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小嫣然回去的婢女回來來報那小女孩確實是住在鬆亦院的,而且鬆亦院中確實也只有她們母女兩個住,多餘的婢女並無一個,倒是有一個在廚房幫工的老嬤嬤看她們母女兩個生活艱苦,大發善心的隔三差五給兩人送一些飯菜吃,而且那孫氏平日裡也做一些針黹繡活偷偷地拿到外面去賣,方纔勉強地維持了兩人的生計。
一個是徐府的姨娘,一個是徐霽的親生女兒,卻要靠自己的手去養活自己,只能說這個徐府真夠是冷血無情的,而徐霽甚至是徹頭徹尾的大混蛋,把人強搶了回來卻不知道倍加珍惜,疼時一擲千金,厭時棄如敝履。
徐錦瑟黛眉輕顰,思量了一下,道:“派人暗地裡關照一下兩母女,別做的太明顯叫人給瞧了出來。”
“是。”那婢女應聲而去。
“小姐何以對一個萍水相逢的小女孩這麼上心?”李嬤嬤不解的問道。
李嬤嬤知道現在的徐錦瑟不是輕易發善心的女子,所以對於徐錦瑟對一個小女孩過多的關照還是讓李嬤嬤感到奇怪。
徐錦瑟翦眸微掀,輕道:“不過是憐她身世可憐罷了。”
這麼一句話就讓李嬤嬤醍醐灌頂。
徐錦瑟這哪裡是憐人家身世可憐,不過是見徐嫣然身世與她小時候身世一樣,皆是父不喜,身爲徐府主子卻過得比下人還不如,不過李嬤嬤倒是覺得那個徐嫣然比徐錦瑟生活好上不止一倍,畢竟徐嫣然能夠留在府中,身邊也有一個親孃照顧着,而徐錦瑟卻要一個人過活,所以相較於徐錦瑟的遭遇,其實李嬤嬤對那個徐嫣然並沒有過多的同情,畢竟各人有命,天下蒼生吃不飽,穿不暖的百姓數之不盡,要是一個一個的去同情,她也拿不出那麼多的心思來。
見慣了風浪,嘗過了人情冷暖,除了徐錦瑟,李嬤嬤並沒有殘存多餘的同情心。
“小姐,各人有各人的命,那孫姨娘既然被老爺納了就該識得籠絡人心的套路,深宅內院裡連討好籠絡人心的本事都沒有那她就只能憋屈的活着,就算小姐可憐她們母女兩個又如何?小姐能護得了她們一時可護不了她們一世,在這府裡沒有誰是可以靠誰一輩子的,就像老奴,老奴也想陪小姐一輩子,爲小姐遮風擋雨一輩子,可老奴知道是不可能的,老奴終有一天會老去,終有一天會先小姐走,到那時候誰來保護小姐?所以老奴最希望的還是看到小姐能有獨當一面的能力,老奴說那麼多也是想告訴小姐,小姐對那母女可以一時的同情,可是路是她們要走的,如果那孫姨娘會爲她的女兒着想就應該堅強起來,想想怎麼才能把老爺的心給籠絡回來,而不是自艾自怨的躲在鬆亦院足不出戶的,在這府裡多得是逢高踩低的奴僕,如果她不強,只怕會累及嫣然小姐受罪。”
徐錦瑟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所以即使在徐嫣然身上有些感同身受的悲涼,徐錦瑟也沒有想過伸出援助之手,畢竟是各人選擇的道路,既然選了就該有承受的能力,對於今日見到的徐嫣然,徐錦瑟也僅僅當做是萍水相逢罷了。
這邊徐錦瑟心情還算愉悅,雖然有徐嫣然這段小插曲不過並沒有影響心情,只是這邊歡喜衢嫺院那邊卻是籠罩在一片烏雲當中。
自抽了巴掌的徐雅芙一回到衢嫺院就大發了一通的火氣,整個院裡的僕從婢女人人自危,照管着囡囡的婢女更是被徐雅芙一頓重罰,登時院中的人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生怕怒火中的徐雅芙一個不悅把火氣撒到了她們身上,畢竟徐雅芙的胡攪蠻纏狠辣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招架的。
重罰了婢女,徐雅芙怒火未平的掃視着齊齊跪在地上的婢女家丁,罵道:“一羣廢物,一隻畜生都看不住,若是再有下一次就不僅僅只是這麼點懲罰,下次記得把手腳放利落一點,要不然我通通把你給發賣了,女的賣到青樓爲娼爲妓,男的爲奴爲僕,生的子女世代爲奴爲婢永不翻身。”
地上的僕從婢女嚇得瑟縮着身子,齊聲道:“小姐,奴婢/奴才等不敢了。”
“下去吧,省得我看着你們心煩,一羣沒用的廢物。”徐雅芙沒好氣的說道。
一羣僕從婢女戰戰兢兢的起身走了。
“表妹,聽說你被姑丈責罰了?”蘇青聽到消息很快就趕來了,身後還跟着一個脣紅齒白的少年。
看到踏步流星走來的蘇青,徐雅芙一瞬間滿腹委屈,哭着撲到蘇青的懷裡,哭的不能自已的說道:“表哥!”
蘇青心疼的拍着徐雅芙的背,雙眼卻是看着不遠處的蘇氏,道:“姑姑,這是怎麼回事?姑丈怎麼會責罰表妹?”
接到蘇氏捎來的信,蘇青擱下手中繁忙的公務就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
蘇氏嘆了口氣,說道:“還不是你送來的那隻赤古給惹的禍。”
蘇氏說這話並沒有過多責怪的意思,畢竟蘇青是她最爲滿意的外甥,而且現在她還要依仗這個年輕有爲的外甥,所以就徐雅芙被罰一事,雖然蘇氏一開始對蘇青有那麼一點點的怨言,不過蘇氏是個聰明的人,腦子千緒百轉的就把自己給開解通了,也就沒有過多的糾結這件事。
蘇青眼中一閃而過一道暗光,快的讓人捕捉不到。
“那隻畜生如今在哪?”蘇青語氣低沉的問道,語中不難聽出他微微地動怒。
徐雅芙哭完了,擡起頭看向蘇青,哽聲道:“表哥,我很喜歡你送的赤古,別把它送走。”
蘇青撫着徐雅芙的頭,低聲道:“真的喜歡?”
徐雅芙點點頭,道:“挺好。”
徐雅芙性子嬌蠻,從小到大要什麼有什麼,養成了她眼高於頂的性子,不是價值連城的東西不會看上,不過對於這隻蘇青送的赤古藏獒卻是打從心底喜歡着,一是因爲蘇青親手從西域帶回來的,徐雅芙愛屋及烏之下對其愛不釋手,二也是因爲囡囡的性子很合徐雅芙的眼緣,沒來由的就喜歡上了,雖然偶爾會對囡囡懲罰,不過大多時候徐雅芙對這隻蘇青親手送的藏獒還是很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