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來的人

殷素素對章雅儀的後手早有準備,只是她的動作比殷素素預料中的還要快。不過事情鬧得太不自然,痕跡太過明顯,顯然章侯氏和章雅儀母女在後面搞得鬼,在流言身後推了一把。

驀然將事情宣揚開來,事情被鬧大,大得有些詭異不正常,然後又突如其來的出現了殷素素是幕後黑手的消息,因爲周函譽即將嫁進小任府,會威脅到殷素素的地位,迷霧誣陷至真相大白,前後不到十天,殷素素感嘆幸好自己手腳麻利,動作快速。

退親自然遇到了阻攔,任家內部的任大太太,外面的周家幾房的太太,周函譽的母親周夫人,等等之類的因爲各自的利益而前來勸殷素素的人。雖然殷素素打着任老太太的旗號,卻也不敢太明目張膽肆無忌憚,她目前唯一的依仗便是任老太太了,她們要真因此跑去說通了任老太太,殷素素那纔算是真正的腹背受敵。

任老太太面上和藹慈祥好說話,口裡說着將事情都交給殷素素了,心裡默默的支持殷素素,側面表明了態度;而殷素素更是執意要退親,一意孤行,如此這番那番的好一通折騰,任大太太和周函譽的母親到底不能比殷素素更沉住氣穩下來,只得憋着氣臉色陰沉的和殷素素做了退親的一系事宜。

周夫人也擔心雙方僵持不下,對周函譽的名聲愈發不好,如今外面的流言是越傳越厲害了,她在家裡又急又氣,卻有無可奈何,家裡的頂樑柱、主心骨不在,其他人,什麼親戚朋友至交好友都是靠不住的,親姐姐任大太太倒是真心爲她們母女着想,可惜又是個有心無力的。

事情又壓倒性的偏向了殷素素這邊,人家理由證據都足,退親的緣由合情合理,大家都是親戚親家,嘴上說着相信周函譽是清白的,到底人言可畏,事情出在周函譽自己身上,一肚子火氣也沒處撒,可哪裡會想到,退親的事情剛剛了結,自家女兒的污點就會澄清了,而且陷害自家女兒的人,還就是那門退了的親事的主母。

剛聽見這個消息,周夫人就氣得病倒了。

任老太太在任大太太怒火燃燒的雙眼下,皺緊了眉頭,沉默以對,甚是愧疚與懊惱生氣。自然,懊惱生氣是對殷素素的。當任大太太表示要上門去找殷素素好好“談話”時,任老太太第一次,對任大太太做了擔保,讓她放心大膽的去,有什麼事情,任西樓那裡她老婆子替任大太太扛着。

任大太太頓時喜上眉梢,方纔的洶洶怒火都不能抵擋這笑意露出來。要知道,任老太

太因爲任二老爺、任二太太的事一直對二房覺得很慚愧,對二房唯一的子嗣,又本來就是她最疼愛的金孫子的任西樓更是愛護有加,任西樓、小任府的人在任家都一直是個特殊的存在,這點連任老太爺都默認了。

於是殷素素的實際地位可想而知。平時任大太太在她面前也就只能過過嘴癮,以長輩的身份讓殷素素受點氣,現在,任大太太勾着嘴角,她可以徹徹底底的拿出身爲長輩的威風好好教導教導殷素素了。

任大太太心情激動的趕往小任府時,殷素素正在輕鬆的笑着,和幾個貼身小丫鬟們聊天,問道:“你們猜猜,誰會是第一個上門來責問我的人?猜對了有獎賞的喲!”

琥珀瓔珞等人跟着殷素素身邊也有好些日子了,不過她們到殷素素身邊時,都是一帆風順沒再發生過什麼大事,到底是不瞭解殷素素的爲人,本來一開始聽到這個消息,急得不得了,整個人慌慌張張的,結果殷素素若無其事,整個人渾身上下透着股輕鬆隨意的勁頭,還把這事兒當樂子來和她們打賭做遊戲,倒應了一句話——“皇帝不急太監急”,不由面面相覷。

殷素素出了賭注和賭迷,瓔珞琥珀珍珠卻戰戰兢兢地,不敢下注,雖然知道殷素素不是那種面甜心苦的主子,但畏懼主子的心理早已成型,不敢逾越了界限。和遇不比道涵寫意二人瞭解殷素素,這些時日常跟着她進進出出,又要比琥珀瓔珞她們多見識到了殷素素的其他好幾面,多多少少好歹更親近一些,見她們都不動聲,於是笑眯眯的上前領頭先下了注。

“三奶奶,奴婢們蠢笨,您把條件範圍縮小一下吧,例舉幾個人出來讓我們選唄!”和遇笑着說道。

“有的人,我可不能直接說出來呢,唔……這樣好了,我給你們一些提示,你們來猜。”殷素素先是擰着眉頭沉思了一下,然後展顏,笑容明媚的說道,“亂猜好歹也能想出幾個人吧,如果一個都不能說出來,只能說明你們平時做丫鬟實在是太不認真長記性了。”

只是一個鬧着玩兒的遊戲罷了,說是猜對了纔有賞賜,只要主子不是太摳門,最後一般都會賞東西的,更何況這種敏感的問題,即使心裡有了人能猜到,也會礙於某些原因不敢說出來,然後玩笑的故作愚蠢的隨口說了其他無關緊要的人。

道涵寫意不參加,含笑在一旁圍觀,和遇年紀小,人鬼靈精怪的,前面鋪了許久,惹得大家笑聲一陣接着一陣,最後裝糊塗說了一位素日裡與殷素素交際

往來挺多,在官家太太貴婦圈子裡算是感情最好的一位官夫人,話末還討喜的說官夫人與殷素素感情好,一定會相信殷素素的人品和清白,等聽見了這條流言消息,一定會馬上跑來找殷素素,關心安慰她。

這話殷素素聽在耳裡十分的滿意並且受用,比起珍珠等人空洞的裝蠢,和遇的手段可高明許多了;寫意目光復雜的看着和遇,就算她心裡對和遇有再多的芥蒂,也不得不承認在某些方面,和遇比自己和道涵都厲害。

就這說話的技巧功夫,道涵只是頭腦靈活轉得快,心眼兒挺多遇事敏感,但說話太過犀利毒舌,不然前一段時間也不會和三奶奶產生隔閡了;而自己,頂多是會說討喜好聽的話,嘴甜,要論會圓場,說話,不管在哪一方面,說什麼話,都恰到好處,誰也比不過和遇。

“還有珍珠沒猜呢,珍珠你呢?”大家都說了,最後殷素素的目光落在珍珠身上。

珍珠很是忐忑,她知道自己前前後後做了許多蠢事,不但沒得到三奶奶的喜愛歡心,反而還惹怒了三奶奶身邊的兩個大丫鬟,從此以後自己還是正院的二等丫鬟,但也真的只是一個二等丫鬟,沒前途,沒榮耀,等到了年紀可以嫁人了,三奶奶賞一丁點兒的銀子就打發了事了。

可是她不甘心啊!機會難得,每一個能算做是機會的機遇她都要好好把握住。珍珠糾結的在想,是爲了保證不出差錯,循規循矩的跟着大家說一樣的話呢,還是突出一點呢?矛盾了大半天,等到大家都已經說完了,輪到自己,殷素素難得叫了她的名字,珍珠一個激靈,擠出一個笑容,脫口而出的說道:“奴婢覺得,覺得……或許會是大人呢!”

任西樓可是錦衣衛呢!京都大大小小的官員,哪個府裡沒用被監視?連他自己的家,小任府裡都有探子呢!京都一丁點兒風聲都會傳到錦衣衛耳朵裡,更何況這事兒已經鬧得這麼大,還關於任西樓自己、自己的妻子任三奶奶,還有那個有緣無分的平妻、轉了好幾個彎的表妹周函譽,下面的人更應該第一時間向任西樓稟告,任西樓一定會馬上回府的。

殷素素不鹹不淡的“哦”了聲。

珍珠手掌心一陣冰涼,見殷素素這個反應,以爲自己說錯話了。

要是任西樓真因爲聽見這個流言跑回來,那有一大半的可能是回來責問斥責殷素素的了,珍珠後知後覺的想起這一點,心裡又苦又悶,不住的暗暗罵自己真是又蠢又笨,不爭氣,幾乎快哭了出來。

(本章完)