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蘭心事重重的坐在廡廊下,她招手喚過來南月,“你去打聽一下……”雪蘭說到這裡,聲音一頓,半晌沒說話。
南月見雪蘭眉頭微蹙,不由得輕喚了她一聲,“小姐……”
雪蘭轉過頭來,看着南月,眉頭蹙得更緊了,似自言自語着道,“你說二哥會不會和這事有關?”
南月一怔,“二爺會和這事有關?”葉建晟怎麼都是葉府的人,不會這樣連自己的族人都坑罷?
雪蘭半晌不語,南月在一旁靜靜的望着她。過了好一會兒,雪蘭忽然說,“你去查查葉建晟最近和什麼人在一起,他哪來的那麼多銀子。”
南月跟在雪蘭身邊的時候雖不長,卻一直跟在盛信廷的身邊,她見雪蘭臉色凝重,也知此事非同小可,南月猜出七八分來,“小姐難道懷疑二爺在外面做了什麼對不起府裡的事?”
雪蘭沒點頭也沒搖頭,只對南月說,“現在府裡只剩下我們了,我總覺得二哥哥那邊的銀子來路有些問題。你去查查,若是沒事最好,若是有事了,我們也好知道他又在外面做了什麼,我們不至於太過被動了。”
南月答應一聲,就離開了蘭園。
雪蘭依然有些不放心,她讓喜鵲去大小姐那裡瞧瞧,問問鄒清然現在的情況如何了。又叫王嬤嬤去了六小姐的菊園裡,看看六小姐這幾日可好。
洛璃陪在雪蘭身邊。自從侯爺離世之後,小姐的眉頭就時常蹙起來,府裡雖有大小姐管着庶務,大小姐眼看着要出閣了,小姐就要擔起一家的庶務來。大小姐也有意讓小姐擔着庶務,時常請小姐過去說些府裡的話,或把帳簿拿給小姐瞧。
別人不知道,洛璃卻極清楚,小姐幾日都不曾休息好了。
“小姐,”洛璃來到雪蘭身邊,捧來了一盞新茶,“您喝口茶罷。”
雪蘭接過了洛璃手上的茶盞,才喝了一口,喜鵲和王嬤嬤一前一後的回了來。
喜鵲稟道,“小姐,大小姐說五姑奶奶那邊還沒什麼消息,大小姐叫小姐別擔心,等等再說。”
喜鵲退下,王嬤嬤又來稟告,“六小姐和白雪玩得極好,小姐放心便是。”
府裡沒有當家主母,也沒了主外事的父親,雪蘭難免要多想些事來。
雪蘭站起身來,回到正房裡幫着葉建彰做衣服。
前幾日葉建彰送回來信,說在書苑一切都好,先生待他也極好。雪蘭想着幫葉建彰再做幾件衣服,除了換洗外,還想着做冬天的棉袍。
雪蘭剛和王嬤嬤緒上了棉花,南月竟然匆匆而歸。雪蘭一見南月臉色不對,就知道出了事,她放下錦花,“出了什麼事了?”
南月臉色蒼白着,“奴婢剛去盛大人那邊打聽,就有人說咱們府上欠了走海船人的銀子了。奴婢仔細問了,說是府裡的鋪子和走海船的人訂了南洋貨物,可是南洋貨物送了來,府裡卻遲遲不給銀子。小姐大概不知曉,走海船的人都是腦袋別在腰上的,說他們是強盜也不爲過,若是真欠了他們的銀子,府裡休想再有安寧的日子。”
雪蘭完全怔了住,她顧不得捲起棉花來,趿上鞋子就往出趕。
南月忙跟在雪蘭的身後,雪蘭一轉頭,“你去前面打聽下大爺什麼時候回來,若是他回來了,快讓他去大小姐的後罩房。”
南月答應一聲,就往外院而去。
雪蘭扶着洛璃的手去了南鬆園的後罩房。
還沒進後罩房,就見丫頭從後罩房裡出了來。丫頭一見雪蘭,忙往裡讓,“二小姐快進去罷,我們小姐正讓奴婢去請您呢。”
雪蘭提着裙子,快步跑進了後罩房。
大小姐正在房裡來回踱着步子,見雪蘭來了,大小姐拉住了雪蘭的手,“二妹妹,你來得正好,出事了,剛剛有人來尋大哥,說是大哥欠了他們的銀子。我想着極不可能的事,可是他們竟然拿來了大哥的私印。”
大小姐說着,把手上的紙張遞到了雪蘭面前,雪蘭急忙接了過來,是張貨單,上面寫着“貨銀未結”的字樣,下面清清楚楚的印着葉建舒的私章。
雪蘭把貨單交給大小姐,大小姐着急的對雪蘭說,“剛剛我打發人去尋大哥哥,外院說大哥哥去了淳親王府,我正沒了主意,想到了你,我們姐妹想想此事該怎麼辦?”
雪蘭沉吟片刻,“要債的人還在外院麼?”
大小姐點頭,“要不然我怎麼會這麼着急呢?”
雪蘭吩咐身邊的洛璃,“你去前院讓鄧總管告訴給要債的人,明日再來,明日定然會給他們一個交待。若是他們還敢賴在這裡不走,你就直接讓鄧總管找京城府尹去。”
大小姐愣了愣,“可是便是這樣,他們會走麼?”
雪蘭不屑的哼了一聲,“走海貨的人,有幾個是乾淨的?那些人無非是要銀子,怎麼敢鬧到府尹那裡。先把他們打發走,待大哥哥回來我們問清楚是怎麼回事再做計較。”
大小姐着實佩服雪蘭的臨陣不亂的性子,她心裡有一絲不舒服。自己將要嫁到淳親王府去了,可是到現在她還沒有雪蘭這份沉穩。難怪淳親王會高看雪蘭一眼,大小姐想想心裡發起酸來。
雪蘭說完這些話又對大小姐道,“大姐姐,依我的主意,你不如搬去紫園。若是搬去別處,在這裡出入進去,老太太難免會聽聞到什麼,父親不再了,老太太別再有什麼不自在纔好。”
大小姐從小在這裡住慣了,一直沒想着搬出去。現在想想,自己要管庶務,難免來的僕婦人多,確實對葉老太太多有打擾。
大小姐點頭應下。
姐妹兩個坐下來,沒一會兒,鄧總管進來稟報外院的事。“那些人都走了,說是明日再來,奴才只是不知曉小姐們明日要怎麼處理此事?”
大小姐看向雪蘭,雪蘭直接對鄧總管發了話,“鄧總管放心,此事我們定然會和大哥哥好好商議。想來這裡有許多蹊蹺之處,我們還要再問問。只是這一日你要看守好了外院纔是。”
鄧總管忙躬身答應着。
雪蘭這才讓他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