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十七進到內室,由着沙暖伺候着換了翠綠色繡木槿花的褙子,點了夏蟬陪着,往延益堂而來。
彩蝶將她們迎了進去。
屋子裡也已經點了炭爐,暖和的很。
顏十七解了披風,就趕緊往裡走去。
老夫人從榻上起來,“可算是回來了!”
顏十七行禮,“十七不孝,害祖母擔心了!”
老夫人親自伸手將她攙扶起來,“你去沅王府散散心也是好的,祖母不放心,也就是怕路上不太平。”
顏十七道:“十七也怕!不過,也是心存僥倖,覺得夫君纔剛走,就是有心人想做點兒什麼,也不該這麼着急纔是。何況,還是大白天的,太陽那麼大。”
老夫人被她這麼三言兩語的說,也就笑了起來,“都是關心則亂啊!”
顏十七趁機道:“祖母,我餓了!”
老夫人一聽,更是歡喜的不行。
孩子都是回到了自己家裡,纔會喊餓喊得這麼的理直氣壯。
能知道餓了,也證明了心裡沒有鬱積。
關鍵的,顏十七沒有留在沅王府吃飯,而是回來陪着她,就證明是個非常有孝心的。
老夫人趕緊張羅着上飯菜。
飯後,顏十七又陪着老夫人說了會兒話,伺候着老夫人午歇了,纔出了延益堂。
她是很佩服老夫人的心態的,就算是天要塌下來,該吃了吃,該喝了喝,該睡了睡,這纔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風範啊!
顏十七並沒有回槿華院,而是去了溫氏那裡。
趙翀這一走,老夫人是個心裡透亮的,溫氏卻未必明白這其中的道道。所以,她決定去陪陪她。
見到溫氏後,顏十七才徹底服氣了什麼是傻人有傻福。
溫氏不懂外面的事情,所以,對於一切的風起雲涌也就無從感知。
趙翀去沂州這件事,她只當是皇命如此,理該遵守。
壓根兒就沒當成多大的事兒。
不知者無畏!原來真的是這樣啊!
這樣子無知的溫氏,比哭哭啼啼的溫氏,看着讓人放心多了。
見識了兩代婆婆的表現,顏十七也安心了,回到槿華院,也是倒榻就睡。養足了精神,才能得心應手的應對即將到來的大戰啊!
等待的日子最是煎熬。
就如同頭頂上懸了一把刀,卻不知什麼時候纔會落下來。
顏十七是真的寢食難安。
婚後,這還是她跟趙翀第一次分開這麼久。
從前,趙翀再忙都會回來躺在她身邊的。
而現在,卻是一連三日,被窩裡都是冷的。
沒有了那個寬厚的懷抱的護持,她是真的覺得冷。
無論怎麼裹緊被子,還是會覺得四處透風。
習慣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習慣了一個男人的存在,一旦斷了,當真是難受的很。
顏十七在半夜驚醒,趙翀不在的這幾日,她夜夜都要醒來,但卻沒有這次這般心神不安。
“報曉!”顏十七突兀的大喊。
報曉一陣風似的颳了進來,“主子怎麼了?可是做噩夢了?要起夜嗎?要喝水嗎?”
顏十七道:“去外面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
報曉道:“沒有啊!外面靜的很!”
話音剛落,院子裡卻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
報曉便一個激靈衝了出去。
顏十七也麻利的起了,自行摸索着取了衣服穿上。
沙暖很快端着燭臺進來,“主子別亂動!仔細碰着撞着了。”
顏十七道:“院子里人是不是都被驚醒了?外面什麼情況?”
沙暖一臉的惶惑,道:“奴婢不知!只是聽到有人敲院門,奴婢就趕過來了。”
報曉匆匆的進來,“延益堂的拂曉姑娘過來的,老夫人讓主子趕緊過去。”
顏十七由沙暖伺候着穿衣服,“現在什麼時辰了?”
沙暖道:“子時剛過。”
顏十七道:“這個時候,是人最容易沉睡的時候,選擇這個點兒發作,倒也是合乎情理。把我枕頭底下的荷包給我拿上。”
很快的穿戴整齊,整個院子也都驚動了。
顏十七特意將蒲嬤嬤喊到了跟前,“我出去後,嬤嬤就將院門鎖了。在我回來之前,任何人不得出入。”
“奴婢陪着主子去!”沙暖急急的道。
“奴婢也去!”泥融也上前一步。
顏十七道:“當我是主子,都給我聽話!報曉,走!”
“主子保重啊!”沙暖和泥融顫抖着聲音喊。
身爲丫鬟,雖然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但是通過主子的言談舉止,還是能感知一二的。
顏十七有些感動,畢竟是一直跟在身邊的人,忠心自是不用說的。
天上沒有一絲光亮,不見月亮,也沒有一顆星星。
風冷冷的吹着,落在臉上,絲絲的疼。
顏十七走的急,腳步一踉蹌。
報曉連忙攙扶住,“主子安心!無論發生什麼,都只是暫時的。”
顏十七用力抓住報曉的手,“我不能慌!我該相信他的!他都已經安排好了,對不對?”
報曉道:“十二屬相衛如今都在京城!這是以往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
“嚴重了啊!”顏十七嘆了口氣,“他曾經說過,十二屬相衛集齊的時候,就是有大事發生的時候!”
報曉寬慰她道:“再大的事情,大人也能穩住陣腳。”
顏十七抿脣不語,腳步更是不自覺加快了。
很多事情,都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的。
她現在怕的就是那百密一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