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十七卻偏偏提到了鎮海侯府的桃花眼,這是在提醒他杜錦軒罔顧他的家人嗎?
還有他自小就奉若明月的嫡姐,在他的心中,真的是如同神明一般的存在着的。
正是因爲有了嫡姐的舉世無雙,他才認爲世間女子皆都是俗不可耐。
除了杜錦屏,再沒有任何一個女子能入得了他的眼。
所以,在莒州的時候,當得知顏十七居然會杜錦屏擅長的雙筆寫字的時候,他纔會那般的不待見顏十七,不爲別的,就是覺得俗人一個的顏十七褻瀆了杜錦屏的仙人存在。
然後,顏十七更是一步步強勢入侵,彈奏出了《暮陽殘雪》的絕世名曲,還不僅僅是用琴彈奏,還能用瑟彈奏。
那纔是真正地舉世無雙啊!
他在驚豔的時候,更是漸漸的心驚和不安。
終於,那種不安演變成了現實。
杜錦屏的所有才藝,都是竊取了杜錦瑟的。
那個他從來都瞧不上的庶姐,居然有着絕世才藝。
而杜錦屏,不過是空有美貌而已。
這樣的事實,衝擊了他的認知的同時,幾乎擊垮了他的精神。
假的!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當初,他有多麼爲杜錦屏驕傲,現在就有多爲她恥辱。
是的!就是恥辱!是從來都沒有過的恥辱!
心碎了,癒合起來,也是傷疤累累。
關於杜錦屏,從來沒有人當衆說到他的臉上。
但是,今日顏十七居然就這麼無所顧忌的揭開了傷疤,而且正好笑的看着他血流如注。
一雙桃花目,本來泛着淡粉色,這會兒卻是變成了血紅色。
“你該死!”杜錦軒從齒縫中擠出了三個字。
此時的他根本就不敢張口,他怕嘴巴一旦張開,話還沒出口,就先有鮮血噴出。
顏十七面上的笑容已然消失,“你可知,杜錦瑟爲何要毀去杜錦屏的容貌?你可知,杜錦瑟最後是怎麼死的?你可知,杜錦瑟最後就算是死了,眼睛也是睜着的?”
“這與你何干?”杜錦軒底氣不足的道。
顏十七道:“與我我沒什麼相干,但是跟在場的爲你出生入死的這些人卻很是相干呢!你們都給我聽好了,鎮海侯府的人,天生涼薄。當初的太子妃杜錦屏,算計了自己的庶妹跟她共侍一夫,其目的就是爲了讓杜錦瑟爲其做牛做馬。”
“顏十七,你閉嘴!”杜錦軒低吼,“再不閉嘴,我可要放箭了。弓箭手,準備!”
隨着杜錦軒一聲令下,在他的身後,整齊的衝上來一排手持弓箭的黑衣人。
顏十七眸子閃了閃,原來他們還真的準備了弓箭手啊!
只是,他那邊有了動作,顏十七這邊也隨之有了反應。
報曉,金方,沈銓,組成了三層人牆,擋在了她的面前。
顏十七低嘆,“杜錦軒,你想讓趙翀對你們展開殺戮,就儘管射殺我。我相信仇恨的力量,會讓他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的。”
杜錦軒道:“你當我是嚇唬大的嗎?”
顏十七道:“這句話,正是我想說的呢!杜錦軒,你當我是被嚇唬大的嗎?就算射殺了我,能讓杜錦屏的忘恩負義改寫嗎?我勸你,還是不要繼續自欺欺人的好。”
“不!不對!”杜錦軒大吼,“是她心甘情願的!是她硬插進了我姐姐和太子的生活!一切都是她的咎由自取!怨得了誰?”
“既是如此,那你氣什麼?”顏十七語氣上揚的道。
不溫不火的話,落在有心人的耳中,卻怎麼都覺得是濃濃的諷刺。
“誰說我在生氣?”杜錦軒雖用了吼的,卻是毫無氣勢可言。
乍聞之下,還以爲是無辜的小孩子在撒嬌呢!
顏十七道:“世人的眼睛是雪亮的,並不會因爲你們否認,就輕易的信了。杜錦瑟窮其一生,爲着杜錦屏,爲着瀝王的大業,兢兢業業,絞盡腦汁,可謂是付出了自己的所有,結果換來的又是什麼呢?當瀝王終於成爲了太子,也就是那夫婦倆卸磨殺驢的時候了。他們居然給杜錦瑟吃上了慢性毒藥。世上,還有比這更忘恩負義的事情嗎?”
“閉嘴!你胡說!這是誣陷!”杜錦軒揮舞着雙臂。
他很少有這麼情緒失控的時候。
杜錦軒一直都是一個很能沉得住氣的人。
今日,卻被顏十七挑撥的出離癲狂的邊緣。
顏十七嗤笑一聲,“我誣陷?若非痛恨到極點,杜錦瑟至於一怒之下毀去杜錦屏的容貌嗎?別再試圖爲你的好嫡姐辯解!她有什麼?失去杜錦瑟的杜錦屏,就是草包一個!從前還可以成爲草包美人,現在就是一個蛇蠍毒婦,一個沒有腦子的蠢貨。”
“放箭!給我放箭!”杜錦軒直接跳起來,“射死她!給我射死她!不用擔心趙翀的報復!趙翀會痛不欲生!一個悲痛至極的人,哪還有力氣報復!”
羽箭飛射,如同雨一般飄來,卻沒有一支能近了顏十七的身。
“十七,回來!”老夫人擔憂的大喊。
顏十七扭頭看了一眼,回了一個安撫的笑。
然後掏出玄鐵龍鳳片舉過頭頂,大聲道:“沂王幕的鑰匙在此!杜錦軒,你不想要了嗎?”
“停止射箭!”杜錦軒一揮手,“顏十七,你最好不要故弄玄虛!”
顏十七咯咯笑,“你配讓我故弄玄虛嗎?金方,接着!”伴隨着聲落,隨手一拋。
金方擡手,便將玄鐵龍鳳片握在了手中。
顏十七道:“捏在手中,讓杜世子好好的看看!當初在沂州的時候,你只找到了龍片,現在,我可是把鳳片都找到了呢!杜錦軒,你可要看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