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是二妹妹送來的點心,左右我們幾個都有些餓了,不如留下來。”邵佑常說着,就去接雪蘭手上的點心盒子。
雪蘭見邵佑常舉止輕浮,早已對他心存厭煩,她不由得退了一步,避過了邵佑常伸過來的手,轉身把點心交給洛璃,看也不看邵佑常一眼,“洛璃,你把點心交於三爺的丫頭,我們也就回去了。”
邵佑常的手落了空,他倒也不以爲怵,揚起頭來,笑着對雪蘭拱拱手,“即是如此,那就不遠送二妹妹了。”
雪蘭也不理會,轉身向竹園大門走去。
洛璃接過點心把點心交於了丫頭,隨着雪蘭出了竹園。
葉建晟眯着眼睛望着雪蘭的背影,冷笑起來,“不過是個土包子,她倒也敢給旁人臉子看!”
邵佑常也望着雪蘭的背影,目光從垂下來的長髮一直滑到腳邊的裙裾,他悠悠的搖着頭說,免去了葉建晟的姓,只喚他“二哥”,“二哥,這葉雪蘭雖是沒有什麼儀態,模樣倒是秀美。”
葉建晟瞥了邵佑常一眼,“怎麼?佑常兄是看上她了?我勸你省省心罷,真娶回家去,那雙天足都會嚇得你找不到北了。”
邵佑常挑嘴角一挑,眼裡的淫光再難遮飾住,話說得意味深長,“那又如何?二哥,女人可不是看腳的……”
葉建晟看向邵佑常,見邵佑常勾着脣,正朝他奴着嘴。
忽然間,兩個人相視大笑起來。
肆無忌憚的笑聲引來了葉建彰。
葉建彰從房裡走了出來,看看大笑不止的葉建晟和邵佑常,以爲他們在嘲笑,葉建彰撓了撓頭,“是你們給葉雪蘭什麼難堪了麼?”
葉建晟上前來攬住了葉建彰的肩頭,搖頭晃腦着說道,“三弟,你難道還擔心我們欺負了那個土包子不成?你可別告訴我你們姐弟情深呢?”
葉建彰臉色微紅,急忙搖頭否認,“我哪裡是怕哥哥們欺負了她,只是覺得她煩……”
邵佑常啪的一聲打開了手上的摺扇,輕搖着扇子對着葉建彰笑道,“三弟莫怕,二妹妹即是你姐姐,也是我們的二妹妹,我和二哥哪裡會怠慢了她呢?”
葉建彰有些不知所措,嘴裡喃喃着說“不是我姐姐”的話。
攬着他的葉建晟拍了拍葉建彰的肩,說,“我說三弟,你今日心情又被那土包子鬧得不好,不如跟我們一起去我的小書房去搏戲罷。”
搏戲,即賭博,京城中多有些不求上進的子弟相聚勾引逗玩着。
沐恩侯府辦的學堂原來是爲了供葉氏一族子弟讀書的地方。自從邵佑常來了之後,與葉建晟一拍即合,開始還只是吃喝玩樂,後來漸漸越發不成體統。
邵佑常本就不是爲了讀書而來葉族學裡的,他的目的是結交葉府裡的少爺們。而他來時,正巧葉建舒因學業極佳,被沐恩侯葉世涵送去了書院,學裡再沒有主事的人了,縱得邵佑常跟着幾個不思進取的葉氏子弟更加放肆,竟然悄悄賭起錢來。
葉建彰自然知曉他們在賭錢,他並不想沾染,於是葉建彰連連搖頭,“二哥,我……我和你們玩不了……”
邵佑常轉着眼珠,上前道,“是不是沒有銀子?”
葉建彰臉紅起來,支吾着。
葉建晟推開了葉建彰,指着葉建彰的鼻子揚聲就罵,“虧你是個大家子的哥兒,怎麼手上的銀子就那麼少?難道還要你攢銀子娶媳婦不成?”
“不是的,”葉建彰被葉建晟說得低下了頭,“我本來月例就少,又想着留些銀子以後有個用處……”
邵佑常攔住了還要說話的葉建晟,對葉建彰說道,“三弟放心,三弟的銀子我替三弟出了,三弟只管玩就是了。”說着,邵佑常親熱的拉住了葉建彰,“大家兄弟,不過是爲了取個樂子,哪裡還真會計較什麼呢?”
葉建彰哪裡肯,邵佑常按住他的肩笑道,“三弟別忙,還有一個好處,且聽我說來,若是玩得好,許是還能賺來些銀子呢。”
葉建彰聽說能賺些銀子,心中微動,面上的猶豫之色就顯露出來,“在一起玩的又都是學裡的族兄弟們,哪裡好真的贏誰的銀子……”
“哎,”邵佑常笑着給葉建彰講起道理來,“族兄弟又不玩大,幾紋玩玩還是能玩得起的,說到底不過是玩個彩頭,大家心裡歡喜罷了,你又何必當真呢。”
葉建晟上前來推着葉建彰,話卻是對邵佑常說着,“你也不必和他說這些了,只管拉他去了就是。玩上一次,他就曉得這其中的好處了。”
邵佑常拉住了邵建彰的手臂,三個人一路推推搡搡的朝旗山苑而去。
雪蘭離開了竹園,忍着一肚子的氣回到蘭園。想着託蘇四小姐的事,雪蘭提筆給盛蘭溪寫了封信,約她得閒一起去買書。
盛蘭溪馬上就把回信讓葉府的人帶了回來,她說這幾日家裡忙,待過幾日再和雪蘭一起買書。
雪蘭把盛蘭溪的信收起來,心思不由自主的回到了去竹園時的一幕。
雪蘭本就極厭葉建晟,因勸不了葉建彰,也只能暗中留意葉建彰等人的舉動。可是她沒想到邵姨娘竟然會把自己的侄子也弄到葉族學裡,今日瞧着邵佑常的模樣就不像個好人,若是此後再加上這麼一個人,葉建彰還不知道會被他們帶累成什麼樣子呢。
心裡想着,雪蘭喚過來劉嬤嬤,“嬤嬤悄悄派人去看看三爺做什麼去了。”
劉嬤嬤早見雪蘭從竹園回來後,便有些沒精神。她悄悄叫了去洛璃才知道,葉建彰當着外人的面給了雪蘭難堪。現在聽得雪蘭說要知道葉建彰幹什麼去了,劉嬤嬤忙答應着出了去。
雪蘭坐在小炕上,心不在焉的拿着茶杯,緩緩飲着。
天氣依舊煦暖,秋風吹來,坐在臨窗旁的雪蘭鬢邊的碎髮被風兒吹了起來。隨風輕揚在她的眼角。偏偏她眼簾低垂,分不清哪裡是睫毛,哪裡是青絲。雪蘭手中捧着的茶盞裡升騰出一縷氤氳的茶氣。只可惜那茶氣還未及觸到她紅潤的雙脣,就隨風輕散開來,只把雪蘭的雙脣薰染得更爲嬌嫩。
劉嬤嬤進來時,正好看到眼前的這一幕。她不由得心頭微窒,自家小姐還是很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