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處指着一個空位:“你就坐那裡。”高遠見那個位子就在木處座位的前面,心想做什麼都會被木處發現,一定很不自由也無隱私可言。木處彷彿發現了他的心思:“你那是風水寶地,坐你那位子的都升上去了,一個到了外地當局長,其他的都是處級幹部了。” 高遠便感謝木處給他留了一個這麼好的位子,正要過去坐下,木處說:“隔壁也是我們處的辦公室,我帶你去看看。”
高遠跟木處過去,隔壁坐了三個人,高遠心想加上他們處裡原先共有七個人,按說不算少了,怎麼還會人手緊張,可是木處一介紹他就明白了,原來那三人全是副處長,加上木處,處裡有四個領導,下屬只有三個,難怪他們忙不過來。
那三個副處長全是名牌大學畢業,一個名爲樂山,人顯得精明強幹,他是當年北大的文科狀元,他一個同班同學已經是中央某政治新星了;一個名爲馬興,人生得就像西遊記裡的唐僧,他是清華大學的科班生,兩年前還是總局局長秘書,後來因妻子在臨海就申請過來團聚,由副科長直接跳級升爲副處長;還有一位名爲魯鋼,掃帚眉,豹子眼,一看就是個暴脾氣,他是上海財經大學畢業。
高遠自嘆弗如,他當年考研報的也是北大,總分超過錄取線幾十分,可是政治差了一分,後來就調劑到了恆春大學,現在,他已淹沒在一羣名校同事中,他愈發忐忑,唯恐自己做不好工作惹來大家輕視。
“木處,讓高遠做我這一塊兒事吧,以前都是我一個人處理,現在也該有個人幫我了!”魯鋼向木處要人。木處一笑置之:“算了,你那一塊兒也就那點兒事,你一個人足夠應付了。”魯鋼眼神頓時不悅起來,在那裡嘟嘟囔囔道:“我那一塊兒事兒也很多,我一個人整天也累得不輕——”
木處不再搭理他,馬興又開始要人:“我這裡也需要高遠,每個月都要向總局報送那麼多的報告報表,全哥我們兩個根本忙不過來。”木處哂笑道:“你也算了,事有輕重緩急,你那一塊都是些例行事務,應付一下就行了。”
“應付?我怎麼應付?那都是總局的事,總局的事沒有不重要的,要應付你自己應付去!”馬興滿面怨氣發起火來。高遠沒想到他看起來文縐縐的,脾氣卻比魯鋼還要大,估計他有總局局長做後臺,木處也奈何不得他。果然,木處只能任由他發火,一句話也不反駁。
“算了算了!木處也很難做,高遠就一個人,分給誰還真是件頭疼的事!”樂山在一旁打圓場。木處說:“我已定好了,王局的課題由你主抓,高遠執筆,課題未完成前高遠歸你主管。”樂山似乎有些不情願:“文博做課題有經驗——”木處打斷他:“不要說了,就這麼定了!你先給高遠講一下課題的事,爭取兩個月內完成初稿。”
木處離開,樂山讓高遠坐到沙發上:“這個課題既涉及到經濟金融知識,也涉及到會計知識,會計只是裡面的一小塊,我就怕你會計方面還過得去,經濟金融搞不好,而且這個課題有很多專家學者研究,可以說已經寫濫了,你要想寫出新意,要想在現有基礎上有所超越,那真是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
樂山不愧是北大的文科狀元,說着說着便吟起詩來。他有心情吟詩,高遠卻壓力已如山大:“樂處,金融我一竅不通,經濟也就讀過一兩本書,這個課題我恐怕難以勝任。”樂山似乎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悠哉遊哉地說:“既然木處認定了你,你就好好做吧,我明天就休假了,一個月後你再向我彙報。”
旁邊,魯鋼羨慕地說:“你又要爬山去了吧?”樂山說是,魯鋼問爬什麼山,樂山說是珠穆朗瑪峰,馬興驚歎道:“你平時也就爬爬蓮平山,海拔也就一兩百米,現在一下子要去爬海拔9000米的世界第一高峰,你受得了嗎?”樂山說沒事,事先會在那裡做半個多月的訓練。”高遠說:“樂處,您一定要注意安全,我還指望着您凱旋歸來指導我!”樂山說:“你不要對別人抱什麼期望,一切都要依靠你自己。”
高遠回隔壁坐下,木處問樂山怎麼安排的,高遠說樂山明天就要休假去爬珠穆朗瑪峰,暫時沒時間顧及此事。木處馬上打電話把樂山叫來:“你給我請過假嗎?”樂山說正好現在請個假,木處說:“你就知道遊山玩水,能不能先把課題完成再去?你一個北大狀元,能力是有,就是不知道沉下心來做點兒事,要不然早該提成正處了。”
樂山頗爲不屑地笑道:“木處,不管怎樣,這個山,我不得不爬,現在是爬山的最好季節,現在不爬就要等到明年了,而且爲了爬山,我前期已經投入二十多萬元,這錢不能白花。”
“好吧,我看你是活膩歪了,非要花錢去找死,你去吧。”木處氣得看也不看他了:“高遠,你先去五樓圖書館借點書看,你還沒工卡,書先記我頭上。”高遠來到五樓,只有四排書架,上面的書都是好些年前的,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利用價值,他隨便借了幾本回來,木處說:“怎樣?”高遠說書太少了,木處便着急:“怎麼才能找到參考文獻呢?”
高遠忽然想起兩年前考研面試時認識了一位名叫薛亮的男生,那次面試薛亮落了榜,第二年卻考上了臨海大學的研,他心裡大喜:“木處,臨海大學我有一個朋友,我去他那裡看看有無借書證,他們那裡的書一定很多。”
高遠馬上和薛亮聯繫,薛亮說現在就可以去找他,木處馬上吩咐樂山:“你送高遠過去。”樂山接過車鑰匙,與高遠一起下樓,驅車向臨海大學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