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蘭溪莞爾一笑,把書重新放回到架子上,“罷了,即是如此就算了,想想她也是可憐之人。”
雪蘭對於盛蘭溪的大度很是感慨,盛蘭溪雖是庶女,卻沒有被養歪,這便是她最大的幸運了。
盛蘭溪又舉起一本書,指着封皮對雪蘭笑道,“你快看這本書,《聖帝傳》呢。”
雪蘭湊了過來,和盛蘭溪一起討論起書來。
兩個人說說笑笑,一晃過了半個時辰。書選得差不多,雪蘭和盛蘭溪一同下了樓去結帳。
楚錦笑着上前道,“小姐,盛大小姐,夫人已經叫奴婢把小姐們的書帳結了。”楚錦說着,又從一旁的婆子手上接過一個點心匣子,送至盛蘭溪面前,“這也是我家夫人吩咐奴婢買回來送與盛大小姐的,盛大小姐一盒,我們家小姐一盒,夫人還有話呢,這是防止兩位小姐因爲點心打架。”
盛蘭溪不好意思的抿脣笑了起來,雪蘭把點心匣子接過來塞到盛蘭溪的大丫頭芳兒的手中。
雪蘭只笑着打趣芳兒,“又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只管幫你家主子好生捧着。”
芳兒看了看盛蘭溪,欣然的捧住了點心匣子。
眼見着要分手了,盛蘭溪不捨的拉住雪蘭的手,“沒事你就往我家裡面去坐坐。”
盛蘭溪雖未說,雪蘭也聽得明白,盛蘭溪在家裡很是孤單。
“那是自然,”雪蘭噙着笑,道,“我若是有空了就去找你,只是你要備好的點心香茶等我呢。”
盛蘭溪嘴上答好,這才鬆開雪蘭的手,依依不捨的上了馬車。
雪蘭眼望着載着盛蘭溪的馬車離去,才扶着楚錦的手轉身向自己的馬車而去。
忽然,一隻髒兮兮的手伸到雪蘭的面前,“貴人開恩,賞個飯錢罷。”
那聲音沙啞極了,似含着多年的滄桑。
雪蘭轉目看去,油泥糊着的一張臉上掛動着討好的笑容,那個乞丐頭髮粘在一起,像極了一片糾纏着的玉米鬚子,周身酸臭味直嗆人喉嚨。身上的衣服打着補丁,衣角破裂之處還是露出一截暗黃的皮膚來。也不看出來人多大年紀,隱隱覺得是個女人。
雪蘭剛要吩咐楚錦賞幾紋錢,那個女乞丐看清了雪蘭的臉,啊的怪叫一聲,倉皇向着街尾跑去,嚇得雪蘭半晌沒回過神來。
楚錦扶住了雪蘭,急忙問道,“小姐……她……她是怎麼了?”
雪蘭望着那佝僂的背影,搖了搖頭,“她似乎是嚇到了一樣……”
楚錦啐道,“她倒嚇到了?她是把別人嚇壞了纔是呢。多虧沒傷到小姐,不然她也沒命在了!”
雪蘭望了楚錦一眼,楚錦識趣的不再說話,雪蘭這才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駛起來,雪蘭坐在馬車裡靜靜的思索着。
這個女乞丐有些蹊蹺。
待馬車到了沐恩侯府時,雪蘭下了馬車,先去紫園向林氏報個平安,隨後在回蘭園的路上,就讓人喚了劉耿進來。
劉耿很快來了,雪蘭交待給劉耿一件事,“你去把查一個在一井書局附近乞討的女乞丐,多大年紀倒不好說,只是她的右手上有一道疤痕。”
劉耿記了下來,點頭退出正房。
劉嬤嬤上前來一臉緊色着問道,“小姐,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了?”
雪蘭沉默半晌,才說,“今日出門倒是有些奇怪,遇到一個乞丐似乎認得我一樣。”
“怎麼會有這樣的事呢?”劉嬤嬤也覺得奇怪,“小姐剛回府上,京城哪裡有什麼相熟的人,更別提是個乞丐了。小姐,可不可能是從前在歲縣裡的人呢?”
雪蘭搖搖頭,“若是歲縣裡的人,不該見我就跑。再者,歲縣裡的人,我也認識了大半,並沒見過這個人。”
劉嬤嬤捧上來溫熱的帕子,雪蘭拭了臉才又道,“她是什麼人,我倒是很感興趣,所以叫劉耿查查去。”
劉嬤嬤服侍雪蘭用了茶,纔想起一事來,“陳嬤嬤剛剛過來了,老太太的主意,說是在大爺去書院前全家人吃頓團圓飯。老太太有意定在明日,叫小姐準備着。陳嬤嬤還說,鄒府的老太爺老太太帶着哥兒姐兒也會過來,黃昏時分叫我們就去偏廳裡用晚膳。”
“好,嬤嬤你就幫我選身衣裳去便是了。”
對於這種炫耀式的宴會,雪蘭一點興趣也沒有,完全推給了劉嬤嬤。
雪蘭沒有興趣,可是梅園裡的三小姐卻興致盎然。
三小姐對着琉璃鏡,照着自己身上的這件新衣。
“是不是顏色太豔了些?”三小姐對着鏡子轉了一圈後對持鏡的碧影說道。
“奴婢瞧着挺好的。”碧影點頭笑着奉承三小姐。
“真的?”三小姐望着自己玲瓏的身形,揚起了嘴辰,“挺好便可,別是等了舅祖父來時,我這身打扮丟了人,就不好了。”
“怎麼會呢?”碧影前後幫着三小姐照了一週。
三小姐這才滿意的點頭,碧影收起了鏡子來。
主僕正說着話,小丫頭挑起簾子稟道,“姨娘來了。”
三小姐想到邵姨娘許諾她的事,忙道,“快請姨娘進來。”
邵姨娘扶着凡櫻的手走了進來,一進門,邵姨娘就看到穿上三小姐身上的新衣。邵姨娘笑誇讚道,“三小姐這件百疊裙倒是真好看!”
三小姐臉色一紅,嗔道,“姨娘快別取笑我了。”
三小姐把邵姨娘讓到一旁的小炕上,邵姨娘打發走丫頭們後,對三小姐說,“我把三小姐和然哥兒的親事對侯爺說了一遍呢,我瞧着侯爺是有意和鄒府結親。”
三小姐心都提了起來,卻偏偏臉上不露分毫,她故作輕鬆着道,“那父親的意思是誰與表哥定親才合適呢?”
邵姨娘明知三小姐的心思,卻故意打趣着道,“你細想想,這府裡的小姐們,哪個更能配得上然哥兒呢?”
三小姐揉着帕子,故意把臉扭向窗外,“姨娘這話好生有趣,誰配得上表哥,我哪裡知曉……”
邵姨娘一笑,也不說破,只掰着手指頭算着,“大小姐的身份是要留着聯姻的,老太太豈會輕易將她許人呢?二小姐那個土包子不必說了,府上敢提,鄒家就能氣歪了鼻子。四小姐又是二房那邊的,算不是正經的沐恩侯府裡的人,五小姐和六小姐又小,你說說,還剩下哪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