大眼睛倏然眯起,“那是怎樣?父親今日剛到京城,竟是已經將前因後果都弄清楚了嗎?”
顏十七這話說的很慢,幾乎是一字一頓。
聲音還若從前一般,卻又透着某種令人生寒的東西。
顏秉正就沒來由的打了個激靈,嘆了口氣道:“十七,血濃於水啊!”
顏十七道:“既然父親這般信任顏家那邊的血濃於水,那麼,十七願意跟隨父親回家。”
“槿兒!”高老太太和高氏異口同聲的驚呼。
就連顏如鬆都因意外,失聲喊了聲:“十七!”
顏秉正面上一喜。
高氏咬牙,眼神問詢的看向顏十七。
日前還說的好好的,怎麼就突然變卦了?
這個女兒自從開竅後,行事一向穩妥,斷不會貿貿然隨便決定一件事。
現在突然鬆口,定是有什麼緣故。
高老太太直接擡手戳顏十七的腦門,“都說外甥狗,外甥狗,吃飽了就走。我只道你是個好的,沒想到也是捅我心窩子,不知道好壞。哼!”說着,起身,大步去了內室。
“外祖母!”顏十七委屈的喊着,趕忙追了進去。
高氏瞅了顏如鬆一眼,“先請你父親去前院喝茶吧!你外祖母怕是氣狠了。”擡腳,也跟去了內室。
內室裡,高老太太一把把顏十七拉坐在榻上,“你這丫頭,倒是說說,唱的哪一齣?”
顏十七道:“就是覺得日子太無聊了,想着回顏府攪合一下,沒準兒還天翻地覆了呢!”
“不行!”高老太太虎了臉,“那就是個狼窩!我可不放心你回去!一不小心把小命玩丟了,我找誰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