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半死不活的黃毛丫頭,口出妄言!”冒牌貨神色凜然,說話間,手中多出了一把銀光刺目的寶劍。
封陌琰。黎影,包括夜寐凰在內,眼中無不滔天怒火,那是虞桃的配劍‘銀光流影’,此時卻被冒牌貨握在手中,讓他們如何不怒?
“這劍?”這劍好眼熟,桃色無神的眼中突然迸發出璀璨光彩,直直地盯着寶劍。
“你先歇着!”封陌琰並不以爲她恢復記憶了,卻心中涌起了一抹亮光,更不忍她有意識地飽受着肉體之痛,加之即將而來的惡戰。怕再讓她顛簸了。
“我………”桃色還想說什麼,卻被封陌琰點住了昏睡穴。夾團以號。
昏迷前,黎影的聲音傳入她耳中:“交出虞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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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痛,如同置身於滾滾熱浪中,耳邊猶傳來一陣陣骨頭斷裂的聲音,咔嚓!咔嚓!
斷後又似自動組合在一起,被拉長,非人的折磨把桃色生生痛醒了。
當她睜開眼睛看到自己躺在一張鋪滿花瓣的牀榻上不由大驚,厚厚的花瓣透着濃濃香味兒混合着藥味,瀰漫在空氣中。
一股滾熱之氣從牀榻下浸出,牀四周還伸展出數道火焰,天啊!桃色大驚,難怪除了體內亂竄氣流之外,連身體也像被人放在鍋裡煎一樣。
最震驚的是她看到自己斷掉的手腳被白色布帛包裹了一層又一層,令她渾身不得動彈半分。
“狐、狐狸、男………”爲什麼她的聲音變得這麼嘶啞?喉嚨也痛得像被火燒了一樣?
狐狸男。你在哪裡?在哪裡?爲什麼這裡只有她一個人?桃色記得他抱着她,面臨着暖春宮的圍堵。怎麼就變成她一個人在此,被火燒烤,飽受煎熬?
啪嗒!啪嗒!臉上爆起了一聲聲脆響,似有什麼爆開、脫落,一片白色薄皮從她的眼睛飄過,她看得分明那是她的臉皮。
“救命啊!”她的皮掉了。這種異象把桃色嚇得半死,以爲自己就快死了。
可是沒有人理會她,她有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挫折感,眼淚嘩啦啦地直流,嗚!她不要死啊!
不知過了多久,期間她昏昏沉沉,直到有人推門進來,在她身上擺弄着,她隱約聽到:“成功了?”
這是封陌琰的聲音,另外一道是略帶老氣的女聲:“成了!”
女聲顯得有些亢奮。這是一名六十來歲的婆婆,她是路家藥局路老的妻子路老夫人。醫術不下於路老,因爲要將桃色的衣物全褪去,好接筋續骨,所以不便讓路老來。
“你先出去,老身要幫桃姑娘拆開布帛。”路老夫人把封陌琰趕了出去。
隨即,桃色就感覺自己身上漸漸輕鬆,而封陌琰方纔隔着外層的帷幔沒有看到桃色臉上的異樣,路老夫人只顧着拆開她被包裹的手腳。
當路老夫人把布帛全都拆掉之後,才把目光移到桃色的臉上,頓時大驚,心道:怎麼會蛻皮?整張臉的皮全蛻開了,嚇得見識向來不凡的路老夫人渾身直顫抖,傻眼了。
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幫桃色把那些皮塊掃掉,顯露的肌膚如初生嬰孩般細膩,許是剛蛻的皮,肌膚染上一層薄薄的粉色。
當所有的皮塊都清理掉之後,顯出的絕世面容讓路老夫人忍不住尖叫出聲:“啊!”
活到這麼大的歲數,路老夫人頭一次見到這種怪異之象,一個人居然會無端蛻皮?蛻皮之後,連容貌都改變了?比之原來何止美上十倍?
因路老夫人的尖叫聲,引得封陌琰與門外的黎影皆衝了進來,唯有夜寐凰一副事不關己、只爲看熱鬧般。
路老夫人再是驚恐,也不忘用薄被把桃色的身子遮擋住,才讓他們進來,而桃色恰巧也被路老夫人的聲音驚得完全清醒。
桃色一臉莫名其妙,她根本就不明白路老夫人喊個什麼勁?幹嘛以一副見鬼的表情看她?
“怎麼回事,路老夫人,桃色怎麼了?”封陌琰着急地衝到牀榻前,當他看到那張他日思夜想的絕美嬌容時,他竟激動得無以言復,睜着一雙鳳目,泛着一層水霧,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
“宮主!”黎影卻是直接跪倒在牀榻邊,聲音亦變得沙啞。
站得較遠的夜寐凰聽到黎影喊出宮主二字,身形一晃,原本無波的心湖,頓時被投下一塊巨石,掠起陣陣漣漪。
“你們都怎麼了?”夜寐凰以爲他們都在開玩笑,便問道,可他們誰都沒有理會他。
於是他也走到牀邊,一看清桃色此時的面容,當場驚住了,激動得想要撲過去,卻被封陌琰擡臂攔住。
“你們怎麼了?怎麼弄得像見鬼了一樣,是不是我臉上的皮蛻掉後變得很醜?”桃色被他們三人的表情驚住了,以爲自己變醜了,頓時傷心不已。
可當她把話說完後,才驚覺自己的聲音從之前的嘶啞變得清亮,好聽得如同黃鶯出谷般,喉嚨的灼痛感也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連整個身軀都無比輕快。
如果非要桃色找個詞來形容自己現在的感覺,那她只能以脫胎換骨來形容。
“虞桃!虞桃,真的是你嗎?我是不是在做夢?”夜寐凰搶在封陌琰之前動情地喊道。
“寐凰,你沒資格!”封陌琰猛地回身,趁夜寐凰不備就彈指射出一道氣流擊在他的昏睡穴上,令毫無防備的夜寐凰暈了過去。
“喂!你們、唔!”桃色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封陌琰緊緊地抱在懷裡。
黎影心裡極不平靜,壓制着欲噴發而出的情感,駕起夜寐凰就出去,背影極其落寞,路老夫人也識相地把空間留給他們。
“喂!喂!狐狸男,你快告訴我,我這是怎麼了?怎麼我臉上的皮會蛻掉?連聲音都變了?你們的反應都好奇怪啊!”
桃色空留滿腹的疑問,又感覺到封陌琰輕顫的身體,這一切在她看來都顯得詭異極了。
封陌琰擡起頭,眼中的通紅把桃色嚇得夠嗆,“狐狸男,你、你是不是想哭?我可沒有偷你的銀票啊!”
桃色到現在還是搞不清楚狀況,糾結不已,脫口而出的卻是這句令封陌琰哭笑不得的話。
“你沒有偷我的銀票,你偷的是我的心!以心換心可好?”封陌琰的聲音都有些哽咽了,雙手捧着桃色的臉,望着她、望得都快癡了,眼中盪漾着一汪柔情。
但是封陌琰的反應讓桃色駭得就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樣,媽呀!狐狸男是不是發騷?幹嘛以這種表情看她?看得她全身都軟綿綿的。
“不、要!要是我沒了心,如何還能活?啊!對了,對了!我居然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記了,我不是死了嗎?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們是怎麼從暖春宮逃出來的?”
桃色這不解風情的傢伙,在如此氣氛中,居然還能蹦出這些個問題出來?要是不把這些問題給弄清楚,她是不會罷休的。
“面容是恢復了,可惜記憶卻沒有恢復。”封陌琰無奈地嘆息道,只好把事情的經過告予她知。
原來今時距在暖春宮那時已過了近一個月,也就是說桃色昏迷了差不多一個月。
當日,夜寐凰威脅冒牌貨若不放他們走,若他們在暖春宮出事,那麼暖春宮勢必會被端冥國與望月城圍剿。
畢竟封陌琰乃端冥國的國師,權勢不小,深得聖心,望月城兵力亦驚人,單是一方就不是暖春宮可以抵抗的。
僵持許久,不得已,冒牌貨只好妥協。封陌琰將桃色送到國師府,並請來醫術高明的路老夫人,因他知道路家對接筋續骨極爲在行。
至於夜寐凰前去暖春宮巧是愈想愈不甘心,苦於思念虞桃,想再度去試探冒牌貨。
而黎影會去暖春宮卻是碰巧,他得知置身霓風樓的虞錦突然無故失蹤,便以爲是被冒牌貨派人擄走。就直往暖春宮救人,結果在宮外遇到洛霜等人,知道封陌琰和桃色已經進入其內,心知必不好,才偕同他們一道進去救人。
這些全都只是巧合,也就是世人常說的無巧不成書,那時夜寐凰絕計是沒有想到桃色就是虞桃。
黎影呢?黎影在霓風樓時就猜測到桃色的身份,甚至比封陌琰還要多了幾分肯定。
因爲他常隨侍虞桃左右,經由那晚窺見她拼湊出來的美男圖,還有虞錦出現在霓風樓,種種的一切聯繫在一起,不可謂不說黎影也是聰明絕頂。
桃色聽得一愣一愣地,特別是封陌琰說她就是虞桃,還有說及她此時的容貌,根本就是難以置信。
她久久無法回神,直到封陌琰將一面銅鏡放在她面前,她發出一陣慘絕人寰的驚叫聲:“啊!!!”
桃色看着鏡中那張與冒牌貨那張假面一模一樣的臉,驚得嘴巴都合不攏,天吶!這麼美,真的是她嗎?好美!好美!連她自己都忍不住輕輕撫摸着……
果然比之冒牌貨多了一分靈動,氣質不同,明明相同的面貌,桃色硬是美上了不少。人的氣質是怎麼都模仿不來的,好比她們。
桃色還以爲自己置身於夢中,突然之間,她就變成了虞桃的模樣。再看看自己得到釋放的手腳,方纔沒去注意,現在才發現全都長了不少,就連體態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突然,桃色哇地一下大哭了起來,哭得撕心裂肺。這可把封陌琰嚇壞了,不明所以,只好抱着她柔聲安慰道:“乖!不哭,不哭!”
可是越哄,她越哭得厲害,令封陌琰以爲她是因所受到的一切委屈。
“放心,我會幫你報仇!幫你奪回屬於你的一切,讓害你的人不得好死,將你受到的傷害加倍償還。”封陌琰由心說道。
“不!不是,我是太激動了,原來我這麼美啊!”桃色突然擡起頭,一句話就把封陌琰嗆得半死。
“哎!我就是想不通我是如何改變容貌的?還會蛻皮?連身體都發生巨大的變化,實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桃色一子就能把眼淚收回,表情顯得非常驚奇,哪裡還有半點傷心之態?
封陌琰僵住了,看來是他太過爲她擔憂了,但她頂着虞桃的面容卻這般沒心沒肺,真、真真是令封陌琰不知該說些什麼纔好,更多的是不習慣、不自在。
在他看來虞桃應該更加適合冷豔,不過憑心而論,封陌琰更加喜歡桃色的性情,桃色是少憂而容易滿足、快樂的。
如今虞桃的面貌結合桃色的性情,惹得封陌琰更加情熱,他也是萬沒有想到桃色經此一故會恢復容貌,她真的是失去記憶的虞桃。
那他該喚她什麼?虞桃還是桃色?他曾經糾結痛苦過,怕自己的心不忠於虞桃,一心希望桃色就是虞桃,現,真的是如願了,他卻不知要如何處之。
“你應該是因手腳骨斷,加上突然恢復的內力其激發下,自動使用了縮骨改容之功。”封陌琰也只有如此解釋了,那日他抱着桃色,就發現她體內多了一股渾厚得驚人的內力,她的武功竟恢復了。
封陌琰不知密室中被燒成炭的屍體是何人的,爲何會對桃色那般殘忍,但卻能猜到就是在那種情況下激發潛伏在她體內的內力。
之前桃色的身體曾發生過異樣,卻不曾明顯,原來卻是內力。封陌琰幾次想開口問她,那個人是不是還對她做了什麼,不然當他見到她時,她身上怎麼會只剩下一條褻褲?可終究是沒有問出口,怕問了傷了她,也傷了他自己,讓彼此難堪。
而顯然是封陌琰多慮了,桃色自己就把在密室中的事給說了出來,沒辦法!不說不痛快啊!
也就是她說了之後,才讓封陌琰鬆了口氣,明白是自己多慮了,也爲她心痛不已,恨自己怎麼不早點破開石壁?那她也不用受這麼多非人的折磨,爲此封陌琰極爲自責。
桃色卻是不知道封陌琰的想法,一直捧着銅鏡爲自己現在的容貌而陶醉,怎麼都看不夠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