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跟隊去英國打聯盟杯到現在,離開漢諾威已經一個星期了。在這一週內,卓楊沒有主動給孫雨玫和貝芙莉打過電話,但原因並不相同。
孫雨玫把自己的手機關機了,說是不想讓父母找到自己。她每天晚上總是開機打過來和卓楊閒聊一會兒,聊完掛掉關機。
貝芙莉·鄧那裡,卓楊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怎麼解釋和雨玫的關係。貝芙莉倒是打過兩個電話過來,但也絕口不提孫雨玫,只扯些別的事。至於卓楊最擔心的兩個女人撕逼的問題,倒沒有發生,因爲他前腳剛去英國,貝芙莉隔天就返回了法國家中。
貝芙莉有點頭疼和孫雨玫單獨相處,聊什麼問什麼都不合適,話說得太明顯又怕傳到卓楊耳朵裡惹他不高興,什麼都不說吧,孫雨玫在家中大大咧咧更像是這裡的女主人,貝芙莉索性找個藉口回了法國。
不過,她沒那麼傻,把卓楊和孫雨玫單獨留在一起,孤男寡女說不會出事誰信吶?昨天晚上她已經掐着時間返回了漢諾威,在家中坐等卓楊歸來。
卓楊的困擾,在於怎麼去面對自己的內心。
他沒有想到自己早就喜歡上了孫雨玫,兩人相處時間其實並不長,就是去年夏天在奧地利薩爾茨堡他的《星空下的國王》個人音樂會期間,短短的一個多星期而已。
未曾相見已相識,未曾相識已相思。卓楊剛和孫雨玫遇見時,他和她似乎都沒有生疏感,彷彿認識多年的老朋友一樣。從那時到現在,又過去了大半年,期間兩人並未再謀面,但隔三差五的電話聯繫卻變成了很自然而然的事情。電話裡也沒什麼正經事,更談不上情話綿綿的曖昧,純粹閒聊而已,閒得無聊沒話找話居多。
“卓楊,你晚飯吃的什麼?……好不好吃……,我吃的炸雞塊和薯條……”
都是這樣的閒言碎語,回想起來沒一句有用的,可兩個人卻都甘之若飴,聊得興致勃勃。不同於剛開始時帶有明顯老外學說中國話的那種口音,隨着和卓楊不斷交流,孫雨玫的母語也越來越恢復嫺熟,畢竟幼年的記憶刻畫在靈魂深處,而她和卓楊對話時也堅持使用中文,倔強的固執。
某年某月某日,第一次看見你,無關愛情,無關心動,但日子一久,你就三三兩兩,停停走走,留在我心上。如果沒有遇見過貝芙莉,卓楊此時一定不會否認自己的感情。
卓楊喜歡貝芙莉,這一點也是毋庸置疑的,即便現在生命中突現孫雨玫,他也確定自己是喜歡貝芙莉的。高挑美麗,對自己萬分順從,這很能滿足他小男人的虛榮心。
雖然姐姐卓秋天此前並沒有說什麼,但卓楊知道姐姐更喜歡孫雨玫,更喜歡這個快樂香甜並且和自己有相同膚色的女孩。雖然沒有把貝芙莉一事和父母交流過,但卓楊也知道,父親母親不同於已經適應國外生活的自己,對各色人種分辨不出差異,父母一直生活在國內,無論是從審美還是傳統,他們內心都很難接受一個黑色人種成爲兒媳婦。
這些,無關種族歧視。
父親母親應該不會強行干涉自己的愛情和婚姻,姐姐更不會,但卓楊需要知道他們的想法,因爲他們是他最親的人。
卓楊現在就像站在天平的中間,一個平衡的天平中間,不知道該如何選擇。貝芙莉是先行者,是令他支配欲得到滿足的女人,孫雨玫是暗藏者,是令他怦然心動的女孩。
也許,天平的平衡只是因爲孫雨玫還沒有表露出對卓楊的愛意。
“起來啦,卓楊,下樓吃飯去了。”蘭德從洗漱間拾掇完畢走出來,招呼還在發呆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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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來啦!”剛一推開小二樓的家門,貝芙莉就想小鳥一樣飛了過來,投進了懷裡。
卓楊在她湊過來的嘴脣上啄了兩口,似乎感覺貝芙莉還伸了舌頭。隨後,他頗有些不自然地看向盤腿坐在沙發裡的孫雨玫,也不知道心虛什麼。
穿着家居睡衣的雨玫衝着他笑得十分燦爛,完全看不出有什麼嫉妒或是不滿。
“哎,要不要我出去迴避一下,讓你倆做點愛做的事,好一解相思之苦。兩個小時夠不夠呢……”雨玫笑嘻嘻用中文說道,可身體根本卻沒有挪窩的意思。
“去去去,一個小丫頭片子瞎琢磨什麼呢?學點好成不成?”卓楊老臉些許臊紅。
“誰小丫頭片子呀,我還比你大一個月呢。”雨玫一邊笑着和卓楊說話,一邊往嘴裡塞着薯片,薯片渣子吊在地板上、沙發上、睡衣上,和她持杯玉筍露纖纖光潔玲瓏的赤足上。
卓楊沒在的這一個星期,貝芙莉也躲了出去,孫雨玫一個人在家裡窩得悠閒自在,她只是在頭一天去超市刷着卓楊硬塞給的信用卡,推了滿滿一購物車各種食物回來,之後便沒有踏出過小二樓家門半步,陪伴她是電視上沒完沒了的肥皂劇。
“卓楊,我想你。”貝芙莉下巴搭着他的肩頭,在他耳邊輕聲呢喃。
“我也想你,貝芙莉。”卓楊微笑着迴應,又掰過她的頭,吻了起來。
貝芙莉不由得情深迷離,正待要熱烈迴應,卻不料……
“哎,對了,雨玫你整天就吃這個呀?那怎麼行,走,我帶你們倆出去吃點好的去。”卓楊又和孫雨玫隔着客廳兩頭聊了起來,臂彎依然摟着貝芙莉。
“好呀好呀!”雨玫登時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譁——’懷中的超大號袋裝薯片灑得滿地滿沙發。先是一愣,隨後便和卓楊一同大笑了起來。
貝芙莉好無奈!
卓楊的吻心不在焉,些許的敷衍了事,更讓她彆扭的,是他和蘿絲孫雨玫一見面就是中文,完全沒顧及到她這個一頭霧水的身邊人。三個人本可以用英語或法語共同交流,但他倆偏偏使用母語,即便三個人一起聊天,上一句和貝芙莉還說着英語,下一句面對卓楊就轉成了中文,轉得非常自然。
這一點,讓貝芙莉感覺自己纔是那個客人,人家倆更像此間的主人。
此前大姐頭在家時,大家總是用英語一起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