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蘭是在日中時分接到了貼子,她把貼子往一旁一放,靠在小炕上繼續吃起碟子裡的金桔來。
王嬤嬤把雪蘭用過的筆墨都收好了,才轉頭看向雪蘭,她不由得笑起。小姐胃口比旁人都好,心也比旁人寬了許多,難怪侯爺待她與別人不同。
“小姐,奴婢幫您找找衣裳罷,到底是進宮。”王嬤嬤來到雪蘭身邊,輕聲道。
雪蘭嘴上沒停過,拭了一下手,纔對王嬤嬤說,“隨便找一件便是,何苦那麼麻煩。只要禮節上差不多就行,我再打扮,難道還能比得過宮裡的娘娘們麼?”
王嬤嬤覺得雪蘭說得有道理,穿得太華麗,讓人瞧着似壓了宮裡的娘娘們一頭。可是若是隨便打扮一下,倒也顯得失禮了。
雪蘭正說着,又有丫頭來送了信,“二小姐,是蘇府四小姐送來的信。”
雪蘭想起蘇芷心和自己說起,要送幾盆花來的。“是不是還有幾盆花啊?”雪蘭問向稟事的小丫頭。
小丫頭茫然的搖搖頭,“沒有啊。”
“沒有?”雪蘭接過小丫頭遞上來的信,打了開來看。信果然是蘇芷心寫的,說起了送來的花,有一盆十八名士和一盆茉莉。
雪蘭不由得蹙起了眉,蘇芷心明明說送來了兩盆花,怎麼一盆都沒有呢?
雪蘭把貼子交給王嬤嬤,王嬤嬤低聲問,“難道是少了兩盆的花麼?”
雪蘭想到了大小姐現在正在掌管庶務,又因大小姐這幾天正因爲千金宴一事,對自己比從前冷淡了許多,雪蘭叫過來了王嬤嬤,“嬤嬤去問問譚姨娘。”
王嬤嬤也覺得這個主意好,由譚姨娘來問,要比雪蘭自己去問好了許多。
遣去的小丫頭沒一會兒就回來了,說是花讓三小姐拿去了。
王嬤嬤心裡也有幾分不滿,可是當着雪蘭,她只有安撫的份,“許是三小姐拿錯了,或是瞧着好看,擺了幾日就會給小姐送回來呢。”
雪蘭知曉三小姐一向面熱心冷,想想幾盆花,倒不值得和她翻臉,也就沒當一回事去。
誰知第二日,三小姐就把花送了回來。
三小姐笑着一個勁的給雪蘭賠禮,“二姐姐,實在對不住,我原也是買了幾盆的花,誰成想和二姐姐的花竟然放混了,我的丫頭只當是我買的花送了來,抱回了梅園去。今日早上我去看花才發現,有兩盆竟然不是我的,問了譚姨娘才知曉,是蘇四小姐送與二姐姐的,我就馬上過了來,親給二姐姐賠罪來了。”
三小姐的話說得讓人挑不出一點錯來,可雪蘭不相信三小姐是無意拿錯。三小姐一貫謹慎,她不會出這樣的紕漏。
依三小姐的性子,定然是瞧着花好看,故意拿了花回去,以此來給雪蘭添堵。
三小姐也不等雪蘭來讓座,回身叫人擡進了兩盆花。她一指着地上的兩盆花,笑着和雪蘭打趣道,“二姐姐快看好了,我可是沒敢動一片葉子呢。”
雪蘭掃了一眼放在地上的兩盆花,一盆是十八名士,另一盆是茉莉,瞧着修剪得倒很是漂亮,確實不像被動了手腳。
雪蘭讓過三小姐,看向三小姐的頭頂。因當初三小姐觸柱,頭髮剪了才包起來。現在想想大家是傷口結了疤,看着今日三小姐梳的高髻,定然是新頭髮才長出來,用別處的頭髮把傷疤蓋住。
“三妹妹身子大好了?”雪蘭微微一笑,看着眼前談笑自如的三小姐。
三小姐最討厭別人提起她觸柱的事,不成想雪蘭偏往這裡暗示她。
三小姐原本臉上的笑頓時僵了住,她抿着脣,輕哼一聲,“我把花給二姐姐送來了,也就回去了。”
雪蘭也不留三小姐,起身相送。
三小姐帶着丫頭離開了蘭園。
雪蘭望着兩盆花,吩咐丫頭擺在窗口。
南月端着銅盆走進來時,雪蘭正給兩盆花鬆土。南月放下銅盆,走到窗口,“這就是蘇四小姐送給小姐的花麼?”
雪蘭點頭,南月仔細的看了好一會兒花,皺了皺眉。
雪蘭見南月神色有些緊張,於是問她,“難道是這兩盆花有什麼不對麼?”
南月搖搖頭,想了想擡頭對雪蘭說,“小姐,能不能讓奴婢把這兩盆花搬到耳房去?”
南月通醫理,若是能讓她心上生疑的,定然是有些不對的地方。
雪蘭叫丫頭把花搬到了耳房去。
一夜無話,因是要去羽王府找羽王妃,又要去宮裡,雪蘭起得比往常要早。
直到用早膳,雪蘭還未見到南月。
雪蘭正要問小丫頭,喜鵲進了來,“小姐,南月姐姐說那花果然有問題,她不能來服侍小姐了。”
雪蘭哪裡還顧得上吃飯,從座上站起身來,“南月怎麼樣了?到底出了什麼事了?”
喜鵲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回了雪蘭纔好。洛璃在一旁罵向喜鵲,“有什麼事還不快快道來,小姐正急着呢。”
喜鵲這才怯怯的回道,“南月姐姐臉上起了許多的紅疹!”
原來竟然會這樣!
雪蘭倒吸一口冷氣,王嬤嬤在一旁提醒着雪蘭,“小姐,用不用請郎中來瞧瞧南月那個丫頭的臉啊?”
喜鵲連忙又說,“南月姐姐說不用小姐請郎中,她自己配藥便是。”
雪蘭咬緊了牙,三小姐竟然這樣對付起自己來了,想讓自己長出疹子來。可是,自己長出疹子來,又能如何?頂多在房裡關上幾日。
正說着話,外面的小丫頭進了來,“小姐,譚姨娘問小姐現在走不走?馬車已經備好了。”
馬車……進宮……
雪蘭忽然間明白了過來,她轉頭對小丫頭說道,“你去稟告給譚姨娘,就說我身子不舒服,不能去了。”
“小姐不去了?”王嬤嬤有些不懂雪蘭在想什麼。
雪蘭點頭,“我不去了,讓譚姨娘叫大小姐去陪羽王妃罷。”
小丫頭得了雪蘭的話,去了西跨院。過了有一柱香的時候,譚姨娘親自來到了蘭園。
譚姨娘一進門就見雪蘭從在書案旁寫大字,她皺緊了眉來,“二小姐不是不舒服麼?怎麼還在寫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