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臉色極難看的走到六小姐面前,如炬的目光逼得六小姐把臉轉向一邊。
“六妹妹,你別忘了你的身份,你是堂堂的侯門千金,滿嘴裡說的是什麼?什麼妻妾之類的話,也該是你個沒出閣的姑娘家出口的麼?!”
六小姐小聲嘟囔了一句,大小姐又道,“怎麼?你還不服麼?!二叔叔房裡的事,何時輪到你一個晚輩來置喙了?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我看平日裡女誡你還是寫得少,快些回去抄三遍女誡送去南鬆園罷!”
六小姐翻着眼睛,從座上站起來,扭身就走出學堂的大門。
大小姐掃了幾人一眼,“沒什麼事都散去了罷。”
雪蘭拿了自己的東西,喚過楚錦就回了蘭園。
半路上,楚錦悄悄告訴給雪蘭,“聽說前幾日二老爺見二夫人忙,便去了王姨娘那裡。王姨娘也稟告給了二夫人,因二夫人正忙着,就顧不上二老爺,便答應了。可是後來二夫人把事吩咐給下面的媳婦們,空閒了下來。二夫人想着二老爺去了王姨娘那裡,便處處找王姨娘的茬兒,讓王姨娘頂着日頭在當院跪了半個時辰。五小姐也是因爲心疼王姨娘,大概晚上沒睡好。”
雪蘭瞭然了,二夫人這個醋罈子打翻了還真要人命呢。
雪蘭叮囑楚錦,“你盯着些小丫頭們,別叫她們亂嚼舌根子。畢竟二房的事關係不到我們,我們只管好自己院子裡的事便是。”
楚錦應了一聲。
說着話,主僕二人回到蘭園,劉嬤嬤迎上前來,把一封信送到雪蘭手上,臉上遮飾不住的歡喜,“小姐快看,三爺給您寫信了!”
“哦?”雪蘭也覺十分意外,她忙接過信,展開細看。
葉建彰在信中告訴給雪蘭,邵佑常來找過他一次,他按照雪蘭說的話講給了邵佑常聽,邵佑常果然有些害怕,大罵了葉建彰後便再沒來找過他。
葉建彰在信的最後寫道:多謝二姐姐相助。
雖只是簡單的幾個字,雪蘭直看得紅了眼眶。
葉建彰到底是長大了,已經知曉給自己寫信來講講邵佑常一事,並知曉感謝自己。雖然這都是尋常的往來應對,但對於從前只會胡鬧不思上進的葉建彰來說,不知要好多少。
雪蘭收起信來,心情好了許多。
“嬤嬤,你還記不記得上次我給建彰做的鞋子收在哪了?”雪蘭轉身問向劉嬤嬤,劉嬤嬤似乎比雪蘭還高興,嘴都合不上了,“就是奴婢收着呢,一會兒我就拿出來,叫人給三爺送去!”
劉嬤嬤說着,又一拍巴掌,“小姐,這幾日三爺的腳也不知大了沒有?要不我們再做一雙罷。”
劉嬤嬤幾乎歡喜得過了頭了。
雪蘭抿嘴一笑。
弟弟的成長,就是她最大的心願。
轉過日子去,葉建彰到了回府的時候。林氏早早派了車去接了葉建彰回來,葉建彰回來後先去了南鬆園給葉老太太磕了頭。隨後又去紫園裡給夫人林氏問了安,這纔回了竹園。
本是極普通的舉動,也讓林氏津津樂道的遇人便誇。
雪蘭滿心以爲葉建彰回來後會來自己這裡,沒想到葉建彰並未過來看她。雪蘭有些失落,坐在小炕上,執着繡花針,半晌沒動一下。
洛璃忍不住勸道,“小姐,許是三爺那裡剛回來,又要忙着收拾些東西,還要看看竹園裡的事,小事便亂人心,三爺想不到也是有的。”
雪蘭用牙咬斷打好結的線頭,才端詳起自己新做的道袍。上一次,雪蘭見淳親王穿着道袍倒顯得乾淨又輕簡,她就想着給葉建彰做上一件。
“建彰來就來,不來也沒什麼,你倒不用來安慰我。”雪蘭說着,把做了一半的道袍放了下來,將針往針線簍裡一插,旋即一笑,“建彰現在回來至少知曉去老太太和夫人那裡了,倒也說明他長進許多。”
洛璃笑着稱是。
雪蘭這邊正說着,小丫頭進來稟報說,“小姐,三爺過來了。”
雪蘭很是吃驚,還不及雪蘭發話,洛璃先笑盈盈着對雪蘭道,“可不就是說曹操曹操就到麼?”洛璃說完話,直接走到門口,親挑起簾子裡,向着外面的葉建彰笑道,“三爺快進來罷,我家小姐正念着您呢。”
葉建彰邁步走進了蘭園的正廳。
“二姐姐。”葉建彰規規矩矩的向雪蘭施了個禮後,把手上捧着的一個隻手指長的小冊子送至雪蘭面前,“原本回來該看二姐姐的,因爲要去老太太和夫人那裡,且竹園裡許久未歸,所以先料理些事纔來瞧二姐姐了。二姐姐莫怪,這是我爲二姐姐抄的金剛經,掛在牀頭,或是戴上身上最是消災避邪。”
雪蘭大喜過望,她接過了葉建彰送上來的金剛經,緩緩打了開。只見裡面是一行行寫得極小的楷書。
雪蘭謝過葉建彰,便埋怨起來,“戴着金剛經自然是好,佛說金剛不壞身。只是小楷寫得如此細小,仔細累壞你的眼睛。”
“無妨。”葉建彰見雪蘭很高興,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二姐姐能收下就好。”
葉建彰的變化令雪蘭很是欣慰,她讓過葉建彰坐下來,就問起他這幾日在三寶寺裡的諸事。
“也沒什麼,”葉建彰憨憨笑起,“每日裡抄經,和師父們一起上殿誦早晚課。哦,還有,這幾日我和李大哥倒是常在一起說說話。”
“李大哥?”雪蘭微蹙起了眉來,她害怕葉建彰再交友不慎,最後害得他誤入歧途,盡毀終生。於是雪蘭追問道,“是哪個李大哥?你幾時認識的?他是做什麼?他常和你說些什麼?”
見雪蘭一臉緊張,葉建彰低下了頭。
這麼一個細小的動作,忽然扯動了雪蘭的心思。
雪蘭暗暗在想,是不是自己太過於緊張,叫葉建彰跟着不自在起來了?
想到這裡,雪蘭輕輕的笑了起來,“建彰,你別誤會,二姐姐沒有要追問你朋友的事。我只是想着即是陌生人,你們又聊得來,你總該知曉他的事多些纔好,不然豈不是太過失禮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