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撲到雪蘭的膝前,身子不住的顫抖着,“小姐,您快別這樣說,三爺到底是您的弟弟啊,難道他還能真害您不成?”
雪蘭轉過頭去,慘然一笑,“這纔是我最傷心的地方……我的親弟弟爲了一個乳孃,對我下了手……我是真的敗了,洛璃……”
“也許……”洛璃極力的替葉建彰說話,只是不想雪蘭傷心欲絕,“也許是一起奴才想替三爺出氣而爲之呢……一會兒三爺就會回來的……三爺剛剛不是說了麼?他去送經,送過了經書,三爺回來自然會發現小姐被鎖在這裡了。”
洛璃覺得自己越說越有道理。
“洛璃,”雪蘭的聲音一提,“你別騙自己了,也不要騙我了。下人哪個敢沒主子的命令做這樣的事?他們還要不要命了?!”
洛璃垂頭不再說話,眼淚卻簌簌落下來。
雪蘭吸了吸鼻子,拍了拍洛璃的肩,“快別哭了,現在還不是哭的時候,我們不能在這裡坐以待斃,我們要想法子離開這裡。”
洛璃抹了把眼淚,才擡起頭來,“那……那劉耿會不會回來救我們?”
雪蘭皺了皺柳眉,“劉耿到底有沒有和三爺勾結一起害我們,我們還不知道呢。”
雪蘭此時已經站起身來,她四下張望,回頭又對洛璃說,“我們現在不能指望別人,只能指望自己了。”
雪蘭說着,走向了裡間。
裡間有一張羅漢牀,羅漢牀旁邊放着兩把太師椅,在兩把太師椅的另外一側有一個一尺多寬的圓形雕花小花窗。
雪蘭上前去戳破了花窗的窗櫺紙,雪蘭看到外面是幾棵榆樹,榆錢正一串串的掛在樹梢上。
想來是爲了透氣,才建了一個小窗。
雪蘭把太師椅搬到花窗下面,捲起了身上的百褶裙,把裙裾掖進腰帶中。雪蘭蹬着太師椅,嗖的就跳到了上面去。
洛璃在一旁跑了過來,“小姐,您要做什麼?”
雪蘭轉頭對洛璃說,“你去留意門口有沒有什麼動靜,我要從這裡出去。”
洛璃看了看那個小花窗,只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而雪蘭已經擡起一隻腳,猛朝小花窗踹去。
雕花的花窗應聲而落,雪蘭又補了幾腳,把斷木也踹掉了下去。
雪蘭這才彎着身子,把頭先伸出了花窗外。
竹安居並沒有後院,雪蘭看到的只有臨窗的榆樹和圍着榆樹紮成的竹籬。雪蘭低頭看下地下,窗口離地面有一人高。雪蘭四下看看,見四周沒有人,又估算了距離,這才縮回頭來。
“小姐……”洛璃到底只是個丫頭,她不知曉小姐要做什麼,心裡已經打起鼓來。
從被鎖在這裡,主僕二人都不知道未來還會發生什麼事,眼前只有離開這裡纔是上計。
雪蘭叫洛璃扶住太師椅,她雙手支住了太師椅背,兩隻腳探出花窗外,雙手推着太師椅,靠着這推力把整個身子都慢慢的頂出了花窗外。
一旁的洛璃捂張大了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服侍小姐這麼久了,也見過小姐的厲害。可是,只那麼小的花窗鑽出去一個大活人,還是先腿後頭,無論如何洛璃也不敢相信。
“扶住太師椅,”雪蘭對洛璃說道,“我要出去了。”
洛璃不敢分心,努力把太師推向牆邊。
隨着一聲落地聲,雪蘭已經在一牆之外了。
雪蘭落了地,探出頭來對裡面的洛璃說,“你快也爬出來罷。”
洛璃都快哭了,“小姐,我哪有那個本事啊……”
“沒事,我接着你啊。”雪蘭在外面鼓勵洛璃,“待你把腳伸出來,我就抱着你的腿,把你拉出來。”
洛璃在房裡直搖手,雪蘭這邊卻不敢耽誤,對着洛璃皺起了眉,“快點罷,再一會兒若是真來了什麼人,我們再想逃出來,可就沒了路了!”
洛璃死死的咬着脣,哆哆嗦嗦的站在椅子上,她才擡起一支腳來,就跌坐在椅子上。洛璃險些哭出來,“小姐,我不行啊……”
雪蘭深深的吸口氣,幫洛璃出主意。“你把慢些,扶住太師椅背,然後伸出腳來,我就拉你出來。”
洛璃照着雪蘭的話,扶着太師椅背,兩隻腳卻無論如何伸不出花窗。
洛璃這一次把太師椅都推倒了,自己也隨着跌在地上。
洛璃揉着摔痛的手臂,哭着對雪蘭說,“小姐,奴婢知道你捨不得丟下我,可是現在情形緊迫,您先逃出去纔是最重要的啊!您別再耽誤了,待尋了人來再回來救奴婢也是一樣啊。若是我們再這樣耽擱,您逃出這房來也是白逃了。”
雪蘭咬緊了牙,“我這就去找知客師要鑰匙,你在這裡等我。若是有人來了,你就高聲尖叫。”雪蘭依然放心不下洛璃。
“要……要鑰匙?”自家小姐已經被三爺害成這樣了,難道不是該先去叫人拿住三爺的麼?
雪蘭見洛璃眼裡滿是困惑,她把臉扭向一邊,聲音低了很多,“洛璃,三弟雖對我不義,我卻不能害了他。若是我們嚷出來,三弟的罪過就坐實了……”
到了這個時候,小姐想的還是保護着三爺。
洛璃朝着雪蘭擺手,小聲說,“小姐您快去罷,我沒事的。”
雪蘭也知時間緊迫,她把手伸進花窗,主僕隔着花窗抓緊了彼此的手。
“小姐我等着您。”洛璃鬆開了雪蘭的手,對雪蘭哭道。
雪蘭緊抿着脣,轉身快速的爬出竹籬,憑着記憶,朝着寮房的方向走去。
可是三寶寺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雪蘭找了半天,纔看到黃色琉璃瓦的寮房。雪蘭心中一鬆,急忙朝着寮房方向而去。
忽然,前方的小路上傳來了爭吵的聲音,而且這聲音是朝自己這個方向而來的。雪蘭環視着四周,四周只有高大的紅磚院牆,和院牆邊的幾棵榆樹,竟然沒一處藏身之地了。
雪蘭急忙奔到榆樹下,抱緊了榆樹,手上用勁,腿上使力,一步兩步三步,雪蘭爬上了榆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