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十七看看站在牆根的李四,“把他給我叫到偏廳來!”
偏廳裡沒有生炭火,透着一股發黴的陰冷。
顏十七打了個激靈,就見沙暖引着李四走了進來。
“出繼是什麼時候提出來的?”顏十七單刀直入的問。
李四道:“昨天晚上!顏老爺子把幾位爺都叫到了自己屋裡,說的此事。理由是,大房那邊,需要有人繼承香火。”
顏十七道:“若只爲了繼承香火,過繼一個顏如柏就夠了,爲何還要搭上一個顏十八?”
李四道:“這個屬下就不得而知了。”
顏十七道:“範姨娘的案子已經移交給了京兆府,昨兒白天,三老爺可曾出去過?”
李四想了一下,“姑娘這麼一說,屬下倒是想起來了。顏三老爺昨日上午的確是出去了,而且是在外面用的飯,回來後,喝的醉醺醺的,走路都有些歪了。屬下一直關注四老爺這邊,倒是沒有仔細打聽三老爺是跟誰一起喝的酒。”
顏十七道:“那他回來後,可是直奔老爺子的住處?”
李四點點頭,“對!顏三老爺一回府,走路都不成流了,扭扭歪歪的去了老爺子的住處。當時四老爺正好在老爺子那裡侍疾,三老爺去了,四老爺就被請出來了。”
顏十七若有所思,“也就是說,昨日白天,父親還沒有生病,對不對?”
李四道:“昨晚他們聚在一起,說是跟四老爺商議,其實跟下命令差不多。四老爺怎麼可能同意呢?結果,被老爺子劈頭蓋臉的訓斥了一頓,嫌四老爺不看重兄弟之情。”
“好一個兄弟之情啊!”顏十七冷笑陣陣。
用得着的時候是兄弟,用不着的時候連個路人都不如,甚至當仇人看。
當真是可惡至極!
雖說顏秉正糊塗了點兒,軟弱了點兒,但畢竟還是她的親爹!
她可以不待見,但也沒理由讓別人作賤了。
“的確是不地道!”李四憤憤不平道,“要屬下說,那顏家就是從根兒上壞了。老的不是個東西,小的就更不是個東西了。”
顏十七眉毛一挑。
李四嘿嘿笑兩聲,“當然了,姑娘和四少不算是顏家的人,算是帝師府的人。”
顏十七道:“顏十八又做了什麼?”
李四道:“她就是拉着五少跪在四老爺面前,聲淚俱下的請求四老爺同意他們兄妹過繼。說什麼四老爺不能給他們一個嫡出的身份,還不興別人給嗎?”
顏十七冷哼,“俗語說,子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如此說來,那倆竟是連狗都不如呢!”
這麼多年來,顏十八能籠絡住顏秉正的心,其心計就是個不簡單的。
換句話說,顏秉正就被她們母女拿捏的牢牢的。
當初,她們是如何費盡心機討顏秉正歡心的,現在就得拿出同樣的力氣讓顏秉正離心。
否則,依着顏秉正對他們的喜愛,怎麼可能同意過繼呢?
想到這裡,顏秉正會在這個時候跑來這裡也就好解釋了。
李四低頭,搓着手,不肯往下說了。
顏十七道:“我那好父親肯定不同意吧?”
李四點點頭,“四老爺說了------四老爺說------”
“我那好父親肯定說,若是他們想要嫡出的身份,可以記在我母親的名下。”顏十七替他回答道。
李四豎起了大拇指,“姑娘竟像是親自聽到了般!不錯,四老爺就是這麼說的。”
顏十七道:“所以,他就拖着病體來求我孃親了,是嗎?”
李四道:“十八小姐並不同意記在太太的名下!”
顏十七冷笑,“是嗎?那她又是怎麼跟自己的親爹說的呢?”
李四道:“她說,她姨娘這次被抓進去,怕是已經坐實了謀殺姑娘的罪名。太太和姑娘肯定恨死了她姨娘,連帶着怕是也恨死了她和五少。別說太太不會同意他們姐弟記在名下,就算同意了,將來的日子也肯定不好過。還說,四老爺若是真的心疼他們,就不該阻攔他們的前途。”
顏十七翹了脣角,“果然句句誅心啊!這藉口倒也找的合情合理啊!”
沙暖憤恨道:“奴婢倒覺得,她這是理虧呢!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他們自己先怕了,正好說明心中有鬼。”
顏十七道:“以爲躲去了大房,就可以萬事大吉了嗎?也未免太天真了些。”
李四道:“四老爺也勸了,說大老爺畢竟沒了,能給五少的助力肯定非常有限,也就是佔了個嫡出的身份。其他的,並不比跟在他身邊好多少。”
顏十七道:“他這倒是說的實話!對他那對兒女也算是掏心掏肺了。可惜啊!人家不領情啊!”
李四道:“是!五少登時就耍起橫來,說他纔不稀罕記在太太名下呢!還說太太是害了他親孃的人,認了太太,就是認賊做母。四老爺一怒之下,就打了他一巴掌。”
顏十七眼中寒光凜凜,“果然是個不肖子!”
沙暖啐了一口,“讓奴婢說,那樣子目無尊長的,就該吊起來用鞭子抽。一巴掌太輕了。”
顏十七嘆口氣,“對於父親來說,卻已經是出手最重的了。這一巴掌下去,父子之間怕是真的結仇了!”
李四道:“五少直接在地上打滾起來,嘴裡罵罵咧咧的,着實難聽。後來就驚動了二老爺和三老爺,二老爺將那姐弟倆帶走了。三老爺則留下來勸了四老爺半晚上。都是三老爺在說,四老爺幾乎沒吱聲。”
“挖心剜肉,該是怎樣的疼痛?”顏十七衝着沙暖丟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