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十七點點頭,“浥塵公子果然旁觀者清。”
虞浥塵眉毛抖了抖,“你今日前來,就是代杜錦瑟興師問罪的?”
顏十七搖搖頭,“杜錦瑟在夢裡教導我技藝,在夢裡告訴我她的遭遇,就是爲了讓我給她討回公道呢!蜀葵,你當真不認嗎?”
蜀葵搖搖頭,突然激動了起來,若非手被綁着,定是要揮舞起來了。“我沒有做過,爲何要認?趙夫人,你這樣子誣賴於我,究竟是何居心?”
顏十七上前,擡手就是一巴掌甩了過去,“這一掌是代杜錦瑟打的!”然後,擡手又是一掌,“這一掌是你欠我的!”
打完了,才覺得手火辣辣的疼,趕忙放到嘴邊吹氣。
蜀葵的脣角就有紅色溢出,臉上也現出了灰敗的神色。
楊滋一臉的不贊同,“要打人,何須你親自動手?”
虞浥塵道:“你沒看出來嗎?她家趙大人讓她親自過來,就是爲了出氣的。不親自動手,她心裡的那口濁氣出不來。”
顏十七衝着虞浥塵咧嘴笑笑,“你果然跟我家夫君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
虞浥塵哭笑不得,“誰跟他穿過一條褲子?”
“趙夫人,這是要仗趙大人的勢欺人嗎?”蜀葵尖銳的聲音響起。
顏十七勾脣一笑,“你太看得起我們家趙大人了!我這哪裡是仗的他的勢,要依仗自然是靠着皇上最保險。你指望着靠太子,太子這不也眼看着倒了嗎?”
“你憑什麼斷定我背叛了主子?你憑什麼斷定我跟太子是一夥的?”臉上捱了兩巴掌,蜀葵整個人反而鎮靜了下來。
“就憑錦瑟把她的最後的記憶給了我!”顏十七擲地有聲的道,“她之所以把你嫁出去,不是因爲要把你摘出去,只是認爲,你已經不可信了。但你畢竟服侍了她二十年,不管你是什麼理由,她反正是要死了,姑且放你一馬吧!所以,真正顧念主僕之情的那個人,不是你,而是你背叛了的那個主子。”
蜀葵剛剛恢復的鎮靜就又崩解,整個人搖搖欲墜。
顏十七走到窗前,卻是徑直推開了虛掩的窗子,深深的吸了口氣。“就算沒有錦瑟的記憶,你認爲你所做的一切就真的天衣無縫了嗎?”
“我做了什麼?”蜀葵喃喃的問。
像是在問別人,又像是再問自己。
顏十七道:“你背叛錦瑟最直接的證據,就是你現在還好好的活着!太子連錦瑟都不放過,而你作爲錦瑟身邊貼身服侍的,一個知道了太多秘密的丫鬟,太子卻留下了你,爲的什麼?”
“對!”楊滋附和,“只有因爲她是太子的人,這一切纔好解釋。她活着,就是最好的證明!”
顏十七扭頭,斜眼看着蜀葵眼中的惶恐。
到了現在,她才終於怕了。
只是,卻還沒放棄掙扎,“不是這樣的!照你這樣說,朱算子也活着,他也背叛了主子嗎?”
顏十七道:“他活着,是因爲他還有用。他財神的身份,太子還不想放過。那麼,你活着呢?對太子還有什麼用處呢?”擡頭看看屋頂,“恐怕也就是這錦祥坊了!”
楊滋道:“原來太子,一直都沒有放棄對錦祥坊的佔有啊!”
“想明白了?”顏十七衝着楊滋挑了挑眉毛。
楊滋嘆氣,“是啊!這錦祥坊本來是瑟主的私產,按理說,太子是不知情的。但是,太子府卻一而再再而三的來錦祥坊找茬,原來是暗中已經盯上了啊!盯上的原因,只能是因爲出了內賊了。”
顏十七道:“有這麼一個給太子府通風報信的,曾經發生的一切都好解釋了吧!”
楊滋突然想到了什麼,“你上次在這裡跟太子妃狹路相逢,如今看來,也是事先安排好了的了?”
顏十七道:“很對!正因爲那一次,更加肯定了我心中的想法。”
得益於錦瑟留在她身上的明的或者暗的記憶,她對人完全可以憑着感覺評判。
就像對待趙翀,從最初相見就是莫名的信任。
就像對這個蜀葵,從最初相見心裡就是不喜。
楊滋道:“那她每次見你,都那麼熱切。我還真當她是從你身上尋找瑟主的影子了。她可真能演啊!”
顏十七眼神犀利的看向那個瑟縮的身影。
蜀葵就在她的這種注視中,軟軟的癱在了地上。
“的確是在演!”顏十七道,“她演的還特別逼真!但她從我身上尋找錦瑟的影子,卻是真的。她想到我身邊來伺候,也是真的。因爲錦瑟還有東西,是太子沒有得到的。”
蜀葵瞪大眼睛看向顏十七。
顏十七輕蔑的笑笑,“錦瑟有五十萬兩的私房銀子嘛!這個就是你蜀葵得以存活的價值吧?”
蜀葵這次是真的面如死灰了。
顏十七繼續道:“不是太子不想殺你滅口,而是你跟他供出了錦瑟私房銀子的事情。錦瑟的私房銀子肯定藏在了某一個地方,託付給了某一個人。而你這個錦瑟的貼身婢女只要存活着,遲早會有人來跟你接觸的。你也就可以循着蛛絲馬跡,找出那五十萬兩了。”
蜀葵重重的嘆氣,“主子終歸還是防備了我!”
“阿芙蓉!”顏十七緩慢的吐出了三個字。
蜀葵整個人便開始顫抖起來,目露驚恐的看着顏十七。
“那是什麼?”楊滋問。
顏十七道:“她在錦瑟的飯食中下的毒啊!那種東西,會讓食物變的很沒美味,卻也會讓人的意志力變的很薄弱。關鍵的,一旦食用,就再也戒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