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惠溪大爲感動,她從沒想到自家大嫂子會比大哥還通情達理,想到替自己去描補一下。可是……
盛惠溪轉念想着,大嫂子已經很替她着想了,難道還真要大嫂子去麼?
盛惠溪想着,臉上難免露出了糾結之色。
一旁的雪蘭看得真真切切。原本說是去道歉,不過是雪蘭想看看這個楚雲開到底當着自己的面能說出什麼來,雪蘭也好探個虛實。
想到這裡,雪蘭決定給盛惠溪添上一把火。
雪蘭安撫的拍了拍盛惠溪的手,輕聲道,“你大哥做得固然不對,不過他到底是心疼你,二妹妹這一點倒是應該懂的。”盛惠溪低着頭吸了吸鼻子,這才點點頭。
雪蘭見盛惠溪還不至於太過糊塗,循循善誘着,“你大哥是個男人,官位也在那裡,而且將來你和楚雲開成了親,他到底是舅兄,舅兄的威嚴還是該有的。我就不同了,我是個嫂子,正是應對家裡事的人。我替你大哥去,也能表現了咱們的誠意不是?”
盛惠溪聽到成親兩個字時,臉莫名的紅了起來。想到真有一日嫁於楚雲開,到底還是要靠大哥來幫着自己支撐着孃家的臉面。於是盛惠溪揉着帕子,聲音也不似剛剛那般激動,“大嫂子……那……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去?”
“看你罷。”雪蘭淡然的一笑,“此事我聽二妹妹的。”
盛惠溪心裡滿是感動。
在衛國公府裡,父母兄長姐姐,沒有一個人肯像雪蘭這樣聽自己說話,更沒有一個如此尊重自己,他們都把她當成未長大的孩子,凡事都替她作了主,叫她覺得前半輩子生活在別人的掌控之下,沒有一點是她自己要過的日子。
而大嫂就不同,她願意讓自己來決定自己的事,給她充分思索的時間和絕對的尊重,讓盛惠溪對雪蘭這個人也心存了感激的同時,又覺得和她親上幾倍。
“那……大嫂子等我的信兒罷,到時候我和大嫂子一道去。”盛惠溪揚起了笑來,笑容裡滿是欣喜。
姑嫂說過了話,雪蘭親送盛惠溪上了馬車,纔回了內宅。
一進正房,雪蘭見盛信廷正陰沉着臉坐在太師椅上。雪蘭擺手打發走丫頭,上前來倒了一盞茶,輕輕喝着,才迎上盛信廷瞥過來的眼神,雪蘭不由得噗笑,“你說你平日裡最是沉穩的一個人了,怎麼今日就要沉不住氣呢?二妹妹不過是個小孩子心性,你何苦和她認真?”
盛信廷早聽門上稟告他了,說奶送二妹妹走時,二妹妹和奶還有說有笑的。盛信廷沉着臉回到了正房裡,心頭說不出的滋味。有欣慰,也有擔憂。
“你和二妹妹最後做了什麼決定了?”盛信廷不知道雪蘭用什麼話哄了盛惠溪,心裡頭兩頭擔起心來。
雪蘭輕聲慢語道,“我和二妹妹說,我替你去向楚雲開道歉去。”
盛信廷的劍毛挑了起來,他瞥向雪蘭。雪蘭斂起了笑,緩緩着道,“我心裡有個主意,只是許是會傷及二妹妹。”
盛信廷知曉雪蘭不是沒有深淺的人,他只靜靜的等着雪蘭的下文。
雪蘭見盛信廷不語,又繼續說道,“你和我說過,楚雲開這個人是個情場浪子,我想,他從前一定有許多相好的女子了。你懂了麼?盛大人?”
盛信廷對上雪蘭微微閃動的雙眸,忽然明白她要說什麼了。
雪蘭坐在盛信廷的身側,手指點動着,攀上了盛信廷的手背,“只是這麼個主意,其實待二妹妹殘忍了許多。而且還是有我在……”
盛信廷按住了雪蘭的手,極輕的啪的一聲。似一個決定落地的聲音。盛信廷緊抿着的雙脣,終於輕啓了開來,“看她癡迷成這樣,也應該給她一料猛藥嚐嚐了,不然她什麼時候才能覺醒?此事消匿在人後,自然是最好不過了。而且,”盛信廷的眉頭不自覺的往眉心中聚,“我到現在還沒查出楚雲開和誰來往密切。”
那麼就是說,楚雲開背後之人更有來頭!
雪蘭不語,心裡卻也知道盛信廷是不想盛惠溪陷得更深,最後不能自拔了。而且,楚雲開的目標絕對不會是長在深閨的盛惠溪。那麼他的目標會是誰呢?
盛惠溪是在兩日後給雪蘭遞來了消息,說是喜歡上雪蘭的褙子,想讓雪蘭帶她一起去買。
雪蘭自然答應下來,兩個人約定好了時辰。
雪蘭把消息告訴給了盛信廷,盛信廷冷冷一笑,揚聲叫人喚進來韓琢,吩咐一番,讓韓琢下去安排。
兩日之後,雪蘭在巳初時分(上午九點)去了衛國公府。
到了衛國公府,雪蘭先去拜見魯氏,魯氏見盛惠溪這幾日和雪蘭走得近,待雪蘭的笑容多了許多,可是雪蘭依然在笑容裡看出了戒備。
雪蘭想到魯氏從前的精明,不由得笑着對魯氏說道,“二妹妹說要讓我帶她去買料子,我若是推脫,倒怕二妹妹多想了。”
話倒是這個道理,可是魯氏不能不往深裡想着,她道,“你們姑嫂親厚我瞧着也歡喜,”說着話鋒一轉,“只是你二妹妹年紀小,不懂什麼事。”
就是說擔心她帶壞了盛惠溪。
雪蘭微微一笑,不待她說話,簾子高挑起來,盛惠溪進了來。
盛惠溪早在門口把魯氏的話聽得真切,她心裡到底有些愧疚,所以進了來,她就先向雪蘭賠禮,“大嫂子,今日都是我懶了,非想你親帶我去,不然我就該問了店家,我自己去。只是勞動了大嫂子。”
雪蘭也不看魯氏,只點了點頭,笑容淡然極了,“二妹妹哪裡話來,二妹妹是我和相公的妹妹,我自該多幫些二妹妹。”
魯氏見面前的盛惠溪很是歉意的模樣,到底不好再說什麼,只催兩個人快去快回。雪蘭這才和盛惠溪坐上了馬車,離開了衛國公府。
馬車很快到了盛惠溪早定好的七星堂茶樓,姑嫂一道向定過的雅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