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秉公的官職這一被免,顏家的門第可就一落千丈了,府裡到了說親年齡的,除了一個顏十八,還有一個顏清雅,怕是在親事上,離着高門大戶是漸行漸遠了。
周懌去扯顏十七的衣袖,“不是要走嗎?跟些不相干的人,廢什麼話?有我們沅王府給撐着,你想嫁什麼樣的人不成?這顏府再好,也不見我那六皇叔和浥塵公子來提親啊!”
顏十七就憋笑憋的難受,小爺原來擅長踩人不倦啊!
高氏心裡也跟明鏡似的,今日若無周懌到場,她要想拐着一雙兒女離開,怕是沒那麼容易。
但是現在,顏家的人想要強留,怕是也得掂量掂量。
看看那十幾個跟在後面的王府的府兵,就知道,周懌這次怕是有備而來啊!
恰在這時,範姨娘突然從顏如柏身邊離開,衝到了高氏面前。
報曉和露華一起擋在了顏十七和高氏面前。
沒想到,範姨娘卻是撲通一跪,聲淚俱下的道:“太太,千錯萬錯都是婢妾的錯兒!實不關老爺的事兒啊!求太太責罰!太太千萬別生氣,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值當了。”
她這一跪,當真是一副梨花帶雨的楚楚可憐樣兒。
不知道的,還以爲是高氏這個主母太厲害,把個姨娘給欺負狠了呢!
高氏冷眼旁觀。
顏十七冷冷的笑,“姨娘,你這個招數,都用了十多年了,不覺得累嗎?也是了!反正在父親面前都百用不爽。如今,我孃親都提出要和離了,你還想要怎樣?”
範姨娘直接傻了眼,連眼淚都忘了繼續往下流。
從前,她的確是百用不爽。
從前,她用的時候,高氏也是這種高高在上不屑的模樣。
但從前的顏十七,絕不會這麼直白的扳回一局。
“一個姨娘都可以用下跪要挾主子?這是哪家的道理?”周懌倒揹着手,圍着範姨娘轉了一圈,“若是朝臣都拿這招去要挾皇祖父,皇祖父會如何反應呢?難不成就因爲這可憐兮兮的一跪,便免了臣子所有的錯處?”
顏十七道:“小爺千萬別以偏概全!若是皇上知道顏家的家教把小爺帶偏了,宮裡的顏嬪娘娘的日子能好過了?”
好幾道抽氣聲響起。
周懌恍然道:“莫非這顏家人說跪就跪,是因爲長了賤骨頭?”
顏十七冷笑,“骨頭賤不賤,我不知道。但小爺記住了,這下跪的人都是沒理的!所以,就算跪死了,也不會變成有理的。若是有人認爲有理,那隻能說,那個人的腦子跟豬一樣。”
範姨娘癱倒在地上。
“你才豬腦子呢!”顏如柏聲嘶力竭的吼,“你從小就是豬腦子!累的全家人被人笑話!傻瓜!白癡!”
周懌大步過去,擡腳就踹了過去。“她是天上的雲,你是地上的泥,你也配說她!”
顏如柏就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
周懌雖然人小,但是因爲氣狠了,所以,爆發力還是很大的。
顏如柏被嬌養慣了,那經受住一點兒小衝擊?
“柏兒------不!五少爺,你可不能有什麼啊?”範姨娘從地上手腳並用的再次爬到了顏如柏身邊。“什麼都別說了!趕緊服軟吧!這都是命啊!”
“不像話!不像話!”顏壽泉伸出食指,哆哆嗦嗦的指着。
一時間也分辨不出他到底是在指誰。
整個人就陷入了劇烈的咳嗽中。
顏秉廉連忙上去拍背。
眼看着顏壽泉剛喘過一口氣來,就聽他哎呦一聲,整個人跪倒在地。
顏秉廉還沒搞清狀況,也是哎呦一聲,順勢跪倒了。
接着是顏秉公,然後是顏秉正,緊接着是顏如楊和顏如樟,全都在大叫一聲後,跪倒了。
“有鬼!有鬼啊------”顏清雅驚恐的大叫,只是叫到中途,戛然而止,隨之慘叫一聲,哇的大哭。
衆人看去,就看到了她嘴巴上的血跡。
顏老夫人也不知是暈血,還是暈鬼,整個人直挺挺的朝後仰去。
這個時候,平時看着很機靈的丫鬟婆子也都如同呆傻了般,竟是沒有及時上前去搶救。
挨着最近的杜氏,一顆心卻全都在女兒身上,根本顧不上。
就聽到撲通一聲,重物倒地。
好在,顏老夫人在倒地之前,本能的用手撐了一下。
就聽嘎嘣一聲,有什麼東西碎裂了。
張氏和範氏連忙搶了上去。
滕氏也衝過去攙扶。
杜氏正要走向顏清雅,腿一軟,竟是也跪了下去。
周懌眨巴着大眼睛,突然就樂了,撫掌大笑,“哈哈------這是老天開眼了,懲罰顏家妾室做大嗎?還是,顏家真的都是軟骨頭呢?”
顏十七擡頭看天,卻是憋笑憋得難受。
老天爺若是開眼,會等到現在?
不管別人有沒有注意,她反正是眼尖的看到了,地上好像莫名其妙的多了幾粒小石子。
高氏看着一院子此起彼伏的人,雖是滿腹的疑惑,但也不能不否認,心裡是很舒爽的。
“是有人故意爲之!”顏十八大叫着四處搜尋,“是誰?是誰?有種你就出-----”
話沒說完,“哎呦”一聲慘叫,擡手一下子捂住了左眼,然後蹲了下去。
顏府的男人這邊好容易全都灰頭土臉的爬了起來,顏如楊和顏如樟便趕忙一瘸一拐的到了女眷這邊,擡着顏老夫人離開。
顏清雅和顏十八也都被各自的丫鬟攙扶了下去。
一時間,人呼啦啦走了大半。
說走是好聽的,說白了跟敗軍潰逃沒有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