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老太太把做好的衣裳親自比在大小姐身上,她從上到下不住的打量着大小姐,最後笑道,“珊姐兒穿藕荷色最顯貴氣。”
大小姐抿脣一笑,心裡卻泛起一層苦澀來。
淳親王前段日子常來沐恩侯府,卻不是爲了她,而是她的二妹妹葉雪蘭。她原想着裝得不在意,卻仍然忍不住讓小丫頭去探些消息回來。
小丫頭把花園裡的事一一學給大小姐:淳親王和二小姐坐在花園子裡說話;淳親王和二小姐在水榭那裡玩影戲,聽說淳親王親演孫悟空給二小姐看呢……
大小姐咬緊了脣瓣,淳親王竟然會爲了葉雪蘭給親演影戲,難道他不在意那戲臺上戲子一樣的耍弄麼?難道他可以在意她在意到全然忘記自己的身份麼?!
大小姐長嘆一聲,眼圈半紅起來,自己循規蹈矩,在淳親王面前不敢錯一步,結果卻落得他連看也不曾看她一眼。而一向粗野的葉雪蘭,卻得到了淳親王的青睞……
人啊,時也命也。
葉老太太只當大小姐有些累了,就讓她回去後罩房裡歇着。
大小姐回到了後罩房,望着放在小炕上新做成的衣裳,眼神黯淡了許多。
正在這時,小丫頭進來說,“小姐,大爺來了。”
大小姐連忙拭去了淚,起身去迎葉建舒。
葉建舒一進房裡,就見大小姐眼圈微紅着,葉建舒不必問,也知道大小姐爲什麼而傷心。他坐了下來,不由得微嘆起來,“大妹妹,你若是真糾纏於此,你的心情又怎麼會好?”
大小姐當着葉建舒的面,只垂着頭,並不分辯。
葉建舒望着妹妹委屈的樣子,不忍心再深說她,語氣更加溫和起來,“我也知曉你心裡不舒服,可是你看,到底太后待你要比二妹妹好。不管將來你能不能許給淳親王,太后對你印象極佳,至少你能許配個好人家。”
大小姐心裡想說只想許給淳親王,面上卻還是點點頭。
兄妹倆沉默了好一會兒,葉建舒想站起就走,大小姐卻忽然問他,“大哥哥,你是不是也爲了討好淳親王而幫了二妹妹了?”
葉建舒皺緊了眉頭,看向大小姐便有些着惱,“你說的是什麼話?二妹妹雖也是我的妹妹,和你卻如何比呢?”
大小姐的淚水便落了下來,“我見淳親王每每來尋大哥哥,大哥哥都會幫他尋了二妹妹,只當大哥哥把我忘了……”
葉建舒聽了大小姐這話,臉上的怒氣全消,他上前來坐在大小姐的對面,安慰道,“你是我的妹妹,可是有許多事卻不是我願意就能促成的。”
大小姐忙擦了淚,揚起臉道,“大哥哥放心,我剛剛是說錯了話,淳親王要來找二妹妹,你又如何能攔得住呢?”
葉建舒站起身來,“大妹妹,你別多想了,哥哥不能幫你爭別的,卻可以幫你爭來一個後盾,叫你嫁了出去,夫家也不敢輕視了你!”
大小姐望着葉建舒的臉,終於笑了起來。
蘭園裡。
喜鵲進來給雪蘭送來了一封信,“小姐,門上說是您的信。”
雪蘭放下手裡的書,拿起淡黃色的信箋。只須一眼,雪蘭便知道是誰送來的。她拿着信,思索了好一會兒,才拆開了信。
淳親王在信裡問雪蘭爲什麼把影戲給自己退了回來,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惹惱了雪蘭。
雪蘭把折了好,交到一旁的洛璃的手上,“拿去,馬上燒了。”
洛璃低頭應是,拿着信出了去。
蘭園裡的丫頭們都知曉雪蘭這幾日身子倦倦的,精神頭也不大好。人人屏氣斂息,連平日裡的玩笑都不敢開一句了。
小丫頭來雪蘭這裡報信,“小姐,五姑奶奶回府了。”
自從五小姐嫁給鄒清然之後,就極少回二夫人那邊的宅子。而和長房這邊卻很是要好,葉世涵待這個庶出的侄女也是極好。
五小姐扶着鼎玉的手,還曾到正房便揚聲笑道,“二姐姐可在房裡麼?”
雪蘭因與五小姐親厚,起身相迎,“五妹妹來了。”
五小姐的腳步極慢,比從前還顯沉穩,她進了正房,便打趣雪蘭,“二姐姐也不知道想我,可不是把我忘了?”
雪蘭把五小姐讓到小炕上,笑着斜倪她一眼,“別人家嫁與人,都小心仔細多了。而你嫁了人之後,可是越來越刁鑽,可見五妹夫是把你慣壞了。”
五小姐只抿脣笑,也不反駁雪蘭。
雪蘭一見,猜出五小姐定是和鄒清然夫妻恩愛,於是笑意更濃,“我不是說到別人的心裡去了罷?”
五小姐大大方方的承認了下來,“他待我很好……”說着,五小姐赧然一笑,“他說,我沒嫌棄他春闈失利,定然與我恩愛白頭。”
雪蘭真是替五小姐高興,鄒清然心思純良,而二夫人卻嫌棄了他,五小姐撿去了一個便宜去,自然夫妻合和。
五小姐的手輕輕的撫上了自己的小腹,“二姐姐,我還想告訴你,我懷孕了……”
雪蘭怔了怔,笑着抓住了五小姐的手,“那可真是好事啊!”雪蘭說過了這話,又埋怨起五小姐來,“已經有了身子,你還跑回來做什麼?五妹夫也真是凡事依你,若是我,就讓你好好坐在家裡,不許出門。”
“無妨無妨,”五小姐擺擺手,“我也想回來看看你們。”五小姐說着,指了指旗山苑的方向,“我嫂子也要生了,我也來看看她。”
蔣氏雖然搬回了沐恩侯府,但是除了沒有婆婆的約束,其他全靠自己來支撐。二爺葉建晟本就不成器,見日子過得不好,便想和蔣氏商量着賣些蔣氏帶來的嫁妝。
滿京城的人家,除了平頭小戶,哪有丈夫打起媳婦孃家賠送來的嫁妝的。
蔣氏如何能依,和葉建晟大吵一架,吵過架又到葉老太太那裡哭訴。葉老太太不想管他們的事,可是見蔣氏已經快臨盆,就把葉建晟叫了去,狠狠說了一痛。葉建晟心裡不服,卻不敢當着葉老太太再說什麼,堵氣的搬到自己的鋪子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