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淑妃卻覺得自己母憑子貴,高人一等了。
事事都想指手畫腳。
真以爲皇上這次肯帶她出來是恩寵嗎?
當着這麼多的人落了她的面子,說明了什麼?
說明了皇上已經忍無可忍!
說明了她真的高估了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淑妃是老實了,有人卻按捺不住了。太子走出來,“父皇,母妃提醒的是!此事,還是得問問男方的意思比較好!”
皇上看也沒看他一眼,直接看向後面,“顏如鬆!”
顏如鬆便大步走了過來,“草民在!”
“谷家小姐選了你,這門親事,你可願意?”皇上板着臉道。
顏如鬆看向旁邊的谷宵蘊。
谷宵蘊正滿臉緋紅,殷切期待的看着她。
雙手絞着腰間的禁步,顯示着心中的忐忑不安。
顏十七着急,蹭過去,小聲道:“哥哥,女子之心,不可辜負!”
皇上挑眉,“男子漢大丈夫,是就是是,非就是非,這有什麼好猶豫的?”
顏如鬆道:“師妹的情義,草民銘感在心,定不會辜負。草民猶豫,是想到了家裡的母親。辛辛苦苦生養了草民,這親事,原該是母親做主,纔算是做兒子的孝道。”
皇上眯了眼睛,“如此,你是擔心,你母親對這門親事不喜?”
顏如鬆道:“草民是以爲,若得母親點頭,方纔是圓滿。”
皇上道:“那若是你母親不點頭呢?你有當如何對待你的師妹?”
顏十七暗暗着急,“皇上------”
“你別說話!”皇上嚴厲的道,“朕只想聽這個師兄說!”
顏如鬆深吸一口氣,“草民會竭盡所能去說服母親!母親當初,肯送草民拜古大人爲師,就證明母親是相信古大人的教育的。古大人親自教導的師妹,自然就很好。何況,母親最是寬宏大量。”
“是這樣嗎?”皇上喃喃道。
“解元郎真是矛盾啊!”太子出聲道,“既然相信你母親不會爲難,那還要猶疑做什麼?”
顏如鬆道:“就算明知道母親不會爲難,草民也想着先得稟告母親一生。這是對母親的尊重!草民始終認爲,孝道大於天!”
“說得好!”皇上突然道。
聲音大的,彷彿想要掩蓋什麼。
谷宵蘊道:“是我欠考慮了!師兄,你別怪我!此事,的確應該先經你家長輩允許的。但請師兄放心,我會盡我所有的努力做一個好兒媳婦的!”
皇上突然大笑,笑着笑着,眼角竟有水光浮動。
顏十七看的心驚,就有異樣的想法,不受控制的竄出。
她能說,那笑聲是淒涼的嗎?
皇上笑罷,道:“師妹有情,師兄有意,天作之合啊!師兄師妹------師兄師妹,本就該在一起。好!好得很!顏如鬆,你只管回去稟了你母親。若是你母親沒有異議,朕就親自爲你們賜婚。”
聲音裡帶着顫抖的悲切。
顏十七不顧四周的唏噓聲,只顧盯着皇上看。
什麼叫“師兄師妹本就該在一起”?
往年的元宵宴,就算是玉成好事,也都是皇后的懿旨,像這樣勞動皇上的聖旨,還是開天闢地頭一次吧!
皇上沒有再看任何人,也沒有再多說任何話,擡腳就往外走去。
內侍連忙抱着明黃色的大氅追了上去。
棚子裡的人卻是跪了一地,齊喊着:“恭送皇上!”
皇上這一匆匆離去,淑妃和德嬪也須得跟上。
太子瑞王也都紛紛跟走。
鬧了半個月的元宵宴至此,落下帷幕。
顏十七木然的跟在沅王妃身後送客,想跟顏如鬆說句話的時間都沒有。
直到所有的人都散盡,時間已經到了申時。
顏十七掛念着高氏,便跟沅王妃請辭。
沅王妃也不留她,只說改日會親自登門去看高氏。
仍然是王府的馬車親自相送,只是在馬車旁,不期然的碰到了闞雪淨。
闞雪淨一臉的複雜,對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顏十七自是沒有心情應酬她,福了福身子,便轉身上馬車。
“十七小姐!”闞雪淨急急的看。
顏十七擡起的腳就不得不收了回來,“先生有話請直說!我急着回去看孃親!”
闞雪淨道:“那碗樂------”
顏十七道:“先生不會想說,那碗樂也是陸公子的吧?”
闞雪淨點點頭,“陸公子的確擅長碗樂!”
顏十七道:“先生如果想談論這個話題,恕不奉陪了。告辭!”
飛快的鑽進馬車,吩咐蠻牛,立馬開動。
谷宵蘊擇婿,挑中顏如鬆。
這一點兒,早前她是有着隱隱的感覺的。
她不阻止,是因爲感覺上高氏對谷宵蘊也是喜歡的。
但是,自主擇婚這件事,畢竟是太大膽出格。
就算高氏能接受,那麼皇上的那番態度呢?
現在顏如鬆已經回去了,會將這件事情處理好嗎?
就顏如鬆那讀書讀傻了的遲鈍,真的不會無意間惹着高氏嗎?
他能想到當年,皇上也曾是高氏的師兄嗎?
顏十七心情複雜的不確定了起來。
下了馬車,顏十七便迫不及待的衝進了家門。
連顏秉正站在院子中,也只是匆匆打了個招呼,便直奔內院而來。
喬嬤嬤從主屋出來,笑道:“姑娘回來了!”
“孃親可在屋裡?”顏十七腳步不停,急急的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