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槿一震,驀地擡眼:“楚哥哥,你……你說什麼?”
男子道:“我說燕沉昊已經活不了多久。當初因爲你的堅持我讓你嫁給了他,我沒能阻止你,但是,我不可能讓你留在另一個男人身邊……”
齊槿已然驚得呆住,連聲音都有些顫抖:“你……你對他做了什麼?”
見他如此表情,男子心頭不由怒意妒意齊涌,卻是努力壓下了,只淡淡道:“我沒對他做什麼,真正對他做了什麼的,是你自己。”
“我自己?”這一下齊槿更是呆住。
男子定定看着他的眼睛道:“在你堅持要嫁過來之前,我便暗中讓你服下了一種毒,這種毒無色無味,短時間內並不會發作,而發作之前也無任何痕跡,便是連武功高強之人,甚至郎中也察覺診斷不出來,畢竟,發作之前它對身體並無害處。然而,這種藥卻有一個特點——”男子頓了頓,緩緩道:“它會傳染,而它傳染的惟一方式,便是**……”
望着眼前已然毫無血色的臉,男子微微笑了一笑,卻是有些不穩:“當然,如果你跟他沒有……那他自然不會中毒……”
齊槿呆愣地望着眼前的人,明明是無比熟悉的,那一時,竟然覺得有些陌生,而他的那些話……腦中似是轟然又似空白,最後卻是怔怔問道:“楚哥哥,你有解藥的,對不對?”
男子深深地看着他:“我自然有解藥,你也不用擔心,因爲現在還未到發作時間,所以只要服下解藥,你便不會有事……”
“那……他呢?”
男子沉默了片刻,深邃目光望過去,靜靜道:“小槿,如果我說,我可以爲他解毒,但你必須跟我走,你,會不會恨我?”
齊槿輕輕搖搖頭,低聲道:“我不會恨任何人……”
男子聞言一怔,繼而卻是微微苦笑:“那……你還會不會喜歡我?”
齊槿靜靜地望着眼前的人,沒有回答。
見他不語,男子微微笑了笑,下一刻,卻是驀地吐出一口鮮血來,將胸前衣衫染得鮮紅一片。男子卻並未擡手去擦拭脣邊血跡,仍自在齊槿微微痛楚的目光中定定直視過去,聲音夾着壓不住的痛苦:“小槿,他喜歡你未必有我深,你肯爲他,爲何便不肯要我?”
齊槿輕輕垂下眼簾,什麼都沒說,默然一陣後,忽然雙膝一屈,緩緩跪了下去。
在男子錯愕震驚的目光中,齊槿靜靜道:“也許他喜歡我未必有你深,但我喜歡他,卻絕對比任何人都深。”
男子眼中悲憤、傷痛、嫉妒,怒火一一閃過,眼神複雜之極,到最後卻是仰天一笑,悲聲道:“小槿,我一向以爲你是最溫和的,沒想到你竟可以爲了一個燕沉昊決絕至此!你喜歡他,你就可以如此逼我?!我在你眼裡到底算什麼?”話音甫落,脣角鮮血又已淌出。
齊槿靜靜垂眸,將所有傷痛都掩在長睫之下,卻是筆直跪在男子面前,安靜不語。
男子頹然閉眼,良久後,再睜眼時已只剩一臉慘淡,長嘆一聲道:“罷!沒想到我竟真會輸給一個燕沉昊!”目色複雜地望向地上的人,深吸一口氣道:“小槿,你起來,我答應給你們解藥便是。你既是如此逼我,我又怎能再狠得下去?你贏了。”
自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藥丸,將地上的人扶起,然後將藥丸遞到他嘴邊,男子道:“我要親眼看着你把解藥服下。”
齊槿緩緩伸出手去,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擡眼看向眼前人,只接過藥丸,毫不猶豫地吞了下去。
男子拉過他的手,將瓷瓶放到他手中,道:“這裡邊還有另一粒解藥,你帶回去給他罷。”頓一頓,看着眼前低垂眼簾的人,苦笑道:“你現在竟連看我一眼也不願意了麼?”
齊槿咬了咬脣,擡起眼來,那一時,眼中的痛楚便再也掩飾不住:“楚哥哥,我……”
男子伸手過去,輕柔地撫着他的臉,柔聲道:“小槿,你要記住,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楚哥哥不會怪你,只是希望,你永不會後悔。”隨後握住齊槿的手,牽着他走到窗邊,往外一指,微笑道:“他在那裡等你呢。現下你的毒也已經解了,你這便回去罷。他不是我待見之人,我也不希望他知道我,所以你莫要對他言起我,便只讓他以爲你是一位高人所救便是。”然後緩緩放開齊槿的手,“你既不願跟我走,我也就不送你了,樓梯在那邊,你自己下去罷。”
齊槿看着眼前之人,只覺心裡異樣難受,但卻不知該說什麼,只用力地將手中小瓶捏緊,輕輕道:“楚哥哥,我……我走了。”便自轉身,卻是不知該再如何面對背後之人。
只是走得幾步,身後的人忽地輕輕喚道:“小槿。”當即腳步一頓,身子卻似微微一顫。卻聽那人輕聲道:“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一股刺痛驀地蔓延開來,一直蔓延到眼角,齊槿深吸一口氣,低低“嗯”了一聲,便即向前走去,並未回頭,只怕這一回轉,眼中的熱流便再也關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