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那裡也很快收到了雨陽公主和衛國公夫人遞上來的摺子。
當今太后,即從前的賢妃,揚賢帝的生母。啓正帝無後,揚賢帝繼位,其生母賢妃成爲唯一一位太后。還是賢妃時,太后的性子就平和,現在爲了穩固揚賢帝的江山,她更加平和,幫着揚賢帝穩住了後宮。
太后看了雨陽公主的摺子,不過是嘆了一口氣,差人給雨陽公主送去些滋補之品,並未責問過衛國公夫人。只教宮人去傳了太后的口諭,讓雨陽公主好好養身子。
葉貴妃來時,就見太后遣出的宮人剛出去。
太后見葉貴妃來了,忙叫宮人去扶住葉貴妃,忍不住笑着說上了葉貴妃,“胎剛剛安穩些,你又出來做什麼?”
葉貴妃一笑,從身邊的佩雯手上接過一條比抹額短了許多的錦布,送到太后面前,“母后,聽聞陛下說母后到了夏季即是怕熱,又擔心膝前涼,所以臣妾做了兩條護膝,特給母后送了來。”
太后身邊的宮人接過了葉貴妃手上的護膝,送到太后手上。太后拿過來仔細看去,只見針腳細密,花紋也做得極用心,太后不住的點頭,“倒是有勞你了,只是你已身孕,下次可不許再做這些費眼力的活計了。”
葉貴妃笑着說好。
太后叫人在自己膝前比了比,大小做得都極好,太后很是感慨,“我這膝蓋,也是當年生皇上所傷。也是年輕,不知曉坐褥的厲害,還一味要強,未出整月就開始忙着先帝查史書,結果這膝蓋跪得就傷了。所以你纔要小心,不能仗着年紀輕,什麼都不當一回事。”
葉貴妃順從的點着頭,“母后教導的是。臣妾自當聽從母后的話。”
太后又問起葉貴妃這幾日的飲食,還把自己當年懷揚賢帝的舊話說給葉貴妃聽。葉貴妃聆聽着極恭順,討了太后的歡心,太后賞了葉貴妃許多補品和小玩意。
葉貴妃從太后那邊出來,就向自己的牡蓉殿而去。行至一半,葉貴妃就聽說了雨陽公主小產的消息。
葉貴妃修眉微挑,手指摩挲過自己皓腕間的玉鐲,一旁的佩雯的聲音低着問道,“娘娘,您看用不用給公主送去些滋補品去?”
“不必,”葉貴妃腳步不曾亂,“送去了就表示我們知曉了許多不該知曉的事。”
佩雯忙應是,扶着葉貴妃的手回了宮。
皇宮裡的喜事亦是不少,揚賢帝的親妹妹昭華公主嫁於李將軍的嫡次子。揚賢帝爲顯君恩,特賜給昭華公主公主府邸,叫李將軍次子李源和昭華公主風風光光住到了公主府去。
昭華公主成親之後,李源和昭華公主親自進宮相請揚賢帝去。揚賢帝很是高興,答應了下來。
昭華公主見揚賢帝歡喜,告訴他再請宮裡幾位未出閣的公主一道去。揚賢帝點了頭。
在夏日的黃昏裡,揚賢帝駕臨了公主府。
揚賢帝待到了公主府才知曉,同去的竟然還有凌康。
凌康現已被封爲睿王,他和母親禮親王妃一道住在禮親王府。
凌康許久沒見到揚賢帝了,一見面還如小時候一般無二,先上前來攀住了揚賢帝的大腿,直喚三叔。
李源已經嚇出了一頭冷汗來,揚賢帝已非從前的淳親王,凌康怎麼還敢放肆?他只得一個勁的朝着昭華公主使眼色,倒是昭華公主,她知曉揚賢帝和凌康親厚,只笑盈盈的望着他們叔侄倆,並不出言阻止。
穿着龍紋黃袍的揚賢帝低頭抱起了凌康,笑道,“康兒個子長高了許多,就連這身子,也比從前重了。”
凌康哈哈的笑着,吊着揚賢帝的脖子不鬆手。揚賢帝笑着,一旁的乳母臉色都嚇白了,她悄悄看向揚賢帝,揚賢帝並沒有鬆開凌康的意思,乳母只得退到一旁去。
抱着凌康的揚賢帝轉身看向昭華公主,“今日你可是準備了什麼麼?”
“自然是有,”昭華公主笑道,“只請皇兄先用了晚膳,我再陪着皇兄看看最好玩的一些玩意。”
揚賢帝看着望着懷裡的凌康,“看看,你姑姑準備了好東西呢。”
凌康在揚賢帝的懷裡一個勁的點頭說好。
李源引着揚賢帝去了正廳。
酒席並不是很奢華,都是按照揚賢帝的口味做出來的。席間還上了揚賢帝最喜歡喝的梨槽酒。揚賢帝更爲滿意,多喝了幾杯。
酒正酣熱,昭華公主笑着討趣道,“皇兄猜我準備了什麼?”
揚賢帝早已有些耳熱,他半眯着眼睛,笑道,“還會有什麼好東西是朕沒見過的?”
昭華公主也不答話,只拍了拍手掌,下人把一個米白色的木架子從一旁搬了過來放在正廳中央。
只這一個米白色的木架子,就叫揚賢帝微眯的雙眼中閃過一道光芒。這種木架子,他是再熟悉不過了。只是許久他都不曾再碰。
昭華公主並不知曉揚賢帝的心思,她只笑道,“皇兄可知曉這是什麼?”
揚賢帝垂眼端起面前的酒杯,眸子裡的暗光被遮了過去,他似在討昭華公主的主意,只問,“是什麼?”
昭華公主笑道,“這是皮影。”
昭華公主言畢,正廳的燭火一暗,只餘木架子那裡的蠟燭還搖曳着。而木架子後已經出現了兩個被手腳皆舞動的影人,一出西遊記就在米白色的幕布上上演了。
揚賢帝定定的望着幕布,酒醒了一半。幕布上的孫悟空就如當年雪蘭所持的孫悟空一般無二,一樣的動作,一樣的靈態。
是她,是她,葉雪蘭!
揚賢帝忽然就從座位上坐起來,眼中的急切、渴望已經燃遍了他整雙眸子,他繞過面前的席就朝幕布後面而去。
“皇兄,你怎麼了?!”昭華公主的聲音喚醒了走至一半的揚賢帝。
揚賢帝的腳步一頓,朝着幕布看去,那個孫悟空似乎害了怕,僵在了幕布後面。揚賢帝這才似醒轉過來,他不由得暗嘲自己——雪蘭已是盛夫人,又怎麼會出現在幕布後面呢?
“沒事。”揚賢帝的眼裡不再有急切,他回首淡然一笑,“我只想看看……幕布和皮影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揚賢帝說着,已經回到了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