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十七扭頭,看向屏風,“她給你的嗎?”
楊滋咬脣,“是的!在她出事前一個月,她把所有的一切都做了安排。是我笨!壓根兒沒有察覺,她是存了赴死之心。”
顏十七袖中的手握拳,“死對於她來說,或許是一種解脫。”
楊滋道:“她是我的良師益友,是我那悽慘的境遇中,點燃在前方的明燈。你可知道,那指路的燈滅了,會是怎樣的後果嗎?”
顏十七嘆氣,“太陽和月亮都可以照亮前路,不過是一時的烏雲遮攔,遲早是會撥開雲霧見青天的。而燈,總是易滅的。”
楊滋瞅着她,渾身的顫抖慢慢的平復了下來。
顏十七走過去,想要拿起那枚鈴鐺。
楊滋卻倏然握拳,縮了回去。
顏十七悻悻的縮回手,“如果我沒猜錯,這應該是她讓你認新主的信物吧!”
“你怎麼知道的?還說你不是她!”楊滋壓抑着低吼。
顏十七道:“姐姐太激動了!我會知道,是因爲曾經在趙大人那裡,見到過一個少了三枚鈴鐺的銀鎖。而你手中這個鈴鐺,好像跟那個殘鎖很相配。”
楊滋一下子捂嘴,連連後退。
顏十七道:“我還知道,朱算子手中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鈴鐺。”
楊滋倒退回桌邊,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嚶嚶哭了起來。
顏十七走過去,從袖中掏出帕子,遞了過去,“姐姐想哭,又何必壓抑?”
楊滋一下子抱住顏十七,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顏十七沒有說話,只是伸手輕拍她的肩背。
約莫一刻鐘後,楊滋的哭聲纔算是止了。鬆開了顏十七,就覺得不好意思起來。
顏十七笨拙的爲其擦淚,“說實話,這種活,我不太擅長。”
楊滋就噗嗤一聲,想笑,表情卻比哭還難看。
顏十七便在桌旁坐了下來,轉移話題道:“趙大人告訴我,十二屬相衛裡有三衛是不在他掌控範圍內的,你和朱算子是其二,還有一個是誰?”
楊滋深吸了口氣,搖搖頭,“不知!就是朱算子的身份,我也只是隱隱的猜測,並不確定。報曉作爲金雞,應該知道,十二屬相衛執行任務,是並沒有交集的。”
顏十七道:“那姐姐在她身邊,究竟擔任什麼任務?”
楊滋抿脣不語。
顏十七道:“姐姐既有爲難,那就當我沒問好了。”
楊滋道:“那你先告訴我,爲何想知道這些。”
顏十七道:“我若說你的舊主託夢給我,讓我替她報仇,你信不信?”
“啊!”楊滋大叫一聲,彈跳起身。
腿撞在桌腿上,都仿若不覺得了疼痛。
楊滋道:“既是不相干,你爲何要幫她?”
顏十七嘆氣,“姐姐不覺得,我幫她也是在幫我自己嗎?”
楊滋想了想,面露驚恐,“你是擔心,太子妃會對你進行報復嗎?”
顏十七道:“現在,那三家爭娶我,姐姐不會真的以爲是烈火烹油鮮花着錦吧?”
楊滋道:“是的!風頭太盛,未必是好事呢!”
顏十七笑笑,“六皇子是太子一黨的人,我這次抹了他的面子,就等於是抹了太子的面子,太子那邊會善罷甘休嗎?”
楊滋的眼中就涌起擔憂。
顏十七道:“所以,我自然是要防患於未然啊!幫錦瑟報仇,也就等於變相的在幫我自己。姐姐跟我交了實底,我的想法也就沒有瞞着姐姐的意思。”
楊滋道:“我在瑟主身邊的職責,就是收集京城貴婦們的消息。深宅大院裡,哪家沒有點兒骯髒事?”
顏十七擡頭看屋頂,“而這錦祥坊,正是京城貴女們出入最多的地方。”
“不錯!”楊滋道,“錦祥坊就是最好的收集信息的所在。但凡知道了點兒蛛絲馬跡,都可以順着線頭查下去。”
顏十七道:“抓住了內宅,也基本能抓住男人的首尾了。瀝王當年能夠榮登太子之位,這小小的錦祥坊也算是起了大作用了。”
楊滋咬脣道:“是!抓住了大臣的隱私,把柄在手,害怕他不臣服嗎?”
顏十七擰眉,“那麼,那些把柄,如今在何處?依然在這錦祥坊,還是已經落入了太子手中?”
楊滋道:“太子手中有一部分!”
顏十七道:“那麼,這錦祥坊的存在,太子不知曉嗎?”
楊滋道:“說到這裡,就要說說瑟主的聰慧之處了。瑟主說了,做這樣的事情,畢竟不光明。若是哪天被掀出來,這錦祥坊裡所有的人,怕是都得死無葬身之地。所以,這錦祥坊的存在,是斷斷不能讓太子知道其用處的。”
顏十七蹙眉,“看來她對太子也不是完全的信賴啊!只是,這麼大的事情,她如何瞞得住?太子是草包嗎?”
楊滋道:“槿兒可知,京城最大的花樓是哪裡?”
“驚鴻坊?”顏十七試探着問。
隱約的腦子裡有這麼個名字,至於在哪裡聽到的,卻是不記得了。
楊滋重重的看了顏十七一眼,“沒想到,你初來京城,連驚鴻坊都知道了。”
顏十七乾咳兩聲,“我也是無意中聽人說起的。”
一個閨閣女子,知道花樓的存在,畢竟不是什麼值得到處嚷嚷的光彩事。
楊滋嘆氣,“我沒有責備你的意思!驚鴻坊就是幹那種勾當的,京城不知道的人,恐怕也只有三歲小娃娃了。”
“驚鴻坊不會是太子的產業吧?”顏十七直奔主題。
楊滋頷首,“不錯!正是太子的產業!瑟主在世的時候,一直都是瑟主在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