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翀道:“量力而行就好!”
顏十七癟癟嘴,“要做就做到最好!”
趙翀扯動脣角,“你一直都是!”
顏十七道:“想聽《自在飛花》嗎?”
“好!”趙翀吐出一個字,轉身下了臺子。
趙翀回到皇上身邊站好,再看向臺上的人。
那雙澄澈的大眼正朝着他看過來,俏皮的脣角勾起,“開始了啊!”
所有人都知道,筷子碰碗,發出的是叮咚聲。
所有人卻不知道,筷子碰碗,也可以發出如此美妙的樂聲。
抑揚頓挫,富有韻律。
臺上的人,白色的手腕起起落落。
臺下的人,全都屏息,生怕一不小心驚擾了那份天籟。
張着的嘴巴都不敢合上,哪怕是細微的牙齒碰撞都會破壞了那種美妙。
於是,口水便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卻也沒有人去擦。
顏十七偶爾的擡頭,淺笑間,看向的也不過是那一個人。
那個瞪大眼睛,恨不得立刻將她吞下去的人;那個抿動脣角,扯出迷人酒窩的人;那個無論發生何事,總是一副淵渟嶽峙樣子的人,此刻,正亂了呼吸,癡癡迷迷的看過來。
直到顏十七放下筷子,那清清脆脆的餘音彷彿還在繚繞。
最早的掌聲,是從顏十七身邊開始的。
周懌拍着小手,急不可耐的跳下臺子,“皇祖父!皇祖父!是不是很好聽啊?”
皇上這才如夢初醒般的拍手,“好!很好!”
有了皇上帶頭,掌聲便嘩的一下響起。
皇上既是說好了,還能有誰說不好?
顏十七緩步下了臺子,到了皇上面前,盈盈一禮,“謝皇上!”
脊背挺直,傲然如竹。
目不斜視,對於別人臉色的五彩繽紛並不感興趣。
認可,只要一人,便足夠了。
皇上道:“不過是普普通通的碗,竟然還有這樣的妙用。朕今日沒有白來,總算是開了眼界了。賞!重重的賞!”
“民女謝皇上!”顏十七語音平靜,並不見多麼的驚喜,“那這魁首------”
“詩妍說話算話!”詩妍郡主顫抖着聲音道,“十七小姐高才,詩妍佩服!魁首之爭,詩妍退出。”
十四歲的年齡,本可以仗着年紀小任性撒嬌,就算輸不起哭了,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這個詩妍,卻偏偏要表現出大度灑脫的一面。
這份子深沉,顏十七覺得若非自己有了錦瑟那一世的記憶,怕也是做不到的。
瑞王的這個女兒,着實不簡單啊!
淑妃道:“詩妍小小年紀,就懂得孔融讓梨的道理,難能可貴啊!”
“孔融讓梨?”周懌一臉的疑惑,“皇祖父,詩妍姑姑讓了什麼?”
孩子的話最是真實。
皇上道:“孔融讓梨,用在這裡的確不合適。”
瑞王看了詩妍郡主一眼,“懌哥兒問得好!詩妍那不叫讓,那只是退出爭奪。”
德嬪道:“詩妍的確有輸得起的豪情。皇上,既然詩妍退出了,那麼這魁首也就可以落定了呢!”
皇上道:“嗯!詩妍也是好的!回頭,讓皇后賞。老三媳婦,把象徵魁首的彩頭給他們吧!”
“兒臣遵旨!”沅王妃衝着白霜使了個眼色。
白霜出去一趟,再回來的時候,後面跟着兩個婢女。
每人手裡都託着一個托盤,上面各放着一個錦盒。
沅王妃道:“還請父皇親賜吧!”
“嗯!”皇上應允。
虞浥塵便大步走上前來,跪接了其中之一。
接下來是谷宵蘊,同樣是跪接。
虞浥塵看着無波無瀾,谷宵蘊卻明顯激動的掩不住情緒。
谷宵蘊接了錦盒的第一件事,就是到了顏十七面前,“槿姐姐,謝謝你!”
顏十七淡淡的笑,“你應得的!”
沅王妃也是拍了拍谷宵蘊的肩膀。
淑妃突然開口道:“谷家小姐剛剛在臺上表演的是什麼技藝啊?”
谷宵蘊畢恭畢敬道:“回娘娘的話,臣女表演的是琵琶曲。”
明知道淑妃是在拿喬,卻不得不硬着頭皮應對。
她和詩妍郡主一同勝出的時候,各自的才藝就已經爆出了。
如今再來問,怕是有什麼名堂吧!
她倒也不怕,這麼多人都在呢!淑妃就是爲難,也得掂量掂量。
“哦——”淑妃拉長了音,“反彈琵琶就是你吧!沒想到這谷家小姐竟是藏拙呢!當日在皇后的千秋宴上,谷家小姐可是沒有表演這一手的。”
這話意在挑刺了。
谷宵蘊看了顏十七一眼。
顏十七隻是雲淡風輕的微微一笑。
谷宵蘊道:“回娘娘的話!臣女沒有藏拙。去年的千秋宴的時候,臣女的確是不會反彈琵琶的。這一技藝,是臣女臨時抱佛腳現學的。”
德嬪道:“能在短短的時間內速成,也是着實不簡單了。想來,那教導你的人,也是個厲害角色!”
谷宵蘊點點頭,“能夠將碗樂演奏的比彈琴還好聽,的確是厲害着呢!”
“哎呀!”德嬪驚叫一聲,看向皇上,“這反彈琵琶竟也是槿丫頭教的呢!還有什麼是這丫頭不會的嗎?”
周懌呵呵笑,“我槿姐姐厲害着呢!無所不會呢!”
“懌兒!”沅王妃上前,剛忙把他拉到自己身邊,以阻止他繼續口無遮攔。
“十七小姐,每次出現,都是這般的令人刮目相看啊!”太子不鹹不淡的道。
這句話,意味不明。
卻也沒人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